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果然引回了箫郑注意,身后那人趁势扑过来,迅速夺下箫郑刀,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箫彤被推出几步,本就吓得腿软,瞬即摔坐在地上。孟璟澜大步走过来,或是仍旧觉得速度不够快,到最后变成了跑。

    被他一把拉起,箫彤正措手不及,他猛地拥进怀里,手臂一收再收,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拦腰拗断:“宝宝…宝宝…”每一声喃喃都带着无措。

    “在。”她小手抚着他背,顺着瘦得凸显脊柱来来回回地轻拍。天台上陆陆续续又冲进来不少人,将箫郑围在中间。

    刚刚奇袭成功仇万硬着头皮打破两人间静谧温馨气氛:“少爷,箫少爷他…”箫郑曾是老主孟锐临终前留下话不能动人,现下如何处置,仇万很为难。

    孟璟澜望向箫彤,带着几分询问味道。箫彤回头,见箫郑被人双手绞在身后,推着往前走。步履并不错乱,神色也并不惊慌,只是透着愤怒和无法抑制懊恼。

    “宝宝,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孟璟澜掏出手帕,捂住她扭头而又被扯开伤口。用力地按了一下,疼得她转回脸。

    她从来不是个心狠人,即使方才那样九死一生,她仍然不会起要人命歹意。况且她也觉得这是他们两兄弟恩怨,最终摇了摇头。

    “送出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本城。”孟璟澜看着他,眼神终归是这么平静。箫郑嗤笑一声,觉得他仁慈格外虚伪。

    “箫郑,不要以为想放过,既然从来没有把郑欢当做母亲,自然也没有必要拿当弟弟看。孟锐遗言对也没有丝毫约束。”孟璟澜面上不惊不怒,“但是宝宝有旧日情谊在,若动,她一定不会高兴。箫郑,永远不要妄想成为和宝宝之间阻碍。”

    说完便也不去理睬疯了般想要冲过来箫郑,抱起箫彤离开。近六十层大楼,孟璟澜就这样抱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下楼。

    “孟璟澜,箫叔叔和…”箫彤顿了顿,抬眼看向他,见孟璟澜眼底没有明显波动,才继续往下问,“郑阿姨怎么会出事?”

    孟璟澜停在楼梯上,将她身体向上托了托,“不是说相信么?”“当然相信。”听出孟璟澜语气里有几分失望,箫彤立刻辩解,“听蒋阿姨说,失踪之后,箫叔叔去箫家找过。箫叔叔对一向很好,只是…”

    “知道箫勇翔为什么对这么好吗?甚至比对箫郑还要好。”孟璟澜打断她话,箫彤一时接不上话。

    “孟锐对箫郑也很好,比好得多。”孟璟澜却没有解释,只是提到了自己父亲。箫彤猛地领悟:“箫叔叔…喜欢妈妈?”简直不可思议。

    “早年箫勇翔本就和母亲是情侣。”孟璟澜这一句如巨石如海,在箫彤心底掀起巨浪。“当年箫勇翔,慕丹萍和郑欢是大学同学,慕丹萍和郑欢都喜欢箫勇翔,可是箫勇翔选了母亲。后来孟锐见到郑欢,一见痴迷,可是郑欢不肯。后来为了救箫勇翔,被孟锐带回了孟家。可是自从有了,她就疯癫了。”

    第一次从孟璟澜口中提到他身世,他家庭,他所有不愿提及东西,箫彤手搂着孟璟澜脖子,脸颊在他颈间蹭了蹭,仿佛是安慰。

    “孟锐见不得郑欢痛苦,最后还是将她放回去。”孟璟澜不啻,“如果是,若是爱了,即使她再恨,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生死不离。”

    箫彤突然觉得孟璟澜那种顽固,和箫郑身上几乎一模一样,或许是来自于他们共同母亲郑阿姨。

    “郑欢疯癫后,连父母也不认得,只认得箫勇翔。”孟璟澜神色冰冷,仿佛诉说是一个笑话,“郑欢看似端庄,其实心机很重,她当年疯癫不过是装,只有箫勇翔这样傻子才会信。后来,箫勇翔果然为了道义和情意,抛弃慕丹萍娶了她。”

    “慕丹萍失意之下主动申请分配到下面县城,箫勇翔旧情难忘,借公务之便常常去看她。郑欢认为两个人关系暧昧,尤其是发现血型是ab型之后,箫勇翔是b型血,她便认定了是箫勇翔和慕丹萍孩子。”

    “箫郑…知道吗?”箫彤心底腾起一股凉意,仿佛印证了某些猜测。“知道。”孟璟澜感觉到她搂着脖子小手微凉,却依旧要将一切说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突然对在意,看似情深意重,其实他恨透了和母亲。”

    “宝宝,当年箫勇翔和慕丹萍去见暗线,本是严密部署过,只有参与人才知道…可是孟家又是怎么得到消息?”孟璟澜设了问,箫彤自然不知,他冷冷一笑,“是郑欢将消息告诉孟锐,条件是不能伤害箫勇翔。”

    “离开之后,箫勇翔便找上孟家,要接回去。”孟璟澜眼神突然闪过杀意,“宝宝,想替母亲报仇。”箫彤惊呆:“…”

