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挂着一夜未归的梵祯,难以安睡的苏小北早早的起了床,随便吃了点早餐后便将阿蒙丢进空间,自己则在屋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考虑要不要独自一人坐公用飞行器去看看欧阳先生的情况。

    突然,放在桌上的微型通讯器响起一阵陌生的音节,让担心不已的苏小北立刻挺着肚子奔了过去,一把抓起通讯器,急切的小孕夫瞄眼上面陌生的号码,不做多想的直接接通。

    “苏小北?”通讯器传来毫无感情起伏的冷漠询问,傲慢的语气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嫌恶。

    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困惑地蹙起眉,苏小北紧紧抓着手中的通讯器,镇定道,“请问你是哪位?”这个通讯器是殷睿送给他的,一开始只是作为他们俩人单独联络的终端,所以知道这个通讯器号码的人非常少,后来因为要和梵祯联系,才又加了一个普通号码段,不过即使这样,能打进通讯的人也很有限。

    “我是殷睿的随身副官君瀚。”自报家门的介绍听起来十分机械,就像例行的公事调查般中规中矩,“我在你家门口,赶紧把门打开,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对方名字一出口,苏小北的心就猛然坠了一下,颤抖着手臂将对方的话听完,连通话都来不及关闭,他就急忙丢下手中的通讯器冲出房门,用最快速度穿过长廊,走进连续关闭多日的杂货店,打开那扇面向小巷的房门。

    “在这。”门一开,还未等苏小北探出头去找人,一直紧贴在门旁墙壁上的斯文男人就迅速冲了进来,扶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头发一丝不乱的君瀚一脸警觉地关严店门,拧着眉,用挑剔的目光将苏小北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盯着对方难以掩藏的肚子,惊讶道,“你怀孕了?”

    点点头,苏小北摸着自己的肚子,紧张地看向君瀚,急切道,“你是不是有殷睿的消息?他怎么样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长期跟随殷睿的得力副官,君瀚肯定比尚锦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作为殷睿派来联络自己的心腹再合适不过。

    面对苏小北连环炮似的发问,一身精英气质的副官再次淡定地扶扶自己的眼镜,随手抓过一把椅子,很是嫌弃地瞥眼椅子的坐垫,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隔离袋罩在上面,又用随身携带的人造清理布擦拭了下椅背,确保椅子不会弄脏他的大衣后,才满意地坐下来,用不咸不淡的口吻道,“我受少将的委托,来这里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小北紧张的瞪大眼,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胸前,警惕地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副官,对方如刀刻般的冷淡面容隐约浮现出一抹厌恶的神情,让他感到十分不悦,可一想到殷睿,他便强逼自己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与对方交涉。

    抬起头,坐在椅子上的君瀚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芯片。”

    芯片?苏小北的大脑飞快转动起来,殷睿从未让自己替他保管过任何东西,有关于对方工作的一切资料和设备都属于保密范畴,更别说记录那些重要信息的芯片,“很抱歉,他从不让我牵扯进他的工作,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听到这番话,君瀚漠然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原本冷淡的面容突然激动起来,五官扭曲地挤到一起,看起来异常狰狞,猛地站起身,他紧逼到苏小北身前,居高临下道,“你赶紧把东西交出来,那是唯一能够证明少将无罪的直接证据!”

    目瞪口呆地看着暴怒的副官,面色惨白的苏小北拧着眉头,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东西在哪,他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满面气馁地重新坐回椅子,君瀚用冷冽的目光逐一扫过杂货店内的设施,揉着太阳穴长叹口气,一改刚才的无情冷漠,向被惊到的苏小北郑重地说了一句“抱歉”,摘下眼镜闭目养神良久,才重新开口道,“我家与殷家是世交,在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便天天在一起玩闹,后来他弃商从军,我便也放弃了家中的继承权,入军校就读跟随他。”

    苏小北用手托住自己的肚子,看着露出一脸疲惫与绝望的君瀚,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一直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对方突然调转的话题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作为副官,君瀚陪伴殷睿的时间要比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结婚对象要长很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肯定不仅仅是上司与下属那么简单,但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从自己与殷睿相处以后,这名原本应该时刻跟随男人的贴身副官,就成为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的原委还真是引人怀疑。

    “呵……你个白痴知道什么?”讽刺地低沉一笑,君瀚饱含怨念的瞥眼苏小北,冷声道,“我们的关系早已不是单纯的友情,作为他唯一的好友和下属,我早就把自己的前途、理想、甚至是性命都托付给了他!可是他……”怒不成声的君瀚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更加怨毒地盯着苏小北,再次追问道,“东西在哪?那个家用机器人在哪?”

