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对于自己的领地有着天生的敏感与强烈的保护欲,苏恪不是野兽,但对于艾米丽这种几近挑逗的话也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邢亦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染指,甚至觊觎。

    邢亦纳罕地看着苏恪像小狮子一样须发皆张的保护姿态心里满意得不行。

    艾米丽惊愕地看了一眼苏恪,问他:“你们承古帝国不是最注重礼仪的礼仪之邦吗,为什么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的养子会这样不礼貌的插话呢?”

    “我想,不礼貌的该是艾米丽殿下你。”

    邢亦迅速地回应,刚才是他的小狮子维护领地,现在轮到他来维护他的小狮子了。

    只是,他没想到艾米丽连苏恪的表面身份都知道。

    虽说他带苏恪和花错回来并没有遮着瞒着的意思,但这种事情也只在承古帝国上层之间流传而已,就算有媒体知道也绝不敢将这种涉及皇室隐秘的事捅出去,而作为一个并不十分友好的邻国公主,艾米丽她会是从什么地方知晓的呢?

    邢亦的眼睛眯了起来,或者他们承古帝国的那位皇帝陛下瞒了他什么,此行并不是机甲擂台赛那么简单。

    艾米丽经过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地回过了神来,她不懂地问邢亦:“我怎么不礼貌了?”

    只是,因为一站一坐的微妙差距,这样的问话未免就显得盛气凌人。

    邢亦不客气地说:“首先,我们坐着,你站着,这样的高度差就很不礼貌。”

    “好吧。”

    艾米丽咬了咬嘴唇,硬邦邦地蹲了下去。

    邢亦瞟了她一眼,接着说:“其次,谁跟你说他是我养子的?没有任何依据地胡乱判断别人的关系,这是不是不礼貌?”

    “那他是你什么人?”

    艾米丽吃惊地问:“难道你的亲生儿子?”

    “殿下又在胡乱臆测了。”

    邢亦嘲弄地笑笑,接着一指苏恪:“郑重地介绍一下,他是我未来的伴侣。殿下你当着我未来伴侣的面觊觎他的未来伴侣,还在这大呼小叫地斥责他不礼貌……这究竟是谁不礼貌大约也不用我说了吧?”

    “他……是你未来的伴侣?”

    艾米丽吃惊得连否定自己的觊觎都忘了。

    “不可以吗?这在我们承古帝国大约还不多见,在贵国不早就是合礼合法的了吗?”

    邢亦反问。

    “不是不可是……哦,不可以,不是不可以,可是……”

    艾米丽语无伦次,最终她放弃了,揉了揉额头,告别说:“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我想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好好地考虑一下。”

    小船来得轻快活泼,离开得却有点沉重,苏恪目送艾米丽离开一脸的若有所思。

    邢亦拍了拍他的脸问道:“是不是有了危机感,发现我其实还挺抢手的?”

    “我是在想,帝国的皇帝陛下也许跟花错会有共同语言。”

    他们一样热衷于拖人后腿,不过花错拖的是邢亦的后腿,帝国的那位皇帝陛下拖的则是他的后腿——他相信邢亦,所以从中作梗的只能是那位皇帝陛下。

    邢亦豁然警惕起来:“花错,嗯?”

    “花错只是贪玩。”

    苏恪帮花错解释。

    “看来,应该有危机感的是我才对。”

    邢亦抹脸,花错就是他命里的魔星!

    经艾米丽公主这么一闹,游湖的气氛荡然无存,邢亦满不是滋味将船摇回了岸,回去的途中却正好遇到白沉音满脸阴沉地往外赶。

    邢亦心中一动,问道:“这么快就有货出来了?”

    白沉音应付地点了个头,告诉他们说:“花错我放老二那里了,他虽然比较忙,但盯着她还是没问题的。”

    邢亦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也不用这么赶吧?”

    白沉音斜睨了他一眼:“等到明天他也不会自己就死了,早去晚去不都还得去。”

    邢亦再没说什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天晚上邢亦和苏恪都没睡。

    邢亦游离于承古帝国整个权力中心之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心中多少有些没底,白沉音又跟他是表兄弟,还是小时候相处得不错的那种,因此更加挂心。

    苏恪暂时没了模拟仓进行机甲训练,时间空出不少来,可是邢亦不睡,他也无法安心入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走廊上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砰”,邢亦顿时跳了起来。

    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此刻虽然夜深人静他们也不应该听到走廊上的声音,因此这一声在他们听来虽然极轻,事实上却极大。

    邢亦的行动飞快,尽管苏恪只隔了不到一秒就跟了出去也只来得及看到他半抱起白沉音,以及白沉音被鲜血浸透了的左肩。

    “你看着花错就好,这里有我。”

    邢亦匆匆丢下了这一句,扶抱着白沉音进了房。

    白沉音被邢亦就近放到了沙发上,他看着邢亦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嘿嘿地低头直笑:“我以为我们两个是天生的冤家,没想到你还会这么紧张我。”

    “别废话,到底是哪儿伤着了,怎么受伤的?”

    邢亦一边撕白沉音的上衣一边问。

    “不小心被一颗子弹擦了一下。”白沉音轻描淡写地说。

    “贯穿伤?”

    邢亦怀疑地问,如果仅仅是擦伤的话,他怎么可能流这么多的血!

    说话间他已经揭开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白沉音重重地抽了口冷气:“你他妈就不能轻点,我还没死,还有知觉的好吗?”

