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对于宋朝男人的贞操和节操那是没有半点的信心,连贞操都受不住的男人,还有神马用。罗婉手里捏着一只笔,书案前坐的恭恭敬敬,面前摊开的是这会学龄儿童的学字教材,手那边是小孩子拿来描红的字帖。

    罗婉以前看古装剧神马的,关于女人听得最多的话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她穿越过来好像和她自己认识中的女人大多是文盲的认识好像不太一样。原来她也是要读书的?

    好吧,她早就知道士大夫家里基本上保持着能不出文盲就不出文盲的准则,男孩子自然是要从小进行公考教育,她么,虽然没有中举的希望,但是还是要进行最基本的教育,至少不能做文盲,罗庆节那个标准的正经的士大夫也不准家里竟然出了个文盲。

    请来的那位西席,听说是个屡次考举不中的读书人,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宋代的科举考试的率取率相当低,虽然不比唐朝那会录取进士只有二三十个,甚至只有十几个几个的这种叫一众考生哭爹喊娘的极低的录取率。一次开考录取两百到三百个,但是这两三百个人分摊到每个地方,那又是不匀均的了。所以考到六七十岁,白发苍苍的还在考举的半点都不罕见,像教她的这个西席就是非常普通的考不中的读书人中的一员。考举考不中,家里还有几张口等着吃饭,就来教她这种小娘子糊口了。

    那位西席先生看着那边罗婉练字练的手腕都开始向下掉了,他开口,“小娘子,请抬腕。”

    罗婉手里握着笔习字,天知道她这会手腕感觉像是被拴上一颗重石头,坠坠的腕子就疼的顺着引力朝下掉。

    拿着毛笔写字也不像现代拿着一支签字笔,这个喵的还需要锻炼出腕力,不然时间一长根本就撑不住。

    罗婉听见西席的话,努力绷住要哭出来的心,板着脸儿,将手腕抬了抬,好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符合标准。

    做了几年的萝莉又被当做萝莉养,她是真的变萝莉了。

    当场服侍的女使见着先生开口就是要四娘子抬起手腕继续练字,半点都没有叫四娘子休息的意思。在心里头不禁捏了一把汗,那些下人都知道,四娘子自打出了大娘子的肚子基本上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要是四娘子心情不好发脾气,还真的很有可能。

    不过出乎女使的意料之外,四娘子只是抽抽鼻头,又写下去了。

    年幼的郎君自然是要严加教导,半点差错都不能出,但是小娘子们么……只要不做个睁眼瞎就成,至于成才女,纯粹是看个人兴趣和悟性。家人是不会赶着把女儿给培养出个才女的。

    西席先生自然也不会真的不分主次,要把这家的小娘子给培养成一个才女,练了一会字,再考了考能不能把关雎这首诗背下来。然后就结束今日的课程。

    这个西席是罗庆节不久之前给选的,他因为在外地担任官职,不能将妻子儿女带到任上,但是他还是很关心孩子们,至少小女儿还不忘临走给安排一个老师。

    罗庆节在家里不能久待,忙完二儿子的婚事,眼看着就要回任上,挤着时间给小女儿找了一个人品样貌都不错的西席。

    几个女使走上来簇拥着罗婉走了。先生被几个厮儿请到另外的房间里盥手用饭食,饭食有荤有素,口味也是要比平常人家里好上不少。

    先生吃完了,洁面之后,又个头脸整齐干净的小厮走上来笑道,“先生这三日可以休息一下了,官人要上任,大娘子要带着郎君们和小娘子去相送哩。”

    夫君出任外地,妻儿怎么着都是要去送一送,先生点了点头,“这也是应当的道理。”

    罗婉回去之后得知自己能够放假两天的消息,她知道这个消息乳娘正给她揉着腕子呢。

    “这下四娘子可以松快一会了。”乳娘轻声的对罗婉说道,揉了会后,又拿过女使递过来的热水帕子敷在罗婉的手腕上。

    “四娘子还觉得疼不疼?”

