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终于醒了,假装被女子突然而来的声响吸引,杜恒宇放下手中的书简,面带喜色道:“姑娘,你醒了!”

    “是公子,救了我!”白衣女子柔柔弱弱的问道。

    “姑娘为何会倒在路中央,若非我家仆人即使拉住缰绳,姑娘很可能就会被在下的马车伤到。”杜恒宇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反而关心的询问对方为何而倒。

    “此事一言难尽,呵,不提也罢。小女子田言,在此还要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先是一脸无奈自嘲的摇了摇头,而后田言便打算起身,向杜恒宇行礼。

    杜恒宇却是一把扶住了田言,制止道:“田言姑娘不必多礼,既然田姑娘有难言之隐,在下也就不便多问了。不知田姑娘之后有何打算!”

    “我…恩公,可否将田言送回农家的烈山堂。”想了想,田言道。

    ‘惊闻’对方说出的地点,杜恒宇这才‘恍然大悟’道:“烈山堂?姑娘姓田?这么说,烈山堂田猛是…”

    “正是家父。”田言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而后应道。

    “农家之事,在下也有耳闻,田姑娘请节哀!”杜恒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歉意道。

    而杜恒宇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只见原本双眼就有些泛红的田言,顿时落下了泪水,哀伤不已。

    见此,虽然明知对方是故意为之,但杜恒宇还是继续装作不知情,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白色锦帕向田言递了过去。

    田言对着眼前的锦帕先是一愣,而后一声谢谢后,便接过了杜恒宇手中的锦帕,擦拭起了眼中的泪水。擦拭过后,看着手中有些湿润的锦帕,田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将恩公的锦帕弄湿了,回去后,田言会重新还给恩公一条。”

    “无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田姑娘也不必老恩公、恩公的叫在下。在下姓杜,名鵷,如果田姑娘不介意的话,唤在下一声鵷大哥,便是了。”杜恒宇倒也不介意,接着道。

    “哈,那鵷大哥也别老田姑娘,田姑娘的叫阿言了。”田言微微一笑,也道。

    “好,阿言,天色也不早了,先前你又受惊过度,还是应早做休息才是。虽然不知是何人伤你至此,但放心我会在车外守着,这一路,定会平安的把你送回农家。”杜恒宇又道。

    “鵷大哥!这怎么可以,这,这可是你的马车,理应田言在外才是。”摇着头,田言表示拒绝对方露宿在外的决定。

    杜恒宇却一把制止住了打算起身的田言,言之凿凿道:“既唤我一声鵷大哥,自是要听大哥的话。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多谢鵷大哥!”田言不禁感动不已,一是为对方的古道热肠,二是为对方的正人君子所为。

    杜恒宇微微一笑,转身便掀开车帘。

    见车帘被打开,李元旷连忙上前准备去扶杜恒宇,可当看见抬头后的杜恒宇时,一时间不禁呆愣在了原地,此时的杜恒宇已不知在何时解下了一直佩戴的半面青铜面具。李元旷从来没想过,原来在东君大人神秘面具的背后,居然会是这等天颜,难不成东君大人正是天神下凡不成。这容貌,是何等的俊秀,貌美,难怪大人一直戴着面具,这容貌恐怕女子看了也要自惭形秽吧。

    “看什么呢!”对于对方突然愣住,心知肚明的杜恒宇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啊,啊!”还没缓过神来的李元旷无意识的支支吾吾道。

    “怎么了!”面对已经傻眼了的李元旷,杜恒宇心中不禁连连摇头。

    “啊,不,公,公子你,你的…”终于清醒过来的李元旷,颤抖的指着杜恒宇的面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眼前傻不拉几的李元旷,杜恒宇无奈一笑,对于自己的相貌,杜恒宇当然在清楚不过,这也是之前为什么会选择戴面具的原因之一,一是不想暴露自己,隐藏身份,二吗,确实是因为自己相貌出众,在阴阳家尚好,因为阴阳家弟子的容貌均俊秀于外界。

    可到了外面,尤其是自己阴阳术小成后,容貌再一次得到升华,看到自己的人一个个无意不变得大惊小怪,惊为天人,而次数多了便让杜恒宇反感不已。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有些人有什么好惊奇的。看看人家张良、田言等人,在见了自己后,也没向他们一样大惊小怪,不由语气不佳道:“少见多怪,还不扶我下去。”

