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又被召进宫了,明秀就不用过去拜见了,才喝了两口热茶暖暖,就听得外头说陆旭尧回来了。

    明秀罩了一件大红双色金云面儿白狐狸皮里子的斗篷,脚下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蹬蹬蹬跑了出去。世子爷穿了黑色薄毡虎皮大氅,瞧见明秀如一团火焰似的跑出来,冷峻的面容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你的伤好利索了?刚才伤口有没有裂开?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当时大表哥不是还在,你怎么这么傻啊。”连珠炮似的一席话让世子爷笑意越发足了,反倒是被嫌弃的陆旭尧跳脚,“表妹可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啊,当时表哥也准备‘英雄救美’了,谁知道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啊。”可惜人家不理会他。

    “外头冷,进去说。”

    陆旭尧长叹一声,跟着进去了。“对了,表妹你怎么知道世子爷受伤的事?”

    明秀瞧了世子爷一眼,心下了然,转头对着陆旭尧轻启红唇吐出两个字:“你猜。”

    “……”陆旭尧一噎,幸亏没喝茶,要不然非得呛着,笑得斯文风流,“表妹,你又调皮了。”

    明秀:“……”你赢了。转过头去同世子爷说话,“没事吧?”

    叶子睿想起大夫见着他胳膊上的蜈蚣痕吓了一跳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当时有些震惊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就把他的皮肉当缎布穿针引线了,只是效果出乎意料,这才几日伤口就愈合的七七八八了。——有一部分是那药膏的作用。

    “无碍,”见明秀嘟嘴又解释了一句,“当时用的是右手勒住缰绳。”

    陆旭尧找存在感:“大冷天的表妹怎么舍得出门了?”

    不说还好,一说明秀就咬牙切齿,“出了门差点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都怪我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绝对不宜出门。”撇嘴,“府里头出了点事,眼不见心不烦,我出来避避。对了,那疯马是谁家的?”

    “勇武伯府的。”

    “呵呵。”明秀呵呵两声,绝壁是犯冲!勇武伯府啊,让明秀想起那一朵牡丹花,效颦白莲花,若说沈明嫣人家是婀娜纤巧,可那魏芷兰生了一副珠圆玉润的样貌,往端庄大方上走才是正理,偏她捂嘴娇笑,贝齿轻咬,未免有几分东施效颦的感觉。再加上她行事做派还真和沈明嫣有几分相似,两人可真是情投意合啊。

    “勇武伯府的嫡小姐和我家二姐一见如故,很是情投意合。”明秀说的意味深长,“你喝酒了?”

    神来一笔,这话题转的快,世子爷摇头,明秀瞪了陆旭尧一眼,陆旭尧膝盖中了一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他就是那可怜的池鱼。

    前两天下雪,园子里雪还未化完,亭子边的几株梅花开得好,明秀和世子爷并肩而行,明秀眉宇间的低靡化开,“你怎么来京城了?也不提早告诉我一声。”脆生生的,跟撒娇似的。

    “太后千秋,临时决定的。”世子爷伸手掐了一朵红梅花簪在明秀鬓边,可巧明秀今儿鬓角也簪了几朵腊梅珠花,照相辉映。

    “好看吧?”明秀笑盈盈的仰脸,求虎摸。整个儿人如同一团火似的,端的是清丽无比,连带着映得一张脸越发明艳不可直视。

    叶子睿一下看楞了,等明秀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才清清嗓子,“去亭子里坐坐。”

    这下轮到明秀震惊了,按理说世子爷脸皮厚如铜墙铁壁,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还真有些不适应呢,不过很好玩嘛。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明秀眼尾勾着,有点像喝了蜜的小狐狸,小尾巴似的跟在世子爷身后,嘟嘴:“不好看吗?可我觉得很好看啊。”