    小孩子手脚嫩着呢,先生也不知道看着点儿,四娘子又不用去考举,何必这样呢。乳娘一边轻声问,一边在心里想着。

    罗婉摇摇头,被乳娘那么按摩一下真的是好了不少。要说多难受,现在还真的没有了。女使端上一杯甜甜的木瓜汁,还有几碟献糕和灸子,这些都是她吃惯了的点心。

    罗婉拿过木瓜汁,抿了一口,木瓜汁水的香甜沁入唇齿直达心间,说不出的舒畅。话说她穿越了,貌似还有了不少口福,要是有机会看能不能苏个麻辣鸡翅奥尔良烤翅啥的。反正是她一句话下去别人给她做,既然做了万恶的剥削阶级,那么就要把优势进行到底。不然也太辜负这大好的形势了。

    她一边抿着木瓜汁,一边享受着热敷的舒服。

    穿越之前,她还以为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呢。古装剧里都那么演的,不过实践告诉了她,要是信古装剧,脸可会是被打肿的。

    家里对她的培养计划是个啥样,她自己也不清楚。

    “过几日橘子就要来了,四娘子到时候想怎么吃?还吃做汁么?”乳娘想起再过几天就要有又大又黄的橘子,她就笑了。

    四娘子喜欢这些,只要不吃的撑了,或者是吃糖坏牙,一般还是能够满足的。不过四娘子吃橘子很奇怪,她是不肯加半点盐的。给她在橘子上放了盐,一口都不肯动。

    “还是做汁水了吧。”罗婉说道,宋人的吃橘子方式叫她难以接受,哪个在现代吃橘子还得沾点盐的!这不但毁掉她三观而且半点都下不去口啊!

    她很好奇,宋朝的人是怎么把粘了盐给吃下去的!难道不觉得味道很怪嘛?

    罗婉无力的想道。

    **

    罗庆节出发的那天,张氏让乳娘把罗婉抱到前院里来。那间堂屋里除了男女主人,还有嫡出的子女外,基本上也只有几个服侍的老人在了。

    罗婉被乳娘抱到堂屋前,然后张氏就让乳娘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进去。里面罗伯至和罗仲达打头在站在罗庆节面前。

    宋朝的士大夫家中虽然有些还是保存了唐朝那种跪坐习惯,但是到了现在一般还是都有绣墩等物。

    罗庆节正坐在那里,面容上的神色可以称得上肃穆二字,活活的叫罗婉想起来比较那个的场面,例如在一群人哭的半死不活的场面,有个人在上面拿着稿子念道,“我们怀念xx……”

    咳咳,好像太远了,拉回来。

    罗婉站在张氏身边悄悄的打量了一下罗伯至,今日罗仲达是没有和平常一样那般花枝招展的用实际行动来展示什么叫做少年版本东方教主。圆领袍再方巾裹头,发髻拢的一丝不苟,再加上本来就长得不错,看着也是舒服。

    大哥罗伯至,罗婉见到的次数并不多,和身在外地做官的罗庆节一样,根本没有多少让她刷好感的空间。家族重长子,尤其嫡长子那更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罗婉的年纪和大哥查的实在是太大,要是大哥和个纨绔子弟一样混账买个婢妾什么的,包个行首。那么罗婉就有幸和自己的侄子同岁了。

    罗伯至忙着读书写策论和那些族人打交道,忙的脚尖都不沾地,哪里有空余和罗婉这么一个小孩来增进感情的。

    罗伯至在垂手和弟弟站在下首。

    罗庆节是一个比较正经的士大夫,虽然有妾侍,但是庶出的孩子却是没有活下来的。虽然说都是说多子多福,但是孩子一多也是负担,哪怕是在士大夫家里,嫡子还好,若是有过多的庶子日后的分家,还有嫁娶聘礼嫁妆问题肯定是要出矛盾的。时风重嫁娶,孩子的嫁娶给家里带来很大的负担,而且嫁娶之前必须要互通聘礼和嫁妆互相攀比,因此就是富足之家也不希望自家孩子过多。

    男不过三,女不过二。多了就生下来拿出去溺死。

    这种做法下至庶人上至士大夫家里都很常见。

    不过罗婉是想不出为什么家里没有庶出的原因,她还没想过自家为什么没有几个庶子庶女的事呢。

    “我不在家中,大郎要好好读书。”罗庆节秉承严父的风范吩咐长子,“再过两年,便是州中的取解试。”

    罗伯至听着父亲的话神色一肃,他朝父亲拢手一拜,“不敢忘大人所言。”

    罗仲达向来是跳脱的性子,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荒唐事情,但是要说他完全和个正人君子一样吧,也不是。见过哪个君子逗鸟说话的?

