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下,晚妤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她的速度极慢,慢到荡着荡着就停了,纤绳是花藤做的,上面长着碧绿碧绿的嫩叶,沿着手部看去,她一只手握着纤绳,一只手拿着玉蝴蝶,思绪渐渐陷入缥缈中。

    自‘琉璃宫’回来,她的心情一直不怎么样,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总之常常陷入忧郁状态。

    公子轸与她刚好相反,去了趟‘琉璃宫’,他心情越发平静了,平静得好像没事似的,这不,在书房里看了会子书,又找手下谈了些话,完毕后,他才想起她,而她此时就坐在秋千上。

    “晚妤,今晚咱们一起放烟花好不好?地方我选好了,就在阁楼顶上!”公子轸面带浅浅的笑容,像是在讨好她。

    “怪无聊的,我不想去!”

    公子轸站在她身边,就她手里看了眼蝴蝶,无聊道:“又是玉蝴蝶,总是看你对它发呆,我都说了,这个蝴蝶你戴了未必好看!为什么你就不听呢?我知道你对妍姨娘心存见地,可我喜欢的人是你,那个淡雅脱俗的你,你不需要为任何人作改变!”

    “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个蝴蝶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我姐姐身上也有这么一块!”晚妤显得漫不经心。

    “这么说来,妍姨娘是你姐姐?”

    “以前我也这样认为!可这是块内镶玉,据说是镶在姐姐手臂上的,可妍姨娘手臂并没有痕迹,你说奇不奇怪?”

    “也许手臂上的凹窝长平了也不一定!”

    “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娘说过姐姐体质不好,但凡碰到一点伤口,总是有痕迹,而妍姨娘就算割手腕也恢复得很好,我觉得妍姨娘不像!”晚妤说道:“现在我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谁?”

    “文漱!”

    公子轸哑然:“她?怎么想起她?”

    “不知道!凭直觉!”

    公子轸笑道:“你想的太多了,嫂子是相爷的女儿,这众所周知的,你若认错人,那是会惹人笑话的,我看你还是别随便认亲戚!”

    晚妤沉寂不言,是啊,有些事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见她不说话,公子轸劝道:“好了,不要在蒙蔽自己了,好好的干嘛自寻烦恼?还是以前那个你比较爽快,想干嘛就干嘛,变成这样我反而不习惯了,我今天心情不错,说吧,你要怎么做才能开心些,我喜欢天天看着你笑!”

    晚妤看着他,比看到一切都吃惊:“心情好?明天小公子都登基了,登基后王后肯定要杀人灭口,我没有紧迫感反而高兴,你是在为你弟弟高兴吗?”

    公子轸颇有信心道:“这是个秘密!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晚妤嘴巴一嘟,赖皮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希望我高兴,现在你都不告诉我,我怎么高兴的起来?我非常不高兴!”

    “好吧,我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说着,就在她耳边说了着什么,晚妤怔了一下,嘴角漾出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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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月亮圆得有些诡异,时而乌云穿梭,时而露出圆圆的脸,风一吹,推移,人间昏暗有光。

    楚宫上下篝火阑珊,寂静的不能再寂静,寂静的背后,大家开始各怀鬼胎,明早是小公子登基的日子,如此景象怎能安稳?

    文相爷,孟将军预备踢掉羋缇,自己称霸,陵候爷暗地里操兵,明日要他好看,五公子拿拳头砸桌子,恨得牙直痒,小候爷拿着折扇黯然伤神,忧心重重,大家形态各异,没有一个是绝对安静的。

    唯独公子轸不一样,他与晚妤坐在阁楼上悠然谈笑,由于座的比较高,两人总能看到外头有人求见,最后都被驱赶走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不得而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巍峨的芜门就传来阵阵击鼓声,震人心乱,大殿上,文武百官并列,羋缇端正的坐在龙椅上,脸上些许稚气。楚王后,公子轸一侧护驾,一个宦官上前读诏书,读罢,众人参拜认主。

    芈缇说了句平身,尽力沉稳。

    “慢着!”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高昂的声音,接着只见五公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我不赞成芈缇登基,父王也从来没说过让他登基,若说三公子禅让,谁给他的权利?三公子压根就不具备禅让的资格!”

    堂人开始乱了,私语的私语,左盼右顾。

    碰到五公子捣乱,楚王后恨得牙直痒:“你说没资格就能算吗?陛下已经归天,国不可一日无君,耽误了国家的利益,你担待的起吗?担待不起,既然担待不起,就不要添乱!”

    众人纷纷称是,五公子不以为然,他知道陵候爷早有造反之心,就走到他身边刺激他:“陵侯叔,您看见了吗?芈缇登基了?高高在上呢?以后大家见他都要跪下!您有什么意见吗?您觉得他有没有资格登基?”

    陵侯爷野心勃勃,自然不会说芈缇好:“本侯也认定小公子登基有失妥当,若论资格理应长辈为先,小辈靠后站,古来有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说兄弟情同手足,若论即位,还有谁比本侯更有资格?”

