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殁允似乎心情激荡很大,竟然忘记我,直接走掉了。

    我看着祁殁允的背影直到消失,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当我转头时,末忆不知道正在和那女子说些什么,女子一直含笑,笑容灿烂,清澈如同溪涧,手指轻轻触碰末忆的银发,像是在安抚。

    她的头发很黑很长,一直铺满整张床面,像是黑夜里的丝绸,让我不禁想起了他的银发。

    她低头抚摩挲着末忆的手指,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沉哑,低声笑道∶“这位姑娘,你是谁?”

    “温如雁。”末忆任她把玩自己的手指,代替我答,没等我高兴,他又宠溺地拨去她额前的碎发,“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她吗?这不,自动送上门来了。”我心里一阵阵犯凉。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在面纱下,柔柔地牵起红唇。她只说了一句话,犀利的如同末忆的那把森寒的剑。“温姑娘,言枫并不爱你,你何必来此自取其辱呢?”

    疼到心脏被一点点绞碎,绝望如潮水一般将我完全湮没。

    你知道一整天不吃不喝,追着一个人走完七十里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没钱的时候,和一群乞丐抢食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看着心爱的人,举剑想杀你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你卑微的要求只做一个替身,可那个人告诉你,你连替身都不配做的感觉吗?

    “你这个瞎子,我要杀了你!”我疯了一样的扑过去,手中的匕首直指她咽喉。只要她死了,他就只有我了,一切都会过去,他就永远都属于我了。

    我没有看到末忆眼角隐含的讥讽。我只看到那个女人含笑的空洞眼眸,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脖颈上,连带着耳边吹拂的气息也是冷的,那样冷,冷透心。

    我才想起来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这个女人,是雾隐楼月使,那个杀人如麻的恐怖女人啊!那样干净孱弱的脸,那样柔弱的姿态,那样柔和的笑容,我竟然全然忘记了她的身份。

    看上去那样无害的女子,就像是易碎的青瓷,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被迷惑?

    我转头看向末忆,渴望着他最后的一点怜悯,却发现他眼中森寒的杀意。

    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我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只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阵凉意隔了衣服传来,却比不过那人的手凉,比不过我的心凉。

    她蹲在我面前,面纱下的唇角隐隐约约仍然噙着笑意。她偏头笑道∶“你是不是特别想看我的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容貌天下第一,再无人可比?如你所愿。”

    她手指轻动,面纱落下。

    我看着那张不施粉黛的脸,竟是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窗外有阳光斜斜地掠进来,我蓦然看见她的刹那芳华,乌黑的长发像是最先盛开的暮色,带着柔软而细腻的微光。一身素衣不染纤尘,是满树梨花开在山坳的惊艳。

    不必刻意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只要她肯为男人动一动心思,欠一欠身,柔情微露的瞬间已足够让人受宠若惊,难舍难分。

    而我的脸,和她有四分相似。

    她似乎笑了笑,笑容里的含义,复杂的难以言明,一阵掌风袭来,我便晕了过去。

    我想,这样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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