    “二郎,你性子欠缺磨练,必须要静下心来好好读书。”

    罗婉听见自家二哥被点名,不禁抬眼看了一下。只见平日里跳脱的很的二哥这会垂着头乖顺的不得了。其实算算,他的年纪在现代撑死还是个高三生。弄不好连叛逆期都没过呢,她记得男孩子这个年纪其实是最跳脱最难管的。

    不过再跳脱的性子,罗仲达在父亲面前也是听话的好儿子形象。

    罗庆节对女儿们的话不多,基本上只有两句话拉倒。毕竟对于女儿的教育还是在正妻的分内事,他要说,还真的说得不多。

    最后他对张氏说道,“家中事务要娘子费心了。”

    “官人何出此言?这难道不是我份内的事情?”张氏听见说道。

    罗庆节含笑点头,见着妻子身边的抬头看他的女娃娃,他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女孩年纪还幼小,甚至头发都还不能梳成总角,只能是扎三丫髻。

    “四娘子在家里要听娘娘的话,知道吗?”对于最小的女儿,罗庆节说话都柔和了起来。

    罗婉点点头,拿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父亲直看。

    “好了,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罗庆节摸了摸小女儿光滑的脸蛋。转身离去。

    罗妤已经长大了,也定了婚事,是不能随意出去了,因此也只能送到门口。

    罗婉看着罗庆节上了车,当看着车子慢慢的弛出去的时候。她听见罗妤似乎有微微抽泣的声音。

    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多久能回来呢,罗婉莫名的也有些感伤了。

    罗妤定了人家,张氏的心难免要放在罗妤身上一些,而且要着手将给女儿准备好的嫁妆再好好理一次,看看要不要再加些什么。小女儿年幼,说要嫁人恐怕都要等上十年去了,因此张氏难免都有对罗婉忽视了。

    罗婉自从多了个先生教她读书,再想像以前的吃吃喝喝过每一天已经是不可能了。

    不过好歹还是有事做了。她毕竟不像是罗仲达,还能够出去到书院里读书。在家里除了吃就是喝,就算不闷死也要变成头猪。给几本书读正好缓解一下。

    家中请来的那些老师,最多只能给孩子启蒙,再要读是要去正经的书院里,拜一个老师好好正经的读书。

    罗仲达坐在车中,想起将要成为自己妹夫的许家大郎许思纯。因为都是本地的士绅,他倒是和那位许大在书院里打过几次照面。细细想起来那位妹夫似乎也与平常的儿郎没多大区别。

    骡车一停,外头小厮儿道,“郎君,到了呢。”

    罗仲达一听,扶着车沿下车。一下车他看到一个约莫是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一袭长衫,衣料并不华丽,甚至有几简约。头上不做总角束装,已经梳成了发髻。

    周礼道男子二十成年,但是实际行事并不是如此。甚至有些男子不到二十到了十二三便将头发束起来。

    那个少年长得唇红齿白,面容中甚至秀气的像是沾了露水的绿芽,露珠滚动,却是将那一抹秀气映衬的越发勾人。

    这样的人如果是正经且家世清白的话,是不太可能是田舍郎。田舍汉家里每日做活,日晒雨淋的,一个个面皮都开裂了,怎么可能养出这等俊俏的儿郎?

    就在罗仲达打量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转过头来,对他颔首。

    罗仲达也点头回礼。

    或许这是哪个前来求学的吧。他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已经……长成少年,女主……你加把劲长……要保住他的贞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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