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芸芸众生,世间万物,阴阳两生。

    张明死的时辰,正是我在镇上打牌和天和的时候,我前世唯一的直系亲属死去了,也就是说,我今生的财运从此刻起开始断裂,因为,我前世的儿女子孙不给我烧纸钱,我今生注定穷困。我现在甚至连去城里的车费都没有了,但是我想到,我还有唯一的希望,我供奉着的蛇头,希望它的灵验能好运长久的伴随着我。

    我来到神龛前,老远闻到一股腐烂尸体的味道,我想张明才死了一天,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始腐烂,而且,即使张明的尸体腐烂,我们家相隔还有些距离,气味也飘不到这里来,味道越来越浓。等我取下蛇头一看,不好,带给我好运的蛇头腐烂了,流着淡淡的血水,红布袋里只是剩下了蛇的头骨。

    我还是要去镇上赌一把,带上剩下的蛇的头骨,我的口袋里已无分文,心中便没有底啊。

    在我们这里打牌,支付赌注的时候是有规矩的,先打上四把,四把过后,就要开始支付赌注了。在今天的前四把牌里,我没有取胜,反而欠其余三家的钱,我深知我自己口袋的斤两,于是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

    我又来到第二个茶馆,如法炮制,可依旧没有赢到钱,还是借口溜掉了,当我溜出第二家茶馆门口的时候,外面早已有人等候,原来是在第一家茶馆里的牌搭子,见我溜之大吉,迟迟不归,等了许久,后听说我又到了二家场合,遂找上门来。

    三四个人上来便捉住我,强行把我摁倒在地,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施了一顿拳脚,第二家茶馆的人听得门外的动静,纷纷出来看起了热闹。第二家我也欠赌注的几个人,闻听了情况,出得门来,也类似先前人的举动,也是一顿暴打,我乃是一届文弱书生,那里经受得起这般折腾,被打得快要断气了,口鼻中皆有鲜血流出。这时候旁人开始劝阻:“也没有欠你们多少钱,给个颜色就可以了。”

    有人回答说:“这小子前面赢了我们那么多钱,我们都如数给了,不想今天他输钱就想跑。”

    旁人又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像他这种霉运透顶的人,你们都不要和他接触啊,挨上他,你们也要倒霉的啊,呸!”说话的这个人吐了我一身口水。

    众人慢慢散去,等我身体慢慢恢复了些体力,我开始走出镇上。此时感觉腹中饥渴难忍,自从镇上人听说我霉运当头,便没有人理会我了,见我就像是见了瘟神,避而远之。更别说去哪里讨得一顿饭吃,就连我想借个公用电话,两三毛钱的事情,别人也不愿意,生怕惹了晦气。

    不由得,我身体如同行尸走肉,没有灵魂般的走出镇西头,走向镇口的一个垃圾站,垃圾站靠近河边,河上早年架起一座石拱桥,是连接这河两岸的重要通道。

    垃圾场是苍蝇蚊子的乐园,见我的到来,像是占领了他们的领土,纷纷飞了起来,嗡嗡声如同编队整齐的战斗机群,在我的四周盘旋。我双手不停的在垃圾堆里辛苦的寻找着食物,镇上的人似乎对粮食很是节约,找了许久,只找到拳头大小的馒头,已是陈腐之物。我继续在里面寻找着,不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没有口盖的矿泉水瓶,踩扁的易拉罐,发黑的香蕉皮,烧焦的铁钉,散发着香味的方便面桶,擦过鼻涕的纸巾,用过的避孕套和带血的月经带。最后我只得到一块吃剩下的西瓜皮,倒也新鲜。

    我吃完西瓜皮,勉强解决了点点饥饿,索性就钻到桥洞里睡觉,方便第二日继续寻找食物。

    我虽然睡在桥洞里,可我心里明白的很,我堂堂六尺九寸男儿,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但是这一切并非我心里所想,我的精神被一种力量支配着。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睡梦中桥里有又来了一个人,着人六十上下年龄,身体单薄,见我睡在这里,便大声斥说:“你是哪里来的,为何要霸占我的床位。?”

    我也没有理会,半天才回了一句:“谁说这里是你地方,老子先来就是我的。”

    时值热天,这人还穿着棉袄。见我语气强势,便独自抱怨道:“我在这里都谁了十来年了,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说着便紧挨着我睡下了。

    我讥讽道:“大热天穿棉袄,真是荆棘林中的斑鸠,不知道春秋。”

    那人睡定便不再说话。

    我也继续睡去。

    我的后背被人猛的踹了一脚,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我整个身子已经掉到了桥下,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何来这么大的力量,幸好桥洞离河床并不是很高,我没有大碍,赶紧爬起来,回到桥洞离准备找老头理论。

    等我爬上桥洞的时候,哪里还见得老头的踪影,我又重新来到桥面上,依然没有看见老头的影子,难不成老头会轻功不成,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他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很纳闷。

    就在我重新回到桥洞的时候,我出现在一个新梦境。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前面来了一群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两行人骑着白头大马,中间有一八抬大轿。后面的随从打着屏风,最后边跟着一群卫兵,庄严威武。

    从轿子中下来一人,来到我的面前,这人龙袍栖身,帝王之相。没有说话,只是抡起手给我一耳光,细看扇我耳光这人,无论从长相,还是身段,都和我一摸一样,如同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打完之后,他开始说话了:“你本是帝王之命,为何落得如此落魄?”

    我说:“只怪我前世作恶多端,今生才有此报应。”

    那人说道:“非也,虽该遭此报应,但你为人总爱为自己留一手,你的前世张德才就为你的今生留下了大笔的财富,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我问:“钱财在哪里?”

    那人说:“自行寻找,哈——哈——哈。”

    他一挥手,一行人跟着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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