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梓瑜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殿门外橙黄灯笼似长龙排列,大殿外一片通明。

    出了殿门,陆梓瑜同陆睿打了招呼见了礼,睿王推门而入,陆梓瑜脚步便顿在门边,睿王爷同陆亭竹被留下同父皇交谈,也不知私下里在讨论什么事。

    守门的李公公见陆梓瑜出来,恭敬行了礼,见陆梓若有所思,便问道“秦王殿下?”

    陆梓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离去。

    陆亭竹没想到睿王刚进殿便同安帝说明了瑯環书简的情况。安帝纵然生气,太子现在却并无生命危险了,听见睿王的报告,自然很是关切。

    等听到醒剑山庄庄主季维羡竟仍掌握着瑯環书简的线索时,安帝猛地一拍桌子,蓬勃怒气一瞬全发,“可恶刁民,竟敢戏弄于朕!”安帝越想越怒,季维羡不过是个铸剑的,谁给他的胆量瞒下瑯環书简的事实?这其中,白子易是不是无辜,还是早就同季维羡勾结一处?

    白子易作为兵部尚书,目前又同陆梓瑜走得极近。安帝又想到暗卫的禀报,他虽然没去看过淳王陆玅,却叫了暗卫隐秘盯着在牢中的一举一动,自然他同何人有过接触说过什么话亦是一清二楚。

    安帝又惊又怒,惊的是瑯環书简重又牵涉白子易,怒的是十二皇子欺骗他的行为。

    睿王当下又说了白子易同秦王交情极好,他当然知道安帝心有猜想,但他也得说出来。

    安帝未登基之时便同睿王极好,安帝上位,睿王又自请上阵杀敌,数年来屡得战功。虽然脾气耿直,却忠心耿耿,并不是心机深沉有所图谋的野心贼子。

    “臣这不孝儿出外游玩数年,看是无所事是,也无建树,实际上却是受老臣之命暗中查寻瑯環书简一事。他脑子愚笨,五年前做出荒唐事后竟就离家,陛下,他不敢刺杀太子,他做不出来,也做不了。”

    安帝斜睨陆亭竹一眼,陆亭竹垂眸,安安静静地站在阶下,肩处的伤势稍稍包扎还渗着血迹,可他低着头却看不出任何表情。愚笨算不上,当年陆亭竹可是他亲口称赞的帝都才俊第一人,这样的人还是愚笨,那谁还能算聪明。

    安帝知晓睿王这是谦虚说法,也是在向自己表露忠心,面色和缓。

    陆睿虽耿直也是会看颜色的,见安帝怒气减弱,便问:“陛下,不知太子现今如何了?”

    安帝便道:“被匕首刺进胸膛,到底离心脉歪了一分,好歹保住一命。”他悠悠松口气,视线投向陆亭竹,口吻像是浸过冰。“陆亭竹,你既然追查了这么久,可还有其他发现?”

    陆亭竹微微抬头,目光沉静,“陛下可记得瑯環书简,还牵扯到璠林阁主人一事?”

    安帝皱皱眉,已是想不起。

    “当年白子易上书禀明国宝寻到,令季维羡一同送,至螭县时宿在季维羡好友楚邝之处。后来白子易同季维羡回京,交由父亲,宝匣内却空空如也。楚邝被捉入狱,其妻携子上京却遭遇不测,楚邝亦自杀。说是畏罪自裁,但却在牢中墙壁以血迹写了冤字。陛下,事隔已久,真实案情已然难寻。如今季维羡既然暴露出来,相信真相不日即明。”

    安帝一边听一边点头。

    陆亭竹接着说道:“季维羡原本同章棹亲姐结亲,却不料章青砚死于新婚当夜。下臣因为醒剑山庄乔总管错认,被请上山查案。最终查出季维羡杀妻灭子。季维羡为求活命方透露瑯環书简一事,依下臣看,话中真假尚需斟酌。”

