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雯匆匆推门走进工作室,晏平对着一摊结婚礼服一筹莫展。

    在电话里他们已经沟通过左佑来闹过的事。

    易雯问:“左伊呢?”

    晏平拇指指了下卫生间,露出一个担心的表情。

    易雯走到卫生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左伊,是我。你还好?”

    里面并没有回答。

    又敲了敲,里面传来左伊的声音,隔着门板,呜咽不清,大概能听出来“没事……给我点时间……我便秘。”

    易雯说:“你自便……你便秘结束之后我们去吃点好的补补吧。”

    她走回晏平身旁,“这就是左佑定制的礼服?”

    晏平无奈地说:“可惜这是我至今最好的作品,花了很多心血来做,没想到是给我朋友的情敌做嫁衣……”

    易雯顺手操起一把剪刀就要剪。

    晏平大惊失色地拦住:“千万不要啊!这个值很多钱的,如果损毁了,我赔不起的!”他说出那个数目。

    易雯不甘心地把剪刀拍在工作台上,叹气:“人穷志短啊!……她怎么不把这对破布拿走?!”

    晏平说:“还得给她改好才能交货。”

    易雯说:“她的心也真是黑的没边了,欺负人到家……这下完了,本来还想撺掇左伊母凭子贵,回去抢大老婆位置,现在她被刺激这一下,肯定气得受不了。孩子说不定也保不住了。”

    晏平叹气:“谁说不是呢,如果左佑说的是真的,那秦骏做的那些事也太过分。别说是左伊的脾气,就是我也觉得受不了。”

    易雯低声说:“你觉得依照左伊的性子,她会怎么办?”

    晏平说:“不好说。左伊本来脾气不算好,但是她一直对秦骏的事特别好说话,但是的但是毕竟秦骏又一而再地做对不起她的事……其实我心里一直挺佩服左伊的,她敢想敢爱。他们到今天这样,我都有点不相信爱情了。”

    易雯说:“爱情本来就没什么值得相信的,不过是人给□找个体面的说法而已。”

    晏平说:“也不能这么说吧……”

    易雯说:“停!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讨论这个无聊空虚的问题。我是想和你讨论——你觉得左伊她,会决定放弃孩子吗?”

    晏平叹气:“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吧。”

    易雯说:“你又没有怀孕的功能……那个左佑这招真是狠啊!她难道知道了什么,才故意来这一手?“

    晏平说:“这个……不大可能。首先,就我们三个人知情,我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你?”

    易雯瞪大眼睛摊手:“我也没有啊!我又不傻,左伊没决定之前说出去对她也不好啊。”

    晏平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其次、这套礼服是那个左佑在一个月前就定下来的,那个时候左伊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事。所以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左佑想要欺负一下人的行为,不涉及孩子。”

    易雯叹气:“可是她歪打正着了。打碎了左伊最后一个和秦骏在一起的希望。”

    晏平说:“你真的希望他们在一起?”

    易雯说:“我只是希望左伊能留下孩子,为了孩子的生活保障,需要有个男人。”

    晏平说:“……左伊可以去找其他男人,不一定非得是秦骏吧。”

    易雯皱眉轻笑了下:“世界上当然不只秦骏一个男人,但是左伊这种情况……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戏了。可惜那个孩子。”

    两人正压低嗓音嘀嘀咕咕着,突然听到洗手间门咔哒一声,左伊从里面走出来,头面感情,表情正常,步履稳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易雯和晏平紧张地看着她。

    左伊好笑地说:“你们干什么?好像我多不正常似的。”

    易雯说:“是有点不正常……你这时候不应该是红着眼睛,摇摇晃晃,寻死觅活……你这表现太正常了,反而有点不正常。”

    左伊说:“得了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有免疫力了。知道秦骏是幕后黑我的人确实让人稍微有点接受不了……我刚才还给他打了个电话确认。”

    晏平说:“你真的打了?”

    易雯说:“他说什么?是真的吗?”

