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厨房,唐天衡挥退满脸惊悚的厨娘。

    “不会辞退你,今天午饭我自己做。”

    回忆着外公的步骤,他先收拾干净鲫鱼炖汤。然后开始剥白菜,选最鲜嫩的叶片,切成巴掌大小方块。打蛋器过滤蛋清浇入调好肉馅,包入白菜中呈火柴盒大小。

    剩余蛋黄和面,挂嵌在白菜和外,起油煎炸。第一个成色不好,吸取经验他关小火侯再炸,到第五个终于色泽金黄。香喷喷的味道萦绕在空间,他夹起尝一口,同记忆中一模一样。

    将坏掉的盛在一只盘底,汤搁于青花瓷盅内。

    “小丫头肯定腿酸,我给她端上楼。”

    刚准备端起托盘,客厅传来通讯器的响声。两步走过去,接起来后他脸色凝注。

    半晌,他点头:“我知道了。一切照常进行,以保护平民为重,尤其是妇女和儿童。”

    再次拿起托盘,他已经没了刚才的轻松。北京基地竟然派人来东北,虽说是后备撤退计划,但下令的人是宁勋英,领头者更是宁非,这不得不让他深思。

    “小丫头肯定不知道。”

    他如此肯定,是因为电脑中所有的通讯他都有备份。对人信任是一方面,比起人类复杂的情绪,他更相信真实数据和记录。

    “真是麻烦。”

    烦躁的跺脚,他还是端起托盘,向楼上走去。临开卧室门,他深呼吸换上温和的表情。刚准备拧把手,门却从里面打开。

    “怎么不穿鞋子,小心受凉。”

    舒沐瞅瞅脚下的地毯,伸手感受着暖气的温度,挑眉无声问道:有受凉的可能?

    “还是得注意,先进去吃饭。”

    跟着他走进去,看他放下托盘,舒沐从背后拿出精致的雕花木框:“有些事,我们还是说清楚好。”

    唐天衡放的时候,就想到了被她发现的可能。打开汤盅盖,香气四溢,他神色丝毫未变,软语劝着:“吃完饭,你问什么我都说。”

    “你觉得我现在能吃下去?”

    说完你会更吃不下去,唐天衡暗道。走到面前,压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凉了不营养又不好吃。”

    见平日强势的男人如今低三下四,舒沐有一瞬间的心软。当然也只是一瞬间,双腿间的别扭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一切。化出水箭她直接攻向对面的男人,见他不闪不避,她下意识地改变方向。

    水箭朝下,正好打中他那边的盘子。盘子翻到,露出金黄色白菜盒底下的青黑。

    “这是什么?”

    舒沐皱眉,走进了一看,是烧焦了的菜。唐天衡眼神一动,伸手端过盘子:“卖相不好,不过味道还行。”

    他这样一伸手,刚好露出殷红的手腕,点点白痕,很像被油烫过的痕迹。

    “你……”

    男人缩下袖子:“这下怒气发出来,也该吃饭了。乖,按时吃饭身体才会好。”

    舒沐没有再拒绝,坐定机械的喝汤吃菜。好久没吃东西,身体做出本能反应,没过一会她把自己那一份全数吃光。抬头正好看到男人咽下最后一口,她冲的乱七八糟的那盘烧焦食物,被他一点不落的吞了下去。

    “吃不干净的食物,会生病的。”

    说完她掐了自己一下,暗自后悔怎么会关心他。算了,他为她做饭都烫伤了手,关心一下就当还这个人情。

    “我不嫌你脏。”

    **

    收拾盘子的空隙,舒沐一遍遍打着腹稿。

    男人摘掉围裙走回来,上身穿着一件休闲的t恤,坐在她对面,他神色平静:“要问什么,现在说吧。”

    没想到他这么坦然,舒沐一愣。随即她想到,自己又没做亏心事,就该理直气壮地问出来。掏出俄国版结婚证,她阴下脸:“这是什么?”

    “你和我的结婚证。”

    “我很确定,自己没有签字。”

    “你确定?”

    男人挑眉质问,舒沐皱眉:“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签字。”

    “字是你亲自签的,虽然我手下有模仿笔迹的高手,但末世爆发还真不好找他们。记得在军工厂,我开始教你处理事务时,你是不是签过一沓资料,那里面就有这玩意。然后,我们还吃了一顿意大利面庆祝。”

    不太远的记忆复苏,舒沐想到男人那天的好心情。那天带去的现成食物用完,她下厨为两人做饭,而男人却走进来,几乎全程替代了她。

    “原来如此,今天这顿饭,也是为了庆祝?”

