从傅家侧门出来,汴金玉就提着篮子回了家。

    成家庄是丹阳城外的一处小村庄,离城一里地的样子,庄里一百多户人,大半都是姓成的,大家群居生活,只有汴金玉他们那一家分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山脚跟前,盖了几间草屋,父母都算勤快,虽然吃的比较差,但也不至于有了上顿没下顿。

    因为汴金玉的娘是带着她嫁给成昌的,所以这家人什么时候都比较引人注目,不过最多也是背后七嘴八舌一下,还不至于当面嚼舌根。

    弯弯绕绕的快要回到自己家,汴金玉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短褂儿的少年,坐在她家门前的大榕树上,叼着一根草在等她。

    见汴金玉回来,那少年一下子跳到了汴金玉的面前,咧着嘴道:“小侄女儿,把叔叔的袋子还回来!”他的下巴微扬,脸上也弄的黑乎乎的,头发不知道怎么成了个鸡窝,大大咧咧的样子看着很滑稽。

    汴金玉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毛都没长全你还给我当叔叔?滚蛋!我忙着呢。”说罢,闪过他进门。

    少年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扯住汴金玉:“好你个小丫头,你爹是我大哥,我是你爹的弟弟,我不是你叔我是谁?你这么不敬长辈,可是大不孝!小心我告诉我大哥,让他好好训训你!”

    没错,这少年正是成昌最小的弟弟,成林,今年正好十四岁,和汴金玉一样大。

    长辈?

    汴金玉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直看的他全身起鸡皮,像是一条毒蛇从后背爬了过去,冷飕飕的:“你跑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还偷了人家肚兜栽赃给我,你这就叫大孝?小心我告诉奶奶,看她怎么收拾你!”

    可巧了,汴金玉出了傅家一看那篮子里的小包,就发现了这个事实,顿时弄的哭笑不得了一阵呢。

    “喂喂喂——”成林难得仓皇,脏兮兮的脸似乎有些尴尬,“是那丫头太泼辣,我不过是抓个野鸡不小心掉进池子里,她就对我又打又杀的,我没办法,才拿了水边的衣服不让她追过来啊,这怎么能怪我!”他不会说自己是听到水声有些好奇,才爬到温泉池子边上的。

    汴金玉撇开他的手:“那你就走啊,我不告诉奶奶就是了。”

    “那你把东西给我!”成林很执着。

    “你一个男人你要肚兜干嘛?”汴金玉挑眉看他,看的成林有些没底气的道:“你管我?我总得要了东西,免得你以后拿这个来威胁我!”

    汴金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来了几日,她也知道这个少年虽然嘴巴坏,人又滑头,但是心地却很好,也老找她来玩,嗔了他一眼,“你走吧,我不会拿这个威胁你的。”

    “小林子——”正在这时,山道那头传来一声高亢的呼喊。

    “糟了,我娘叫我了!”成林一阵惊慌,“怎么办,我脸这个样子,回去娘又要骂我了!”

    汴金玉闪了一下子神,觉得小林子这个称呼非常耳熟,但是忘记在哪里听过了,不过很快的回神,“你告诉她马上回去,然后去溪边洗洗脸洗洗头。”

    “就是,我怎么没想到!”成林一拍脑门,冲远处的母亲呼喊了一声,跑到溪边收拾一番,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走的时候表示,自己会再来要那件“东西。”

    母亲汴双虽然话少,但十分勤快,家中简陋,但不破败,收拾的很整齐。汴金玉回了屋子之后,母亲不在家中,想了想,估摸着母亲是收了附近邻居的衣服,去溪边洗衣服了。

    汴金玉将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下,就走到院子正中,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把早上出门的时候找的一些木板搬了过来,用家里那口不太利索的柴刀,小心翼翼的削着,暗叹了一声:这要是有切割机就好了,直接切割出光滑表面,也不用她这样墨迹墨迹墨迹,做好一块一个多时辰,搞的母亲以为她脑袋撞出了问题。

    下午就在削木板之中度过,看着身边削好的三块木板,汴金玉深深的吸了口气,去摸袖袋里的小锥子,在刻刀没有打好之前,她只能用这个小锥子工作了。

    她要做的东西是木刻画,最近在城里小心的打探了一下,发现还没有这一类的东西,丹阳城富庶,新鲜的玩意儿总能引起人的注意和追捧,那她就做点这里没有的东西,来养家糊口。

    咦?

    汴金玉低头翻找袖袋,锥子怎么不见了?然后,她翻遍了全身的口袋,还翻出了带出去的篮子,把自己的屋子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汴金玉皱起了纤细的柳眉。

    “玉儿?”汴双端着一只很大的木盆子,出现在了木门口,对于女儿动不动就削木板的事儿,已经由刚开始的莫名其妙,到了现在学会无视了,“帮我抱一捆柴,我生火做饭。”

    “好!”汴金玉回神,连忙把削好的木板放回自己屋子,然后扫了那些碎屑全部拿到了厨房,给汴双打着下手。

    汴双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不错,头上包着布巾,也穿着灰色的大褂子,看起来格外清瘦,袖子挽在胳膊上,时不时的出出进进,只等太阳差不多落山的时候,成昌才回来。

    晚饭还是玉米面的窝窝头,一盘腌萝卜和蔬菜汤,很简单,一家人从来都没什么话说,汴金玉也有些生分,沉默的吃了晚饭之后,便打算各自回屋。

    成昌有些支吾的开口:“阿双……”

    “嗯?”汴双没有抬头,刷锅洗碗。

    “我……谢谢你记得我喜欢吃葱油饼……”成昌说完这话,黝黑的脸上升起可疑的暗红,立刻转身出了屋,到院子后面劈柴去了,汴双手底下的动作一停,垂下眼帘:你不用谢我,一直是你对我们娘俩好,是我们该谢谢你的。

    夜幕渐渐深沉,整个庄子都十分安静,汴金玉才悄悄地从院子里跳了出来,一路往傅家后门去了。

    那个死大胡子,这个锥子可是她打磨了好几天才弄好的,赚钱吃饭的家伙什,怎么能这么丢了?

    暗叹了口气,她身手矫捷的跃墙而入,想着那锥子,应该是掉在了大胡子提着她放下的地方吧?当时她出手收手的动作太快,难免自己没注意到掉了东西,否则的话,以她的警觉不可能不知道的。

    汴金玉小心的闪躲着护院巡逻,按着记忆循着原路去找。

    半刻之后。

    ……

    嗯?鬼打墙?

    睨着第三次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瘦小影子,花丛中,一颀长身影醉眼朦胧起来,喝多了?不应该啊,他的酒量向来是千杯不醉,今儿个只喝了一小坛三十年女儿红,怎么已经开始眼花了?

    嗯……那道影子第四次出现了……看来不是他眼花……

    见鬼!迷路了。

    没事弄这么大的园子做什么啊!绕来绕去还是在这一块地方,而且四周看起来都一样——

    花丛之中忽然传来窸窣声。

    汴金玉柳眉一蹙,忽然跃入花丛,扣住那人的喉咙,她还没说出威胁的话,那人便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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