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了。”顾家大宅佣人一个个恭恭敬敬弯腰行礼,这一次是顾六月自己找上门去,他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包括一直接送他上下司机。至于顾亦,他是不愿意再去那个令他生厌地方,即使顾帆函面前羞辱对方很有成就感,他也不想过去。毕竟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也不能够抹去顾帆函顾六月心里重要地位,那是他认可父亲,谁也不能够抹黑那人顾六月心里形象,除了顾帆函自己。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没有了威胁性顾帆函就破坏了两个人好不容易亲密无间感情。

    顾六月把车子停了自己山下小房子里,换了身轻便点行头,一步步往上走,他走是后山车辆来往大路,但是这样时间这条路上显然不可能有车辆经过。没人敢拦他,也没有谁可能载他一程,顾六月就这么慢悠悠往半山腰走,非常惬意,非常从容。

    这几年他坐车里经过这条路无数次,管知道这里很美,可他从来没能好好欣赏过这里风景,很他就要离开,便或许再没有机会欣赏这般美景,便干脆趁着今天,徒步慢慢走了上去。宽敞大路两边是供行人爬山楼梯,因为吩咐过只需要清理那些人工垃圾,这台阶上都蔓延出些许绿意,斑斑驳驳透着老旧气息。路两边是树木苍翠山林,成百上千树种,高耸入云霄,无论是春夏秋冬都散发着勃勃生机,就像这个古老家族,古典精致却没有半分腐朽之气。

    等到顾六月爬上去时候已经从早晨到了中午,山上空气很凉,虽然太阳离得近,却不能让人觉得有什么暖意,顾六月走了这么长时间路,却丝毫不见得有乏意,只是额头渗出薄汗,把身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一旁恭敬站立佣人。那是上次不慎打翻了汤小姑娘,不过此时她眼里已经没有了那种鲜活气,她微笑很到位,眼里也没表现出半分爱慕之意,很完美一个佣人,就连顾六月也不得不感叹,这种事情交给时遇,他总是能够做得很成功。不过他今天目标并不是时遇,而是那个坐沙发上看着报纸男人,他父亲。

    “我很高兴这些天您过得并不舒心。”顾六月男人对面坐了下来,按照标准贵族坐姿端正坐那里,嘴角噙着一抹他惯用微笑。令人如沐春风,只是这话听起来却十分欠扁。男人把报纸折叠起来看着自己已经长大儿子,一如既往寡言,也是一如既往冷漠。从前他对着顾六月时候可没这么冷淡,但显然极端愤怒情况下,他把顾六月划进了寻常人范畴。

    顾六月面前很放了一杯水,纯白无味白开水,冒着腾腾热气,却没有灼人温度。他端起那杯水轻轻啜了一口,象征着薄情唇也染上水润光泽,顾帆函看着他端杯子手,姿势说不出优雅好看,却也分外眼熟,和他惯用姿势简直是一模一样。一种莫名其妙惆怅就开始缓缓地流淌开来,原本紧绷着眉眼也染上一抹郁色,多么令人无奈事实,这是他亲自操刀生命,他得意作品,他血脉,也是和他像孩子,一个不像顾家人顾家人。

    “您很就不用为看见我烦心了,今天我是来向您辞行。”顾六月依旧是一脸微笑,完全无视对方冷淡。

    男人端着杯子手就僵那里,随即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面上有着显而易见愤怒:“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把顾家这么撂那里!”

    顾六月目不斜视看着这个从未显过半分苍老之态男人,墨色眼里折射出森冷光,“以父亲大人本事这位子上做个几十年也是没有什么问题,而我却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你迫不及待要把我赶下去,现到这里见我是想要炫耀你成功?”顾帆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情绪外露了,可惜顾六月面前他冷静自持往往就成了浮云。这也是旁人看来两个人像对父子原因,可因为掺了真心,就容不得背叛。如果出手人是顾亦,顾帆函或许就不会有这样恼怒之情,可偏偏是他花了这么多时间顾六月,虽不至于痛彻心扉,却也完全称得上寒心。

    “那些本来就不是我东西,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继承顾家。等到我离开以后,所有东西都回到您手里,只是委屈了父亲大人还要多享受几天被软禁日子了。”软禁二字顾六月咬音咬得特别重,宣告着自己把顾帆函困这宅子里理由,“虽然山上风景很好,但没谁想永远待这个地方,我也只是想让父亲您尝一尝我当时心里滋味罢了。”

    也不等顾帆函说些什么,他起身进了对方私人书房,随即抱出了一大堆盒子,放两个人之间玻璃桌上。顾帆函依旧冷着一张脸,茶也不喝了,锐利眸子盯着自己儿子,却没有动作,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顾六月面前都是威严上,这是作为一个上位者尊严,刻骨子里谁也抹不去。