    唐天衡动动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他的确是因为得到小丫头,心情很好,才想下厨做饭。

    “这是承认了,浴室中那玩意,又是怎么回事。我现在都怀疑,军工厂的浴室,也被你装上了。”

    “你别想这么多,那里真没有。浴室的设备是我的错,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惩罚可以提出来。”

    果然承认了,舒沐心里一松。比起欺瞒,她更讨厌死鸭子嘴硬的说谎,表里不一。

    “我的要求就是,送我回北京,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行。”

    “这么快就出尔反尔,我就不该相信你。”

    唐天衡皱眉,赢回小丫头的心,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不过他并不后悔占了她,从飞机上初见时起,她就引起了他的占有欲。相处这段时间,她身上那种一尘不染又时而透出点慧黠的气质,更是引得他完全沦陷。

    “要求的前提是我必须能做得到,不管是送你走,还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都是我无法做到的事。”

    这样吗,舒沐能听出他的认真,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

    “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男人闭眼,拉开抽屉掏出一把手枪,递到她手中:“放你走或者见不到你,对我来说比死了还难受。你杀了我,自己可以走出去。”

    怎么会这样,舒沐迟疑。

    “不用担心那些,我名下的所有仓库都需要你亲自确认才能开启。用我教你的那些内容,稍微施加手段,他们绝对不敢动你。如果你想,甚至可以把这片土地合并到中国。动手吧,一枪下去你可以彻底摆脱我。”

    拉开保险握住枪,舒沐整个人都在发抖。而面前的男人,就那样平静的坐着,唇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舒沐发现,尽管前方有自由和数不尽的财富,可她完全下不去手。现在她迫切的希望,可以跟电视中那样,有一个人冲进来制止她。管家,你怎么还不来,这时候你不该是重要配角么。

    “你……”

    “哦,我忘记你枪法不准。”男人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我来教你,就这样,瞄准好扣下去。到时候作为合法妻子,我名下的财产都是你的,你想去哪儿就去哪。现在,按照你心中的意愿,扣下去。”

    男人的声音如恶魔般,诱惑着她。舒沐却看到了他腕上还没消下去的红肿,她完全下不去手。无力的送开枪,她身体向下滑落,到半空被男人抱住。

    “小丫头,你看,你心中有我。承认你自己的心意,就那么困难?”

    一句话说的她哑口无言,她的心意?她喜欢面前的男人?想想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相貌无可挑剔身家富可敌国,尤其对她脾气很好,除了少数几件事平日几乎是千依百顺。虽然从小跟哥哥长大,她养成了极高的眼界。可她不得不承认,男人与哥哥不分伯仲。除了脑残剧女主角,一般女人还真难讨厌他。

    “给我准备一间客房,从今天起我们分房睡。”

    “这是你的要求?”

    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商人本色,舒沐双臂一扩挣脱开他的怀抱:“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进来。”

    “好。”

    **

    舒沐被安排在寝室旁边,那道一直关闭的门里面。整个房间都是黑胡桃木雕花设计,与主卧的先前的冷凝不同,这里充满着浪漫的气息。一模一样的布置,这里显然是庄园的女主人卧室。

    “末世人手少,暂时收拾不出其它房间。”

    这是男人的解释,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摆脱跟他同床共枕就好。

    男人为她搬来一个书架,教导的任务全权委托给管家。而后,他好几天没有出现。就连三餐,都是管家亲自端上来。样式多变的中餐,越来越娴熟的手艺,能看出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走了?”

    全神贯注的学习着俄语,两个月下来,她全天泡在纯俄语环境中,已经有所小成。合上男人亲手撰写的教材,她小声问道管家。

    “恩,去了莫斯科。”

    舒沐一惊,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

    “是古多夫家族那边出了问题?”

    自从那天后,管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恭敬有余亲切不足,现在他也是微微欠身,公式化的回答:“阿衡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你打电话问他,他应该会说。”

    打电话,她怎么可能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坐好描着字母,先前学俄语是为了更好的适应环境,好伺机逃脱。而现在,她则是赌一口气,技多不压身,她一定要把一项技能学精。

    关门声响起,书房内只剩她一个人。放下碳素笔,她望着电话出神。先前天天见到,她会讨厌。而现在他好几天不出现,她心里又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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