    等世子爷坐下来,就瞧见明秀娇润的小脸白里透红,葱白的手指戳着鼓起的脸颊,小嘴儿嘟嘟的,水水的,好似熟透的樱桃,桃花眼水光潋滟,煞是勾人,声音甜甜的,糯糯的,见惯了她明媚爽朗的一面,这等可爱娇俏的模样儿更是难得,也更是勾人。

    世子爷以手做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淡淡道:“还成。”

    “只是还成啊……”撅着嘴,委屈了,泫然欲泣,桃花眼里也蒙了一层水雾。

    叶子睿抿了抿嘴,挤出来一句话:“好看总成了吧。”

    “刚才还说还成,这会儿就改口,别是哄我的吧……”再接再厉,狐狸尾巴翘起来了。

    世子爷瞧她眼珠子滴溜溜转,就知道这姑娘给他挖坑呢,淡定了,“花是好看。”言下之意,人没花好看。

    “啊?”傻乖傻乖的模样儿让世子爷嘴角上翘,仿佛刚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人不似他,端过茶欣赏炸毛的明秀,越挫越勇才是明秀的真品格,眼波一转,贼兮兮的凑到世子爷跟前,“你说他们在亭子里不嫌冷么?”

    羊入虎口啊!小绵羊还是主动的。

    对于明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世子爷也很快就明白这小妞说的是什么,眸底一黯,却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傻妞看那些个***得出来就是这么个结论。可又瞧她贼兮兮的娇俏模样儿,小脸粉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唇红艳艳的,偏就是这张小嘴儿说出那样暧昧的话来,当真是……勾人。

    明秀完全无所觉,还挺哥们儿似的撞撞世子爷的肩膀,“怎么不说话了?”

    世子爷黑脸,这妞儿故意的,猿臂一伸,隔着斗篷揽着明秀的腰,一个翻转,明秀就坐在他腿上,她身量娇小,窝在他的怀中,像个娃娃似的被他圈在怀中。

    这份亲昵,让世子爷不禁喟叹出声,握小手于大手中,白净、细腻,骨节分明,虽不是‘纤纤软玉削春葱’,可世子爷还记得她拿着匕首散发寒气的绝美模样儿,瞧她拇指上的象牙扳指,心情大好。喜欢她,总觉得哪儿都是好的,大抵如此。如今握在手心,就像烙在心头,心总是会软的一塌糊涂。

    “傻姑娘,往后别在人前说这话。”下巴蹭蹭她的秀发,呼吸扑洒在明秀的耳垂旁。

    “痒啊。”明秀耳垂十分,也不是,只是这个萝莉身本来就很,要不然上次中了春药后明秀也不会那么狼狈,她可是专门在自制力方面接受过训练。本来对于她的自制力,明秀就很有把握的,谁知道身子不给力,当然了也不排除春药很烈的缘故。浑身绵软娇无力,周身酥痒难挨,销魂蚀骨魄散去,涓涓春水泉涌来。得亏最后时刻,把握住了,要不然……

    明秀绝对是个会破坏气氛的好手,明明这会儿俩人鼻息相溶,她偏偏因为耳朵痒咯咯笑了起来。

    世子爷又无奈又习惯,总觉得怀中的傻妞乖乖的让他抱着亲昵也不大可能。伸手把她耳坠儿摘下来,亲昵的捏她耳垂,他指腹上带了薄茧,微微用力,“这儿?”

    他低声在耳旁说话,呼出的气息全喷洒在耳旁,明秀受不了痒缩了缩脖子,叫他看见一点粉色的舌尖,嘟囔:“别闹。”满脸红晕,原本粉红的耳垂也染上绯红,映着滑腻似雪的肌肤更是莹然生光。

    世子爷一见,低下头热烘烘的嘴含住她的耳垂,耳坠儿刚才就被拿下来了,一口就被吸住,拿滑腻腻的舌尖勾她的软骨。

    “……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明秀面颊染成了胭脂色,扒开世子爷的头,趴在世子爷的肩头,肩膀一颤一颤的,闷笑声一阵阵传来,令世子爷挫败极了,这傻妞。