    顾六月也不理会只是一个个拆开那些盒子,倒出来都是一摞摞照片,从顾六月小时候到现,堆满了整个桌子。空空盒子被推到地毯上,轻飘飘没发出半点声响。他没有拿剪刀,自然也没准备把这些照片都毁掉。毕竟自己走了以后这些可都是顾帆函唯一能够记起他存东西了,就算私人侦探再厉害,可不知道人什么地方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拍到照片呢。顾六月还没有这么绝情,把自己父亲唯一念想都要掐掉。就像那天他对莫三说,顾帆函毕竟是他父亲,他又怎么忍心看他伤心。

    顾六月手里拿着是他五岁时一张照片,上面小孩站小公园后面沙地里,手里还拿了一个红色塑料小碗,里面装了一些浅黄色沙子,用来充当小米“生下”孩子奶粉。男孩子眼睛黑亮,微微仰着头,像是注视着什么人。

    “那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吧,我还记得那天你穿是一件黑色衣服,还接我去游乐场玩了很久,害得我邻居家小女孩以为我被人贩子拐走了,邻居家阿姨说她一直哭到了睡觉,晚上还做了噩梦。”青年称呼由疏离您变成了你,声音带了回忆味道。

    冷得像冰男人眼里也柔和下来,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天,他不记得自己当时穿得是什么衣服,却记得那个孩子就那么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害怕和恐惧,那张和他相似小脸上甚至十分给面子给了个笑容,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柔软角落。父子天性,竟是让他一时冲动产生了带小孩出去玩想法。

    他虽然没有呆顾六月身边亲手抚养这个孩子,可是他生活一点一滴都是要被做成报告送到自己手里来去世以后。两个老人因为自己女儿对这个孩子是又爱又恨,但也从未苛责,张素欣死后是把所有寄托都放了顾六月身上,不过分宠溺,却也不舍得打骂。当然顾六月从小就乖巧得让左邻右舍都心疼,也不可能招来什么打骂。

    “当时你可是直接就把我带走,父亲难道都不会对我失望吗,一个毫无防备小孩子,如果你是人贩子我可就被卖到山沟沟里不见天日了。”顾六月把照片放桌上,用是玩笑口气,说却是实话,当时顾大家主可就是这么说了一句我是你父亲,就把人抱走给塞进车里了,他没有下迷药,也没催眠但怀里小孩始终安安静静,就凭着那么一句话就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父亲,稍微有点头脑人都会觉得这孩子真是单纯好骗吧。而顾家,一个单纯孩子从来就活不长。

    这也是顾六月一直以来奇怪地方,他小时候除了成绩出色、乖巧听话实没有什么特别亮点,按理说顾帆函应该是早就放弃他这个儿子,却一直固执追踪到现,甚至还把他接进了顾家大宅成为顾家继承人。他并不相信顾帆函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会以为是为了张素欣自己才深得器重。顾帆函从来不是什么看重儿女情长人,何况张素欣实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女子,除了容貌并无其他出彩地方。这个问题顾六月心里留了很多年,他临走之前总是要问清楚。

    “你既然能够凭着几张画像认出我来又怎么能说得上愚蠢呢。”顾帆函拿起刚才顾六月手里照片,嘴角也不自觉向上翘起一点弧度,“你家里不是有一本画册吗,你以为没有我允许那些画像能够留到你能看懂年纪。何况我当时还年轻,就连我下属我面前也是不敢抬头。”

    后面那句里意味深长顾六月自是听懂了,当时顾帆函还很年轻,年轻到不能轻易收敛自己毕露锋芒,别说只有五岁,就算是十五岁人对着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父亲也是要被吓坏,而当时自己不仅没有被吓哭,还面对面盯着对方看,脸上还带了笑,怎么可能不引起顾大家主好奇心。

    敢情自己被盯上都是自作自受,顾六月表示顿悟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把这事情弄明白了他也就懒得再和对方回忆过去,把照片都搁到一边,站起来十分礼貌向顾帆函告别,“再见了,很感谢这些年你对我照顾。大概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我会想念你。”

    “你就不怕我再,一次把你给抓回来,你知道顾家有这个实力。”男人淡漠声音骤然响起。

    “我相信不会,权力对父亲而言是个好东西,可与我而言却是太过沉重负担,如果父亲不担心顾家我手上落败,就把我抓回来吧,如果您舍得话。”顾帆函还想说什么却落入了一个非常温暖怀抱,属于年轻人热度,紧紧贴他胸口那颗温度跳动着心脏,环绕耳边呼吸,还有那句“我爱你。”

    “你想要去哪里,顾亦呢?”男人突然站起来对着青年离开背影高声询问,手脚却僵硬那里,动弹不得。

    那道俊秀挺拔背影停了一下,便仍旧走得义无反顾:“只要他愿意,我会带他一起走。”

    顾帆函又重跌坐回沙发上,像是刚才那句话用了他全身上下力气。那张冷峻脸上是从未有过温柔笑意,仿佛耗了他几十年来积攒柔情。低低男声飘散空气里,风一吹便消散不见,“我竟然真是,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带走弟弟,然后就是两个人结局,话说难道只有窝觉得两个人是纯洁父子情吗,乃们真是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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