    家用机器人?苏小北愣了片刻,恍然大悟道,“难道芯片在阿蒙身上?”在发现阿蒙情况不正常后,怀疑是感染上病毒的他特意请彦龙来为机器人检查过一次,也就是那个时候,殷睿出现并直言说阿蒙一切正常,如今看来,那个混蛋男人很有可能在那之前就对阿蒙的程序做了手脚,搞不好当初造成阿蒙程序问题的罪魁祸首,就是君瀚索要的那枚芯片。

    “对!”再也坐不住的君瀚又一次站起身,焦急地瞥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急切道,“它在哪?”

    用力摇摇头,同样露出急躁表情的苏小北直直地盯着眼含兴奋的副官,皱眉道,“它不在家,被人带走了。”

    “你说谎!”用杀人的目光怒瞪着苏小北,君瀚指着小孕夫的鼻尖,狂吼道,“它到底在哪?现在事态十分紧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所宅子早就被他的人包围监控了好久,那只机器人根本没有离开。

    紧张的吞口口水,苏小北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毫无惧意的浅笑,胸有成竹道,“它真的不在,我不介意你派人来搜。”如果胁迫有用,对方也不会单枪匹马地闯进来和他交涉,在事情没有明朗或者得到可靠线索之前,他绝不会轻易做任何决定。

    看着嘴角含笑的苏小北,君瀚不甘心地抿紧唇,恶狠狠地瞪着抚摸肚子的孕夫,很有耐心地又坐回椅子,冷冰冰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少将的处境?他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软禁期间会受到调查局惨无人道的折磨,甚至连喝杯水的权利都没有,更别提好好的睡一觉,据我所知,在我来之前,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好好的合过眼。”

    “怎么会这样?”听到消息后的苏小北整颗心像被剜出般疼,虽然风波一开始他便预感到殷睿的处境不会太好,但消息得到证实以后的那种冲击,远远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绝对不会相信他能做出叛国这样的事。”

    “我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陷害!”愤怒的君瀚用力地拍下前方的柜台,大声训斥道,“是守旧派势力利用邻国来访制造的圈套,本来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诬陷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没想到,少将身边的一个新任副官自愿作为证人来指证他,事情便急转直下,闹成如今这个样子。”

    新任副官,听到这四个字的苏小北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联想到某人出现和离开的时间,他全身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勉强用墙壁支撑住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红着眼圈,咬牙问,“是谁?那个出卖他的副官是谁?”

    “尚、锦。”君瀚愤恨地压低声线,一字一顿地说出一个苏小北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真的是他……”呆呆自语的苏小北捂着肚子,顺着墙壁慢慢滑落身体,饱含绝望的双眸毫无焦点地看向前方,那个日夜照顾自己毫无怨言的可爱男人居然是个出卖自己上司的伪君子,难道殷睿和自己,都被对方蒙蔽了吗?

    瞄眼墙壁上的挂钟,君瀚满面不耐地站起身,怨念道,“那个小人,利用青梅竹马的关系博取了少将的信任,趁我出外勤期间借故调到殷睿身边,在事情发生的关头反咬了少将一口,不过还好少将早有准备,将能够证明清白的一切证据都提前保存在一张芯片上,只要我们拿回芯片,就能还他清白。”说完这番话,他不屑地瞥眼呆坐在墙壁下方的苏小北,不满地撇撇嘴角,带着几分妥协性的遗憾,从衣袋中掏出一支随身携带的通讯终端,丢到苏小北身前,“我知道东西还在你手上,看在少将的面子上,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如果你考虑好,就用这个终端来联络我,事关紧要,你最好尽快想清楚。”

    无动于衷的苏小北依然傻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对方离开的关门声响起,这才缓缓抬起低垂的头,目光冷冽地瞥眼自己面前的通讯终端,君瀚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少消息,可惜对于这个男人,他始终无法产生半分信任,哪怕对方把事情说得那么真实急迫,也无法引起他的共鸣。

    刚下夜班的叶千泽一进杂货店的门,在看到傻坐在地上的苏小北后瞬间白了脸,立即拎着药箱跑过去,用手轻轻推推对方的肩膀,关切道,“你怎么坐在这儿,也不怕着凉,快起来。”

    一见到叶千泽,神情憔悴的苏小北马上红了眼眶,扒住医生的袖口,幽幽道,“你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叶千泽皱紧眉,满脸心疼的把苏小北小心扶起来,看眼罩着隔离袋的椅子,警惕道,“谁来过?”

    瞥眼椅子,苏小北慢慢摇摇头,刚从地上起来的他,此时两腿麻得已经失去了知觉,扶着身旁的柜台站稳,他再次垂下头,低声道,“有些累,扶我回去躺一会儿。”

    “好。”双手一直搀扶着苏小北的医生立即点下头,现在确实不是闲聊的好时机,苏小北的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得马上回去做个身体检查。

    半倚在叶千泽身上,苏小北艰难地迈着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在走进房门的一瞬,他突然开口,非常好奇地问了一句,“叶医生,尚锦最近有联络过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终于步入收尾期,卡的一脸血……/(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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