    明秀笑够了,抬起头来拿眼波横他,眼波荡漾,“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实在是太痒了,还有点好笑。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对付这不按条理出牌的妞儿,磨磨唧唧没益处,腰臀相接的弯处被他托住往上提了提抱着,低头唇准确地吻住她的唇瓣,用力撬开她的小嘴儿,擒住她滑滑软软的小舌头,在她的口腔内攻城略地。

    吻来但过凶猛,明秀后仰着身子向后躲,可世子爷早有防备,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拿容得她动弹,被迫承受着如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又狂乱。

    明秀眼睛晶亮亮的直勾勾的盯着世子爷亲吻时的表情,出奇的性感又狂野。

    假设当你满心柔情蜜意的和心爱的姑娘接吻时,她瞪大眼睛炙热的视线直勾着你瞧,这个吻还能继续下去吗?

    世子爷在心里微微叹息,放开明秀的舌,有些挫败的在她被亲的嫩,水艳艳的嫩唇上咬了一口,又怕咬疼了傻姑娘事后报复他,想上回他拧了把她的小嫩唇,就被这姑娘用‘铁头功’把他撞出鼻血来。最后轻咬也变成了吮吸,的,亲亲密密的。

    明秀明显更喜欢这样的吻,唇朱暖更融,身下扭动,挨来擦去把世子爷的火勾了上来。

    “别动。”世子爷不舍的松开,压低了声音,拍着明秀的背让她顺畅的呼吸,将刚才的春意缓和下去。

    明秀半眯着眼趴在世子爷胸前,听他砰砰有力的续声,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作怪了:“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你说是不是?”世子爷锢着她腰肢的手微微握紧,声音淡淡的。

    明秀头摇的跟拨楞鼓似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她还是有的,只是有时候就爱撩拨世子爷两句,想看他变脸。觉得被吃的死死的,不甘心的撇嘴,想她沈上校被个比她小好几岁的汉子给压制住了,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胆向两边生,伸出粉粉的舌头尖在他喉结处打了个圈,温软湿濡,然后如泥鳅般的在世子爷反应过来,离开他的钳制,蹬蹬瞪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无辜摆摆手:“我先走啦。”

    世子爷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红木小桌上半温的茶灌了一大口,冷风吹了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被勾起来的火气消了下去,恨不得把某个妞儿拎过来打一顿屁股。

    —^__^—

    明秀若无其事的在陆府呆了两天,被陆夫人拎在跟前教导了一天,陆夫人在宫里呆过好几年,知道的秘辛也多,需要避讳的事项也一一说给明秀听,比教养嬷嬷还用心。

    明秀用心的记下了,还让拂柳和绣凤跟着一块儿听,回头好好消化,对她这样惮度,陆夫人看在眼里,却不见得多愉悦,反而多了淡淡的忧愁。

    等明秀回到沈家,前几天的事情基本都尘埃落定了,本来是要送赵姨娘到静安庵,本来静安庵就是家里失德的女儿或者被夫家厌弃的女子修行之处,送到那里名为静养,实为苦修,而且是真真正正的苦修——在静安庵里,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没有人伺候,需要做针线来补贴庵里,甚至还要做粗活。

    可被赵姨娘哭天抹地,寻死觅活的拦下了,沈母不考虑赵姨娘,也得顾虑沈明翰,还有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府里闹出什么丑闻来,实在不好。就将赵姨娘迁到宅子的最后一进院子里,通往前院的门全部封死,仅留一人多高,仅容一人通过小门,门口每日都有婆子看守,是原来给沈老太爷的姨娘们住的,基本算是幽禁了。

