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第一次知道有顾六月存时候是他十四岁生日,消息是顾宅里一个佣人传给他,那是个能守口如瓶聪明人。那个时候顾六月资料已经收集很多了,家主便又重叫人订做了个架子,就摆书房里,专门用来放那些装满相片盒子和一卷卷录像带,刚好那人是负责打扫家主房间,本来架子上东西是没人敢碰,但机缘巧合,那人还是看见了几张关于顾六月资料。

    这人受过姬芙大恩,便想着法子把这个信息传到了顾亦手里,那个时候顾亦小别墅已经完全是他自己势力,除了顾帆函强势j□j来几个人,没有谁敢对这个阴狠主子起二心。由于顾亦不喜与人亲近,他从未上过任何公立学校,就算是那种私立贵族式学校,他也是从不和人交往,除了上那些有用课程,其余时间都花了自己小别墅里。对这个不断跳级长得又漂亮小孩子,那些学生也试图表达过自己友好亲近,但没一个能够坚持到后,顾亦身边也就没能有个亲近同龄朋友,顾亦性格也随着年龄增长越发阴郁。

    姬芙有个弟弟是混黑道,本着孩子要从小抓起原则,血腥暴力事情也没少让顾亦见过。再血腥画面他也没见顾亦表现出半点恐惧,这使得他对这个外甥感到非常满意,如果不是姬顾两家坚决反对,他甚至想把顾亦培养成他继承人。这个男人曾不止一次对着他手下表达过这个想法,虽然顾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这个位子兴趣,却总有人把这话给放了心上,这导致顾亦私自出行去找那个据说是父亲私生子顾六月时就出了事。

    如果不是那人传过来信息,顾亦也不会知道顾六月存。姬芙留下来那些东西从顾亦开始自主后就渐渐交到他手上,对现他而言,获取一个顾帆函没有派太多人力刻意保护起来普通孩子资料并不是一件难事。照片上男孩子穿着白色校服外套,里面天蓝色衬衫一丝不苟扣到了上一颗,领子没有外翻,裤子看起来也被熨得十分平整。少年面庞白净俊秀,头发比板寸要长上许多,却不会令人误认为是个女孩子,笑起来也没咧开嘴,只是微微抿着唇,显得很有教养。

    那是和他有着同一个父亲孩子,一个连他母亲都不知道存,他血缘上亲哥哥,对待这个存,顾亦并没有多少愤懑,他能够预料姬芙还世愤怒,却无法感同身受她怨恨,如果不是那些年姬芙用心,他不可能为那个女人留下半分回忆,血脉亲情顾亦身上体现出人意料单薄,而利用则像是他本能,生活这样环境下,小小年纪就工于心计也没什么不好。

    看着顾六月照片,顾亦心里多是不平,不是为了姬芙而是为了自己。顾六月资料里包括了一张近身体状况检查表,所有指标都表明这是个非常健康孩子,照片上人看起来也十分精神,不像他总是副脸色惨白模样。一个毫无背景健康聪明孩子,一个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背后还有着虎视眈眈母家孩子。如果是自己站顾帆函立场,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毕竟比起他来,那个眼神还很清澈男孩子要容易攻略和控制多。他几乎可以预见到顾帆函一定会把对方接到顾家来,只是他并不确定对方到来会是自己生前还是死后。

    如果是死后,顾帆函一定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给弄死吧,他从来不惮以大恶意来揣测自己父亲,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做得比自己想过分。胸口涌上来危机感和冲动让顾亦做出了见见自己这个“哥哥“决定。大抵是希望自己能意外中死掉,顾帆函派过来监督兼保护人并不多,费了一番心思,顾亦把那些跟着自己人全部甩了干净,他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去见什么人,不管是顾帆函还是姬家。

    转了几趟火车又坐了几次汽车,顾亦脸色可以说是难看了,他从未坐过如此大众化交通工具,脆弱身体也经受不住那种颠簸,有好心阿姨看他这么难受就问了几句,一对上这孩子眼神便又缩了回去,因为不是国庆和过年这种交通拥挤时段,折腾了一天半时间,顾亦总算是平安到了顾六月住那个小区。