    五公子洋洋得意,他倒要看看王后怎么处理这件事。

    楚王后仿佛看出公子祥的阴谋,不慌不忙:“陛下是有子嗣的人,他的位置自然是子嗣优先,古往今来,从没看过哪个君王将王位传给兄弟的!”

    陵候爷脸色难看极了,袖子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围起来!”一大群官兵围了过来,百官惊呆,接着只见文相爷从人群中又出来:“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们还是快点投降吧!王位属于我的,谁也别妄想与我同辉。”

    “你居然敢造反?”楚王后惊愕极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亲哥哥出卖了,昨天他们还承诺扶持小公子即位,今儿居然……该死!全乱了。

    “王后此言差矣,强者为胜,这个世界理应属于强者的,默默无闻做了十几年的宰相,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有能力,所以这个王位我坐定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对待我?我们一起扶持小公子即位不好吗?”楚王后可怜兮兮说。

    文中天冷哧一声,很是刻薄:“你觉得可能吗?我凭什么要扶持他?明明自己有一步登天的权利,我为什么要放弃?今儿是个徒步青云的机会,我是不会错过的,我想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弃!”

    楚王后与文中天对上了,楚王后算计了太多人,唯独没算计过自己的亲哥哥,说起来都是讽刺,眼看就要拧起来了,这时候有人喊:“陛下驾到!”

    众人沿着声源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平民服装的老者逼近,细看,这人好生的眼熟,可不就是几个月前失踪的陛下吗?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鬼?众人吓得不轻,谁也不敢说话。

    楚王阔步上前,一派正宗的王者之气:“这里真是热闹,都到齐了,听说今儿有人要登基,本王想看看是谁!”

    楚王后等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唯独文相爷淡定些,他自知局面无力挽回,只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毕竟他在政场打拼多年了,有些手段是必要的:“你是谁?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大胆,居然敢对本王这样说话,本王可是你们的陛下!”

    “笑话,我见过太多自大的,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脸皮厚的,想当王一点逻辑都没有,你说你是陛下就是陛下?你问问他们都认不认识你!”文中天将手指向人群,问其他百官:“你们认识他吗?他是陛下吗?我看不像,他不过与陛下长得几分相似而已!”

    百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最后有人站出来道:“相爷,我们确定他不是陛下,他与陛下比起来明显偏瘦,陛下比他魁梧多了!”

    “是啊,我们也确定!”另一波官员呼应。

    “看到没有?都不认识你呢!”文中天抖着袖子,表示很无奈:“来人,将这个冒充陛下的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几个官兵上前将楚王手臂压住,楚王习过武艺,一挥手,地上打倒一排,文中天又派顶级高手,楚王寡不胜敌,被压住了手臂,公子轸看不下去了,怒喝道:“住手,还不放开我父王!”

    文中天好不容易拿住他,怎么可能会放,连命人赶快拉出去打死。

    公子轸从人群里走出来,拦住他道:“你们不能带走他,他明明就是陛下,为什么你们都认不出来?”

    “他将玉玺拿出来我们就信!”有人提议。

    “楚天玉玺在此,忤逆者革杀无论!”楚王高举玉玺道。

    “恭候陛下凯旋回来!”一波又一波的朝拜声在耳边回放,楚王收起贴身之物:“想不到本王离开这段日子,宫里那么热闹,竟然有人要登基了!”

    楚王后心底忐忑,但面上却带着笑:“承蒙陛下教导,臣妾也是为大楚着想,外面很多人都说大王您归天了,国若没有主怎么稳得住民心呢!这不,大家都推荐小公子呢!”

    “既然归西,为什么在城边设防?看来你是怕本王回来吧!”

    “怎么会?冤枉,臣妾从来没有过啊…”

    “住口!你做的那些事本王一清二楚,你就不必解释了!”楚王怒喝一声,对她不再理睬,而是将目光转向陵候爷:“还有你,你以为暗中训练兵马本王都知道了,难怪宫里粮草总是亏空,原来是被转移走了,说!与孟将军狼狈为奸多久了?”

    “还有你,本王最最器重的助手,文相,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要弄死本王,真是个好臣子呀!”

    “臣不是故意的,臣只是…”

    “住口!看来你们罪行本王是该清算一下了!”楚王发威道:“来人,把文相,孟将军,陵候爷,还有本王的王后都给抓起来!”

    “是!”

    “陛下饶命啊!”场面一时之间冷得怕人,求饶之声,只有文中天不服输,他原地左顾右盼,发现大家都冷汗布额,索性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很大道:“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不服气,你们也休想抓到我!”说着手一打,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众人惊慌,楚王追了出去,士兵也追了出去,于是,在大殿院子里展开了围剿,楚王站在高阶上观望,眼看快降不住了,楚王从侍卫手里接过箭,拉弓,瞄准,射击,中招,一代明相就这样死在了弓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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