    安帝双目微沉,“竟有此事?”他虽知晓章棹同季维羡联姻,为当年瑯環书简一事对季维羡其人有些不悦,却并不对自己亲口点下的状元郎有何不满。现在陆亭竹如此一说,章棹亲姐惨死一事竟被瞒得极好,连暗卫也不曾知晓,这令安帝有些意外,他还只道是陆亭竹查案,反查出季维羡连同淳王谋反。

    不过,有太多需要考究的地方,季维羡杀妻灭子,却主动请人查案自投罗网,这当中不知还有什么未曾明了的原因。

    睿王只道季维羡犯下重案被陆亭竹抓住,可见是天理昭昭,但季维羡用瑯環书简企图活命又实在可恶。他看了眼清隽出尘,离家多年愈发显得沉稳老成的儿子,心里暗赞,然而想到那一个难以掩盖的瑕疵,又不免失望。

    安帝似想到什么,“你说有人请你查案,是错认成了什么人?”

    “玉面神探林暮。”

    安帝双眼迸发出神彩,“是他?”玉面神探之名早在京城传播,安帝耳目遍布全国,又怎会不知道林暮。可惜林暮半年前离开了京城,行踪不定,是以安帝竟也忘了京城出过这号人物。

    陆亭竹这便将被请进庄,如何遇见玉面神探,玉面神探又是早自己一步被季维羡亲自请上山,以及接下来所发生之事详细说明。只掩过他同林暮的师兄弟关系不提。

    安帝沉思,心里已经打算着要将章棹一并叫回京来,他沉吟,“玉面神探既留在醒剑山庄,便令他速速安排好,同章棹一并回京。”

    出了门,陆亭竹慢步走在身后,他其实还有一事未曾禀明,那就是楚邝之子是否还存活人世一事,他有预感十方楼向自己传递消息就是为着一个神秘人,那神秘人在幕后计划着所有的事,目的就是要将瑯環书简一事翻出来,重新翻开楚邝之案,为楚邝正名,现在看来,幕后人已经开始达成了。

    他脚步一滞,忽然想起龙霏澜尚被关在牢里。虽然当时便为她手腕正位,她不想令自己担忧,便咬牙忍耐,剧痛时也只低哼一声。她一向坚强隐忍,但就是这样的坚强却令他心疼,他想起自己遭遇痛楚时尚且流过泪,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会比男子还能承担痛苦?

    睿王走在前头,见陆亭竹迟迟未跟上前,回头一看,却见他疾步从另一边而去,浓眉一皱,顿时沉下脸来,“你给我站住!”

    陆亭竹脚步微顿,微侧过脸,并不哼声。

    睿王一见更是恼怒,自己一听日月楼出便急急忙忙进宫,为的难道不是他?他倒好!见了自己,连声招呼也不打!

    睿王心里积火,“混小子!回了家见到老子连叫也没叫一声!你娘教你的礼仪廉耻都到哪儿去了?偷偷摸摸跟苏府千金私相授受暗订婚约的事都做出来了,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你都敢回来了,倒是住在外边酒楼,是想让别人看看我睿王府的世子爷还跟当年一个德性是不是?!”

    他噼哩啪啦一通说完,却见陆亭竹转过脸来,一双继承了睿王妃的桃花眼,清冽无波,静静地看过来,不知怎么就有些愣住。

    “父亲,孩儿尚有要事,便不同父亲叙话了,告辞。”

    他转身就走,完全不顾睿王听了之后虎目怒瞪,面容黑沉的表情。

    反正再剧烈再痛苦的事情已经经历过,还怕什么,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见到这样的父亲,心里还是有一处隐隐生疼呢。

    ------题外话------

    下午有时间的话,会再码一章……

    我预想好的金葵节啊……早知道我就把时间改成夏天了……

    要不,干脆把金葵盛开的时间掰成冬季好了,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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