    那个时候是暑假,十六岁顾六月已经上完了高中,高考结束后就去找了份兼职,一天工作八个小时,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中间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虽然待遇不算很好,但顾六月做得舒心也没人会说什么。因为天气炎热,张家老太太每天都会给外孙准备好绿豆汤,这天家里绿豆没了,老太太就挎了篮子去了趟附近杂粮店,回来时候却看到一个孩子昏倒自己门口,对方身上衣服料子一看就价格不菲,这孩子长得也白白净净,漂亮得跟个小仙童似,老人家一心软就把人给带回了家里,拍了拍对方身上灰,脱掉了那双小皮鞋就把人放到了沙发上,怕弄脏了自己外孙床。老太太便没把人往床上搁,老太太自己床比沙发还硬,她又怕硌坏了人家小孩子。顾亦虽然已经十四岁了,看起来还没那些初一小男孩年纪大。

    顾亦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具身体,如果不是有意志力撑着,他怕是还没到目地便已经昏倒路上。还好他只是轻微中暑加上过于劳累,老太太也只是让人躺着休息而不是送医院去,不然小孩衣服里藏着小手枪还不得把老太太给吓个半死。

    顾亦醒过来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躺一张床上,照片上人就坐他身边,对着电脑屏幕自学计算机编程,那是和他完全不一样存,很清俊眉眼,和他那个以冷血闻名父亲有五分相像,笑起来是那种让女孩子春心萌动温柔,眼瞳深处却是极致冷漠。顾亦手悄悄伸向自己口袋,里面什么东西也没丢,包括那把冰凉银色小手枪。

    对方察觉到了他苏醒,起身把电脑搁书桌上,又出去端了碗冰镇绿豆汤进来,老太太手艺很好,那时候绿豆又都是纯天然,这绿豆汤是用冰糖熬,非常清热解暑。因为清楚对方身份,顾亦也没拒绝对方好意,但他胃口有限,后也只饮下了小半碗。

    顾六月并不是个喜欢小孩子人,等小孩实喝不下了他便把碗给端了出去,然后继续自己学习,该过程中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比起热情张老太太,顾亦反而喜欢待什么也不问顾六月身边,可惜对方还有工作,他只能待这房子里听张老太太念叨。毕竟寄人篱下,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再等老太太把他给送派出所去,但也只是偶尔应几句,吐露真实信息少得可怜。一个上午下来,顾亦就成了父母双亡被家里恶亲戚虐待后逃出来可怜孩子,老太太虽说可怜他,但也不可能长久收留,顾亦便开口说过几天就去找能收养他亲戚,老太太态度才重热络起来。

    “不着急不着急,多住些日子好好休息一下,刚好从明天开始你六月哥哥连着休息三天,让他带着你出去好好玩,小孩子嘛,就是要多蹦蹦跳跳才会身体好。你看楼下小胖,他们玩得多开心啊,你要是听老婆子念得烦了,就去找他们一起玩,小胖那孩子心眼好,不会欺负你。”

    顾亦瞟了一眼楼下那群玩得浑身脏兮兮小豆丁,把眼里厌恶和不耐烦都藏了起来。虽然挤不出个笑脸,表情和语气却也能算得上乖巧,“不用了,我还是等哥哥回来好了。”说完顾亦就进了昨晚自己睡房间,锁了房门坐书桌前开始寻找对方电脑里秘密,出了学习资料顾亦就没那里面找到别东西,浏览过页面也都是十分正经网站,这完全不像个十六岁少年电脑,一本正经到枯燥无味。什么都没有收获顾亦把电脑恢复到原本状态,十分懊恼把头埋到有着皂角清香枕头里,他叫了自己信得过人五天后到这附近站台接他,可现看来这样一个毫无意思竞争对手根本不值得他做如此长时间停留。

