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依旧是十分悠闲模样,无视对方怒气,他语气很平和,甚至还掺杂着几分感恩,虽然这话听顾大家主耳里却成了挑衅“是不是妄想并不是父亲您说了算,我很感谢您这些年费心思把我培养成这副样子,当然我感谢您还是您生了一个好儿子,您负责了他人生上半部分想必也觉得累了,接下来事情就不劳烦您那么操心,我非常荣幸接手。”

    一向对人心变化为敏感顾二少好像成了睁眼瞎,完全看不见对方越来越阴沉脸色,自顾自说了下去,“为人父母就算再不愿意离开儿女也要努力去适应,如果学不会放手怎么能让小鹰成长。父母总不能陪儿女身边一辈子,只有伴侣才是那个能陪他们走到后人您说是吧。还有,我希望这是我后一次叫您父亲了,如果哥哥还愿意回来话,我很乐意和他一起这么称呼您。对了您要多多注意自己身体才是,要是气坏了可没人那么贴心来照顾您了,还请多多保重。”

    觉得自己说已经够了,顾亦便起身拖着他从房间收拾旅行箱离开,因为很安静,沉重旅行箱光滑地面上发出不小响动,这本不该是顾亦需要做事情,但周围佣人一个却没一个赶上前去为他搭把手。那些话叫他们听了就胆战心惊,这二少爷怎么敢跟当家这么说话,这是铁了心要闹分家啊。就算家主还没说什么,他们也知道顾亦是彻底和家主大人闹翻了,而且搞不好连大少爷也要搭进去,要是大少爷都走了他们这些做佣人可就难熬了。训练有素佣人们脸上并无表情变化,心里却苦哈哈和生嚼了黄连差不多。以前只有家主一个人时候他们是直接归管家管,就算家主不他们也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放松,等到宅子里添了两位少爷家主才显得有那么点人情味。今天小少爷这样气家主,怕是他们接下来日子要比以前还要难熬多。

    他们重心全放了顾六月会不会走以及接下来日子好不好过上,对待两兄弟**事简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能说他们太淡定,只能说他们被调教太成功。顾六月是要和顾亦还是别什么人一起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碎嘴,哪怕是突然被告知大少爷要和家主大人一起了他们也只能摆出一副毫不知情模样,只要他们还想要留住自己这条宝贵却又低贱小命。

    顾帆函气归气却也是保持了自己风度,不然他就不会让来接顾亦车只是停大宅门外而是连这山都上不来。

    一旁站着时遇连忙走过来,弯下腰直到自己视线和顾帆函水平齐才开口,“需不需要我去通知少爷回来,还有亦少留下那些东西都要处置掉吗?”

    坐沙发上男人眼里完全没有了那种压抑怒意,平静无波如同深潭,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温度适中茶,语气冷得像冰,“不用了,等他自己回来,顺便让阿森看着点,如果六月不慎了走错了道不要忘记提醒他看清脚下路。至于那个房间里东西不能烧就拆了吧,顺便把六月房间也消下毒。”

    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上掠过一丝疲倦很又恢复常态,他步伐十分有力,像是漫游自己领地君王,英俊、强大、坚不可摧,依旧是命令式语气,“我去书房,等六月回来叫他过来。”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挑战年轻人,现顾帆函喜欢谋定而后动,把一切都掌握自己手里,自然也包括自家儿子那些小动作。如果说顾六月是那只捕捉螳螂黄雀,那他就是那个身后窥伺黄雀猎人,管他并没有伤害黄雀之意,可是把它装进笼子里关着心思却慢慢滋生。

    顾帆函进了那间放置着顾六月所有资料书房,修长手指划过一排排整齐盒子,那上面每一个编号都是由他亲自写好再把盒子放上去。男人随便抽了一个盒子出来,第13号是顾六月初中时因为数学进了国家级别决赛参加夏令营时那几天相册。从中间摊开来便是张双人合照,顾六月穿着夏令营时统一服装,一旁男孩子右手搭他肩膀上,深色皮肤配上笑起来咧出白色牙齿,手指还比出k顾六月因为盛夏阳光,皮肤也晒成了浅浅小麦色,他戴着顶红色鸭舌帽,整齐碎刘海堪堪达到眉毛上方,眼神清澈,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斯文秀气,活脱脱一个童话城堡里养出来小王子。