    “是,属下该死!”自知失礼了,李元旷赔罪道。

    “里面的,是农家烈山堂田猛的女儿—田言姑娘,明日启程,你就驾车前往农家烈山堂的驻地吧。”在对方的搀扶下,杜恒宇也不磨叽,紧跟着直接嘱咐道。

    闻言,李元旷自是不笨,很快便明白了杜恒宇的话中之意。不仅交代了对方的身份,也同时解答了自己之前的疑惑奇怪为什么大人突然要隐秘身份的举动。东君大人不亏是东君大人,果然见识非凡,简简单单的就可以混入农家的地盘一探究竟,高明当真是高明,于是立即领命道:“诺”

    偷偷的放下窗帘的一角,独自一人在车内的田言,听着车外二人的谈话,双眼却是如被风拂过的烛光一般,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夜安宁,转眼间已是到了第二日的清晨,洗漱过后,三人一马车便踏上了前往农家烈山堂的道路。

    起先因为初识,车内的二人也没什么过多的交流,各自捧着各自的竹简,细细安静品读。不过到底是号称农家女管仲的田言,加之对方似乎有意接近杜恒宇,很快便根据杜恒宇车内摆放的书简内容与之杜恒宇谈天说地了起来,聊着聊着,双方均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意思。

    当然,对于田言的别有用心,杜恒宇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杜恒宇也很想知道,田言为何会突然有意无意的向自己示好。按理说,之前对方是想杀人夺车的,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让对方改变了主意,还意图拉拢自己。

    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等目的,对方的态度显然和自己的打算毫无冲突,那自己为何不将计就计。

    “哈哈哈,没想到阿言一介女子,居然如此博学多才,当实属难能可贵啊。”

    “鵷大哥可别这么夸阿言,不过是阿言自小体弱多病,无法习武,闲来无事,也只好多读点书,消磨时间罢了。”

    “上天让你失去一样东西的同时必然也会让你得到另一样东西,正所谓有失必有得,当今之世,有多少人一生碌碌无为,其中又能有几人会想着以读书来修身自我,阿言不必妄自菲薄!”

    “可惜读再多的书又如何,如今父亲离世,只留下幼弟与阿言二人,二叔与农家各位叔伯又急着相互…也不知今后农家又会是何等的光景。”

    “阿言是农家烈山堂的大小姐,为何由此伤感,难道说阿言此次倒在路中,竟是你们农家之人,内部下的手!”听出了田言的话里有话,杜恒宇自是顺着说道。

    田言先是一阵沉默,而后闭上双眸,忧伤而又失望道:“…鵷大哥有所不知,农家六堂本就一直在背地里明争暗斗,自三年前侠魁无故失踪后,情况更是愈演愈烈,早以分为了两个派系。此次神农令突然现世,父亲又莫名被害,田言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依靠谁!

    二叔急着与朱家叔叔争夺侠魁之位,眼下又有谁会真心为家父讨回公道!阿言本想外出亲自调查父亲的死因,以便阻止这场无畏的内争,却没想到有人竟不想让阿言知道真相,意图除去阿言。若非烈山堂弟子誓死保护阿言离去,恐怕阿言也等不到鵷大哥的相救了。”

    看着眼中含泪,有些心力交瘁的田言,尽管杜恒宇知道事实也许并不是田言所说的那样,但也知其中却也并非全假。半真半假中杜恒宇倒也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也许田言的背叛,正是来源于对农家内争的厌恶。

    也许她的父亲对她并不是很好!自小体弱多病,又身为女子,那么这些对于忙着争权夺位的田猛来说,无疑都是一种累赘,或许田言从小并没有获得过多少她应有的父爱。可是,到底是有多大的恨与执念,才能让一名女子情愿放弃所有的一切,也要去选择加入杀手组织,甚至为了任务,而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死视而不见呢!

    能让田言如此心甘情愿,说明赵高这个计划的背后,有着对田言致命的吸引!那么这个计划…记得那昨日惊鲵曾经对章邯说过怎么一句话,‘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罗网想要编织的新世界。’

    新世界!什么样的新世界!

章节目录

问情之秦时明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嬴思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嬴思檐并收藏问情之秦时明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