    至于沈明嫣,被盛怒之下的沈厚德甩了一把,磕倒在桌角上,严重点可能会留下疤痕。

    沈夫人二话不说,将身边一个颜色姣好,跟水葱儿似的丫环春娇开了脸给沈老爷做了通房。春娇人如其名,娇嫩水灵,身段儿又软又柔,蕊嫩花房无限好,声音娇滴滴能让男人酥了骨,沈厚德迅速忘记了还躺在床上抹泪娇啼的海棠姑娘,搂着春娇的袅娉小腰身,驰骋,听着春娇娇声婉转,当真觉得宝刀未老,一夜战到天明。

    明秀被扫到了台风尾,只不过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撤离了,再说了这件事她完全是苦主,沈母大发雷霆,发卖了一批不规矩的奴才,彩云就在其中。明面上说明秀御下不严罚了两个月的月例,私下里却挑了好几件玉器给了明秀。至于那些不妥的奴才到底是谁的,沈母轻描淡写一句‘不规矩’就给揭了过去。

    一朝功夫,叱咤沈府内院十几年的赵姨娘被打落谷底,想当初就连沈夫人也得避其锋芒,如今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而深得沈厚德宠爱的二姑娘如今病榻,原先‘贤良宽厚’的名声大跌;至于海棠姑娘,海堂花谢有谁怜,但听春娇娇啼声。

    罚月例明秀不在乎,她又不是没银子,连墙上挂的自鸣钟都是纯金镶玉的,随便砸下来一块儿都够了。

    这天扒拉下私库,发现自己也是个小富婆了,基本上都是她过来后的进账,绝大部分是舅舅给的,还有世子爷通过陆旭尧的手送来的,另外就是太后赏赐的,老太太私下给的安抚奖。

    明秀笑眯眯的从老太太差瑞珠送来的首饰盒里挑了个攒八彩宝石鎏金莲纹多福镯子戴在手腕上,明秀还就爱那些个珍珠宝石翡翠的,也不嫌弃手镯光彩照耀能闪瞎别人的钛合金狗眼,明晃晃的带在手腕上招人眼。

    沈明嫣这次是真病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变了天,姨娘短视肤浅她知道,可害海棠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道,可证据都指向了姨娘,甚至连她都被波及了。彩霞确实是她的眼线没错,她反驳不得,更何况人都死了,她再怎么说都是枉然。

    沈明嫣从来没想过害死人,就算秋纹背着她爬了父亲的床,她也只是让人把秋纹卖去春楼而已。

    可伺候她那么久的司琴死了,彩霞撞死了,红儿死了,沈明嫣不禁打了个颤——在这些人眼里,死个奴才算什么,可奴才也是一条命啊,就这样没了,没有人控诉,没有人觉得不对。司琴死了,她给娘百两银子,娘立马感恩戴德,丝毫不管死的那个是她的女儿。

    还有父亲,他好无情好残忍好狠心,姨娘为他生儿育女,和他在一起二十年,就为了个通房就幽禁了姨娘,还吼她推她,如果不是她还有随身空间的话,那她就破相了。

    还有无情的祖母,冷漠的嫡母,坐壁旁观的沈明雅,身份可疑的明秀还有懦弱无能的亲哥哥。

    沈明嫣忽然茫然了,她穿越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前十几年都是繁花锦绣,她虽是庶女,可姨娘受宠,哥哥是庶长子,父亲疼爱,还有随身空间。借助随身空间,她混的风生水起,建温泉庄子,开聚芳楼,倾国倾城之貌,嫘祖一般的后妃之德,还有青云之志。

    可现实的打击层层而来,沈明嫣不甘,委屈,愤怒,怨恨……她想摔东西大肆发泄一番,她想指着沈明翰的鼻子大骂一番,怒其不争,她想不做这大家闺秀,把严苛的教养嬷嬷痛打一顿……

    所有的所有只能在脑海中想想罢了,沈明嫣将满心的不甘和怨恨咽下去,她不能就此被打倒,她要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仰望和尊崇。作者 一苇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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