    这是他孩子,他亲手选定继承人,前几天那孩子还盯着他喝粥避免自己因为空腹伤了肠胃,让这个冷冰冰大宅多了点亲情温馨。但现他竟然为了那么一个男人要和自己忤逆,还是个不该存于这个世界孽种,他怎么能够允许这样事情发生呢!他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培养出这么一个继承人,一个流着顾家血却和每一个顾家人都不一样继承人。顾家人生下来就是野心家,顾六月野心却是他后天逼出来。这个孩子给人感觉也完全不像一个顾家人,无论是他那个病痨子父亲还是他自己,本质都是一把锋利剑,出鞘必见血。顾六月却像是裹棉花里小钩子还是带倒刺那种,伤了人不见得立即出血,钩子却是留骨肉里,舍不得拔又必须拔,不拔出来会腐烂你骨肉拔时候那倒刺便剜得你钻心疼。

    除了嵌进骨子里冷漠绝情和外貌顾六月其实很多地方和他都不像。但这终究是自己这世界上唯一血脉,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生命,和只是简单提供一颗精子生出孩子完全不一样。顾帆函顾六月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自然也就期望对方给予多回报。就比如那些单身妈妈,儿子成家立业以后永远和媳妇不能够和谐相处,因为她孩子身上付出太多了,儿子俨然成了她所有物,而抢走儿子女人自然也成了她大仇敌,你见过那个女人会对自己仇敌摆出好姿态吗何况顾大家主从来不会是那种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男人。

    顾帆函和那些单身母亲自然是不一样,母亲们是甘愿为儿子付出一切而不求回报,他要求却是付出了一分必须得拿回十分。对待这个他看重孩子他已经足够宽容,甚至是以对等姿态只要求对方给予同等回应。可惜顾六月显然是做不到,他从未要求过顾帆函对自己付出那么多,也并不需要这样好。他不是一脱离了线就很从空中掉落风筝,而是那看不见风。风应该是无拘束,自由散漫,毫无目也不需要目。它会因为一时兴起吹动巨大风车,让缤纷花朵轻轻颤动却注定了不会为谁而停留。惹恼什么也不该惹恼风,因为它愤怒谁也承担不住。

    顾六月用晚餐之前回了顾家大宅,今天他早餐是和好得差不多顾亦一起享用,而中午时候,他接到了他亲爱弟弟兼情人来电,他告诉自己这通电话是由他那小别墅里那部旧式电话拨出来,而他现正坐自己客厅小圆桌上,一个人享用着美味午餐。他用他那曼妙嗓音倾诉着对自己思念,他告诉自己现他已经和亲爱家主大人闹翻啦,他们摊了牌,而他离开了那个空荡荡不受他控制地方。顾六月非常冷静,甚至是面带微笑听完了那通电话,他亲爱情人以一种饱含感情语调问他,“我们才分开半天我就开始想念你了,可是我不想再踏进那里一步了,所以你搬出来好不好。”非常非常笃定语气,而不是向他询问给予他选择。他回答了他什么?很简单一个字,“好。”这并不是开玩笑,也没有说谎。他非常冷静甚至是面带微笑,他这样回答到,“好,我会搬出去,如你所愿。”后四个字尾音略微上扬,像是沾了蜜糖小钩子,勾人心里痒痒,特别是电话那头对这样语气毫无抵抗力某个人。

    现呢,某些人敲打下他没有那条“错误”路,而是回了顾家大宅,端端正正坐他父亲面前,面对面注视着这个年逾不惑却仍然魅力不减成功男人,而他脚边是被摔碎了一直用来当摆设水晶烟灰缸。他仍旧挂着他一贯微笑,面对那张已经沉得能滴出墨来脸,一字一句按对方要求重复自己话,“是,您没有听错,我要搬出去,从今天开始,现就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浅色三个地雷&3&,还有我近得了一种叫结局难产症病,赶上了,刷牙去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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