    “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当初苏恪胸膛被牛鼠拉了近一厘米深的一道长口子也没哼哪怕半声。”

    邢亦嘴上说得不客气,眉头却几乎拧到了一起。

    白沉音的创处比贯穿伤还不乐观,布下的肉几乎完全焦烂,一颗子弹深深地陷在骨缝里,所幸离心脏还有两厘米,因此暂时还没有生命之危,但就这样任子弹留在那里让他流血不止的话,很难说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喂,不要这幅死了老婆的样子行吗?”

    白沉音看着邢亦难看的脸色嘲讽道:“你应该巴不得我死才对,现在这样会让我误会你你暗恋我。”

    “回飞船,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设备!”

    邢亦根本不理他的调笑,自顾自地做了决定。

    白沉音差点没跳起来:“卧艹,你不是这点小伤都处理不好吧,我已经费心费力爬回来了你还要再把我送走——你确定等我到飞船上了我的血还没流干!”

    “不回飞船也行,你得忍住疼。”

    邢亦严峻地盯了他一眼,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往往各种设施都相当齐全,包括简单的医疗设备在内,硬要在这里手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的手段绝对称不上温和。

    白沉音轻蔑地说了声切:“爷也是出生入死过来的!”

    难道还真的比苏恪不能忍痛?

    邢亦再没说什么,迅速地拖出了白沉音的随身电脑,向飞船上发了讯息派人送药来,随即就找全了器具,开始了手术。

    这个时候自然做个全麻最好,可麻醉剂是属于管制药品,哪怕五星级酒店也不会配备,所以白沉音只能硬忍。

    这种剔肉磨骨的疼痛比起单纯的皮肉之痛又要不同,挨了几分钟,白沉音终于挨不下去了,咬着牙对邢亦说:“拜托放点钙片分分神。”

    “钙片?”

    邢亦微愣。

    “你基都搅了别告诉我还不知道钙片是什么!”

    白沉音嘲弄地说。

    邢亦瞬间领悟了过来,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终究没说什么,迅速地打开酒店配备的网络电视,输入高等权限,调出一部钙片来。

    暧昧的嗯嗯啊啊声很快响起,邢亦却没有半点分神,凌厉的杀伐之气丝毫没有稍减,迅捷准确地处理着手头的创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最终,子弹被挑了出来,落在盘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白沉音松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夸赞道:“技术不错,钙片甚至还没到高丨潮。”

    过了最关键的部分,邢亦也稍微轻松了下来,这时候才有机会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好这口。”

    白沉音反唇相讥:“我不也没想到过你也好这口。”

    邢亦被堵得够呛,再不说话,专心地继续手里的活。

    又过了一会儿,钙片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白沉音却又呼哧呼哧地穿起粗气来,邢亦吃惊地看他,只见他脸上一片潮红,竟然已经发起烧来。

    这可不是什么吉祥的征兆,幸而白沉音并没有睡着,仍旧死撑着睁着眼睛。

    邢亦迅速地处理完手术的最后一部分,转身去冰柜找冰袋。

    只走了一步他的腿就被白沉音勾住了,邢亦奇怪地回过头。

    白沉音痴痴地看他,呢喃:“早知道你跟我是一路人的话,当年我就下手了,又何苦跟你别别扭扭地闹这么久。”

    邢亦只觉得耳边炸了一声闷雷,白沉音低低地又问:“你说,现在知道了还来不来得及?”

    “表哥,你现在发烧了,正在说胡话。”

    邢亦坚硬地去掰白沉音勾住他腿的手,心里有点乱,连当年两人反目之后再没出过口的称呼都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我知道,不然我怎么敢跟你说这些。”

    白沉音自嘲地一笑。

    “那你还不放我去给你拿冰袋?”

    邢亦继续无奈地掰着,顾忌着他的伤,始终没敢太用力。

    白沉音得理不饶人,反而在手上加了把劲,邢亦被他勾得一个踉跄,措不及防就被他扑倒在了沙发上。

    “对我来说,你比冰袋更好用,除了你,没人能够消掉我心头的火。”

    白沉音低低地调笑。

    “白沉音!”

    邢亦着恼了,面无表情地看向白沉音。

    “嘘——就是这个表情。”

    白沉音腾出一只手来,拿手指来压住了邢亦的嘴唇:“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表情,别扭到死,偏偏又可爱得要命。”

    “你他妈才可爱!”

    邢亦再顾不得白沉音的伤口,一个翻身就要起来。

    “唔——”

    白沉音伤口吃痛,痛呼出声,又生生忍住了,只是一点殷红早就渗透了裹着的纱布,溢了出来。

    “活该!”

    邢亦狠狠地瞪了白沉音一眼,却不敢再动,生怕他的伤口撕得更开。

    “嗯,就这样才好。”

    白沉音满意地看他,一边轻轻地撩起他的衣服,一边诱哄一般地低声道:“就这样,千万别动,一动我的伤口就会裂开,就会流血,流很多很多血,然后我就可能……会死。”

    “该死!”

    邢亦气得够呛,一时还真不敢动,现在白沉音显然已经烧糊涂全没理智,他要动,保不准他会不会自残伤口来威胁他。

    换任何其它一个人来邢亦都不会再忍下去,可白沉音是他表哥,该死的这次还是因为他临时把他抽调过来才让他受了伤!

    邢亦简直要把脑子气糊涂了。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白沉音的右手已经掐住了他胸前致命的一个点,熟练地捻捏了起来,要是他就这么赖下去,他还真能容他做到最后一步?

    邢亦眼睛里寒光一闪,正想是不是干脆把白沉音打晕算了,门口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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