    “扣了箫勇翔,郑欢自动找上门。把戚若允从母亲手里抢来资料还给他们,然后放他们离开。”口气已很是残酷,“几大家族在半路截住他们…”后面话不说箫彤也懂,这才是真正借刀杀人。

    “孟璟澜。”她当下心情难以平复,他残忍多少让她心惊,可他为她付出却又将那种心惊完全淹没,最后便转成一声叹息,终是无话可说。

    直到坐进车里,孟璟澜依旧不肯松开箫彤手,抓得很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两个人状似连体,就连回了孟宅他也一直牵着不放。

    李嫂守在门口,看两人归来,悬了一晚上心总算是落了地。医生也早已守在那里,被孟璟澜冰冷眼神盯得一颤,立刻抖着一双手帮箫彤处理可伤口。

    明明只要包一块棉布,却在孟璟澜授意下结结实实地缠了十几层纱布,直到她脖子动不了一下,哀怨地望着医生,老医生才左右为难地停手。

    “饿不饿?”孟璟澜小心地检查了箫彤脖子上包扎,确信每一条边都整整齐齐妥妥当当,才放心地捋着她头发尽量盖住伤口。

    虽然胃小于常人,可到底是饿了两顿,加之饭厅飘出香味,她突然就有了饥肠辘辘感觉。

    “饭还热着,快吃快吃。”李嫂摆着碗筷。箫彤见餐桌上每一道菜都整整齐齐,扭头问了一句:“也没有吃?”

    孟璟澜挨着她坐下:“等一起。”李嫂见孟璟澜说得这么婉转,忍不住帮了一句:“您不见了,少爷哪里吃得下。”

    箫彤心里酸甜难辨,只是一个劲地给孟璟澜添菜。有意无意地逼着他吃了不少。饭后,孟璟澜似乎有些不适,匆匆上了楼。

    箫彤向来没有架子,帮着佣人收拾,瞥见孟璟澜脚步忙乱,遏制不住生出有几分不安,跟着他上了楼。

    依旧是半掩房门和浴室淅沥水声,箫彤轻轻移开浴室门,孟璟澜扶着水池边沿,弯腰呕得很厉害,水龙头一直哗哗地往外放水。

    箫彤愣了一小会儿,随即快步上前,小手贴上他精瘦背脊,一下一下地轻抚。孟璟澜背脊一僵,双手抓着水池几乎要将壁沿掰下一块,脸伏在水池中没有抬起。

    几乎将方才吃得东西全部呕尽,他才用冷水扑了扑脸,一脸水汽略微遮挡住苍白面色,青灰嘴唇。

    箫彤拿着毛巾,亲自替他擦拭面色水珠,孟璟澜并没有阻止,任由她一点一点地擦净,将一脸病态暴露无遗。

    “孟璟澜,伤…是不是很严重?”箫彤早已敛起满面惊诧,唯余下藏不住焦急。“没事,只是胃不太舒服。”孟璟澜一如既往轻描淡写,清寡笑显得并不太在意。

    箫彤却突然发了火:“孟璟澜,要什么时候才肯和说真话?”“是…药物副作用。”孟璟澜无奈,又像是要平息箫彤怒气,半真半假地给了一个解释。

    “哪一种药?”箫彤眼睛微眯,很是锐利,“孟璟澜,吃那么多药,到底是哪一种药?”一字一句俨然成了质问。

    “不就是仗着不认识药瓶上字吗?不就是仗着对信任吗?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方才箫郑丢到她脚步瓶子她一直收着,当下用力掷出,砸在玻璃上,力道之大,竟敲出一条裂缝。

    “宝宝,没有骗,只是长期服药,影响了器官正常功能。”孟璟澜抱住处于狂躁状态箫彤,似乎连站稳力气都没有了,将身体重量压在箫彤身上,逼得她连退几步,知道靠住墙壁才稳住身体。

    “好难受。”孟璟澜下巴抵着她肩头,在她耳畔嘟哝一句,似抱怨,又似撒娇,一面还抓起她手放在胃上,握着手腕一下一下地轻揉。

    箫彤哪里抵得住这样孟璟澜,如哑炮般当场泄了火气,主动地揉着他肚子:“是不是前几天在门口等出来,已经这样了?”箫彤回想那一次孟璟澜调侃,与今天情况如出一辙,只是那天被他逗了逗就惑去了甚至,今天却瞧得清明。

    “有大半个月了,吃多了就想吐。”孟璟澜实话实说,哪里还敢抚她逆鳞。“那给夹菜不会不吃啊!”箫彤心里又疼又气。

    “夹菜,怎么舍得不吃。”孟璟澜笑起来,箫彤懊恼,又不能拿他撒气,皱着一张小脸,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够体贴,竟是没有好好注意。

    “孟璟澜,很害怕…”她咬了嘴唇,不愿往下讲。孟璟澜总说她是他命,其实,他也早已成了她生命全部。

    孟璟澜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拥紧她,试图用行动来驱走她心底浓烈恐惧。“孟璟澜,还愿不愿意娶?”箫彤突然开口,似羞涩更似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周更奉上,不好意思...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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