    左伊说:“可能怕我会录音或者动手脚吧,他没有直接承认。但是我跟他这么多年,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里就能捕捉到里面的罪恶感了。左佑应该没有撒谎,现在他们是盟友,联手做了这件事。”

    易雯说:“……你怎么能用这么冷静的语气说这件事?好像、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左伊无奈地挑挑眉:“刚才我想明白了——这个就是我深爱十几年男人的真面目,我不接受也得接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说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在心里把他美化了。不过最有可能的理解是——我不够爱他,没能爱到接受他的全部,卑鄙丑陋的部分。”

    她的小伙伴们吃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他们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但是同时觉得她一定还是痛并爱着——既然这状况已经持续了这么久,实在难以相信她脑子里这根红绳就此崩断。

    左伊说:“我刚才在里面反复确认的就是这一件事——我到底难不难过?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我终于可以说这句话了:我不爱秦骏了,我解脱了!”

    易雯说:“你确信?”

    左伊说:“基本上确信吧。”

    晏平说:“晚上你躺在床上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来又伤心?”

    左伊想了想说:“反正现在暂时我还没那种情绪的困扰。”

    易雯和晏平面面相觑。

    “等等!”易雯说,“还有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嗯?”左伊一脸不明所以。

    易雯说:“就是说你的……”她指指左伊的肚子。

    左伊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她摸摸肚皮,“我决定——生下来。”

    这才是真正石破天惊的大消息,惊得两个下巴都收不回来。

    易雯说:“你这思路……我怎么跟不上呢?”

    左伊说:“既然我确信自己不爱秦骏了,也不打算恨他。就当是我这辈子上辈子都欠他的,该还的都还了。这个孩子我会当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生下来,跟秦骏没关系。你说的对,这个也许是我今后唯一的家人了。我不能失去它。”

    易雯说:“……虽然我一直劝你留下孩子,但是我真的现在得说,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谋生活挺不容易的,你想好了吗?”

    左伊说:“这次是想好了。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安不定注意的时候挺墨迹的,但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不改了——或者怎么也得花上十几年吃尽苦头之后才会改吧。”

    易雯松口气说:“谢天谢地,你这么长时间来终于做了一次对的事。”

    左伊说:“我还记得高中那个时候……转眼就三篇儿了,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清醒了,感觉也挺好。”

    易雯说:“咱们去吃点好的庆祝下吧!”

    晏平说:“左伊你想吃酸的还是辣的?”

    左伊说:“都行——先把这礼服收拾起来吧,弄坏了还得赔,纠缠不起。”她轻手轻脚地收拾礼服。

    晚饭他们吃了顿好的,剔牙的时候忍不住又开始给左伊的未来做蓝图。

    易雯说:“首先我觉得生孩子是正事,是值得肯定的。是个战略问题,但是在战术上,我们得做得细致点。毕竟孩子不是生下来就万事大吉的,养起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左伊说:“我想好了,我之前过得确实很废柴,要事业没事业,要财产没财产,但是今后我要努力工作,勤劳勇敢,就算再难也要把孩子养大。”

    晏平小幅度地鼓掌说:“真了不起,有什么苦难我们一起解决咯。”

    易雯说:“不是泼冷水,但是现实的问题不是喊几句漂亮的口号就能解决的。未婚先孕生孩子,最大的苦难还不是经济上的,是户口怎么解决。”

    左伊说:“……不能上户口吗?”

    易雯掰着手指头算:“首先得有‘准生证’,然后是医院出具的“出生证”、“独子证”、.孩子父母的户口簿。这里面准生证和户口簿就是两个坎,没有男人就不符合条件,就没办法办理户口。这孩子将来就是黑户。”

    左伊大受震动,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做黑户!她家现在是没落了,但是她爷爷的时代还是纳税大户,为本地区的经济做出杰出贡献的。她这么优秀的血统,生的孩子肩负这么高大上家族的未来,怎么可能去做黑户?!

    晏平说:“雯雯,这方面你好像挺有研究啊。”

    易雯说:“因为我有打算借种生个崽儿啊。要不是因为回户籍制度,我早生了——别小看这户口。没户口就办不了身份证啊,就是没有身份的人。上学都成问题。没听说这么个消息么——有个人从生下来就没有户口,怎么也没办法,后来坐牢了,监狱方面给办了个户口。他本人还说终于圆了从小大的梦。”

    晏平说:“这也太夸张了!”

    易雯说:“这多正常啊——还有啊,光有户口还不行,给孩子上户口之前,应当策划孩子将来能在教育资源较好的地区就近上学。就是说你得考虑校区房的问题……”

    左伊说:“等等,说的有点远了,还是先说说户口和身份证吧……就是说要给孩子上户口就得是已婚有男人?”