    第二天顾六月果然听了老太太话带了顾亦出去玩,陪同人士还有顾六月一个女同事和邻家十岁罗小胖,女同事是罗小胖表姐,听说还是个大老板女儿。这位大小姐一路上都对顾六月抛媚眼,可惜对方牵着顾亦让对方媚眼都喂了狗。这是第一次有人把顾亦牵得这么牢,出乎小孩意料,他并没有那种很讨厌感觉,反而因为对方亲近觉得隐隐欢喜,而且这两天睡对方身边时候他几乎是不受控制放松了警惕,就好像,那些他没能体验到血脉亲情都放了顾六月一个人身上,明明他们身体里也只有一半相似血脉。

    几个人一起到了这附近一个水上公园,这是政府资源,环境很是不错,但没人管理,只有几个卖饮料冰棒小摊子,附近孩子都喜欢到这里乘凉。公园里有一个大池子,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泡澡,可是耐不住大小姐嫌这里脏,硬是要拉着人往里头走,结果走到里头水太深人又不敢下去,倒是被罗小胖给狠狠嘲笑了一顿。那姑娘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又不好毁形象胖揍表弟一顿,气呼呼就往外走,谁曾想被小石子绊了一跤罗小胖把站水边顾亦给撞了下去。

    刚好顾六月接了电话有事走开一会,那姑娘是个旱鸭子,小胖子自己技术也不好,哆哆嗦嗦不敢下去救人,顾亦游泳其实不差,偏偏命里犯冲被水草缠了脚,又抽了筋,被水流冲着身子就往下面沉。看见人这么沉下去,罗小胖喊着水鬼就跑走了。那姑娘咬了咬牙,想着现去找人过来估计也来不及,踏着高跟鞋就匆匆走开了,她虽然喜欢顾六月可也不想粘上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完事顾六月看到了水里顾亦脑袋,小孩或许还真会这里丢了命。挤出了一肚子水还做了人工呼吸,顾亦才转醒,把岸边衣服穿好,顾六月就抱着顾亦回了家,对方显然是吓坏了,脑袋埋他胸口,把顾六月抱得死死。虽然紧得有些过了头,少年也没说什么,只是安抚性拍着对方背,一边说着好了好了没事了之类话。等两个人回去,老太太又找了身他以前穿衣服给小孩换上,看着这可怜小孩子,嘴里喊了两句造孽老太太转身就去熬了姜汤。听说人没事了那姑娘和罗家都来道了歉,可惜被气得要死张老太太给轰了出去,那些人留了些补偿金就灰溜溜走了,到后来听说那姑娘家破了产,还堕落风尘时一向善良老太太也只是说了句活该。

    当天晚上下了很大雨,豆大雨滴伴随着轰隆隆雷声击打着窗户,洗完澡顾六月走进房间门就看到对方紧紧裹被子里瑟瑟发抖,精致小脸上布满恐惧。后顾亦还是顾六月怀里睡了过去,对方紧紧搂着他腰,本想看一晚上资料顾六月只好这么将就着被人搂着睡了一夜。

    过了几天顾亦就要走了,顾六月他走前一天就恢复了上班作息,虽然老太太要他去送顾亦,但顾六月并没有同意。顾亦那天起来很早,老太太抹眼泪告别下和顾六月一起走了出去。两个人分道扬镳之际顾六月被人拽住了袖子,他低下头疑惑看着顾亦,一个软软东西就印了少年唇上。“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我叫顾亦。”

    少年应了一句便走向了和顾亦相反方向,他擦了擦对方留下味道,始终不曾回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身后那个孩子未说出那句话,“如果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你也只能拥有我一个,我亲爱,哥哥。”

    很多年后,顾亦戒掉了对雷声畏惧,却始终戒不掉某个人。如果爱情是毒药,他心甘情愿饮下这杯叫顾六月酒。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七七一连串地雷╭╮

    今天断网第二就没准时我电脑早从今天断到2月23所以可能就不回评了,因为都是用电脑码转到爪机再发,爪机没多少流量所以要省着花,不过我不会断赶脚自己撒了一屏幕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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