    易雯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所以你看很多小三生了孩子开始几年还可以忍,但是后来就非要闹着男人和原配离婚,最厉害的理由就是——要给私生子上户口。”

    左伊说:“这是什么规定啊!这不是欺负人么!”

    晏平说:“那就找个男人结婚好了。”

    左伊说:“我才不想和随便什么男人结婚,一个秦骏我都已经受够了。”

    易雯说:“晏平说的非常有道理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个男人结婚。”

    左伊沉下脸:“不可能!”

    易雯说:“又不是让你跟他睡,假的不行么?”

    左伊说:“假结婚?”

    易雯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多少夫妻为了孩子假结婚、假离婚,前一阵子还有个新闻:一对父女因为户籍的问题结婚。就一个户口问题,催生多少人伦闹剧,别都算不上什么新闻了。”

    左伊想了想,说:“为了我的孩子将来不做黑户,假结婚也没问题……花点钱也行,但是我现在又没有多少钱……”

    易雯说:“最愁的就是人选啊。要不然我何必蹉跎呢,不要碰啊。”

    晏平说:“慢慢找,念念不忘必有回报么。”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悠悠地打量,慢慢散发出狼发现羊的饥渴来。对视了一眼,两人点头。

    晏平汗毛都要乍起来,捂住胸前两点,哆嗦地说:“你们要干什么?”

    左伊说:“晏平,你是男人吗?”

    晏平说:“我是gay!”

    左伊说:“gay难道不是男人吗?”

    易雯说:“不是有很多gay都需要形婚吗?你家里人难道不逼你结婚?”

    晏平说:“我……我十几岁就出柜了!”

    易雯说:“这不矛盾!你跟我领证,我保证不耽误你正常恋爱。你要是把男朋友带回家,我二话不说抱着孩子躲出去,给你空间。”

    晏平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左伊说:“你也可以等她生了之后就离,然后跟我扯证,然后再离。”

    晏平说:“我不要!我是设计师,做gay光荣,形婚才是受唾弃的,你们饶了我吧,我的前途名誉和贞洁都很宝贵的。”

    两人就给他不断施加压力。

    晏平意识到这两个女人可能是认真的,心想——天啊!她们疯了!

    为了自保,平时不善言谈的他开始了苦口婆心的说服教育:“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啊。每一个女人都是公主,一定会有有钱温柔的好男人等着你。暂时没遇到只是缘分未到。千万别被是世俗的压力打败。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和标准。如果嫁了有钱温柔男人,结婚后就可以过一种高端的生活,如果只把结婚当做给孩子落户口的手段,那也太可悲了……”

    左伊说:“你说这些都太不现实了,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急等用人,大海捞针,手头又没有什么好资源,借你用一下有不是不还,别那么小气么。”

    晏平咽咽口水说:“我觉得你们太早放弃希望了。稍微有点耐心,慢慢找,慢慢挑,也许转交遇到爱,和命中预定的那个他就相遇了。我给你们讲几个大龄女青年创造奇迹的事——

    我听说我一个女性朋友,还是离异的,条件还没你那么好,开了一个小店卖杂货的。最后40多找到一个比她小4岁的男人,特别帅,留学回来的。家里又有钱,开的宝马七系,也对她特别的好;还有个周姐,50岁。大学教师,平时懂的保养,看起来只有25岁。今年认识了一个体育系的男孩子,20岁高富帅,师生恋得到了同学和同事的祝福和赞美。周姐也怀孕了,辞职在家生孩子;还有个王姐,60多岁,打扫卫生间的时候遇到个没带纸的富二代,后来……”

    易雯说:“快别说了!你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部得打马赛克你知道吗?!”

    左伊也不满:“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对我孩子胎教很不好你知道么?!”

    晏平快哭了:“我真的不行的,一想到要和女人结婚,哪怕是假结婚,我都快昏过去了。你们别吓唬我,我胆小。”低下头。

    易雯说:“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不顶用——说真的,用他的话,别人都知道是形婚了。我还好说啊,左伊的话,秦骏要是不傻也会猜到这孩子是他的,你是为了上户口。”

    左伊说:“这倒也是。要找人假结婚就要找个靠谱的。”

    易雯说:”看来只能慢慢找了。"晏平松口气,答应一定帮忙物色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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