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拉着祝清风的手磨磨唧唧了大半天,才在老大夫的无限鄙视之中不得已放开了祝清风的手。马文才最后再次警告了老大夫句‘祝清风的伤好不了,你就别想再回杭州的话’之后,才将祝清风小心地扶上了马车。

    祝清风原本重伤未愈,能坚强的撑着与磨叽半天的马文才告别完,还让他看不出异样来已经很艰难了,老大夫早就看出祝清风是死撑的了,又见马文才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才出口催促的。祝清风几乎是一上马车就累惨的趴下了,然后也顾不得别的,将马文才送的一大堆东西随意一放,拖过那床枕头刚一趴下,就在上面睡过去了。

    马文才还是恋恋不舍,祝英齐见马文才这模样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很认真的用人格保证了句‘祝清风一定会乖乖的在祝家庄等着他’才算是彻底安了马文才的心。祝英齐抬眼望望,天色也不早了,再不敢耽搁,就赶紧驾车下山了。

    马文才一直站在书院门口静静的望着那辆马车慢慢走远,彻底淡出了他视线还不算完,直到小马统拉拉他的衣袖,马文才才低着头十分失落的走回了书院。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连下午的上课钟声敲响了,他都当没听见。

    马文才很郁闷,没了祝清风的尼山书院,还有什么意思呢?

    小马统兴冲冲的从银心那里跑回来,看到自家公子听到钟声都没反应,赶紧蹿上去问候:“公子,都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马文才偏头看了笑的满脸春光的小马统一眼,莫名的觉得心里很不爽,冷声道:“笑笑笑!有什么好开心的!陈子俊的课我早就不想听了,再说我听不听课,轮的到你在这儿多嘴!”马文才确实是有些无故迁怒与人,但是心里难受不发泄又憋得慌。

    小马统当然知道马文才是为什么才不开心,也不生气,吐吐舌头看着半死不活模样的马文才,突然就有种恨铁不成钢感觉,小声嘟囔:“祝姑娘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公子你就想她了想的连课都不想上了,那接下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公子你难不成都不吃不喝了吗?公子,你这也太不争气了吧!”

    小马统这话声音虽小但还是让马文才听见了,马文才满头黑线,真想跳起来狠狠踢他一脚但又实在懒得动。心中恼怒,这个死奴才现在之所以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果然都是因为之前被祝清风惯坏了吧!马文才真心气的不轻,然后就又听见小马统话音一转,脸色又笑开了花,不知死活的小声暗爽:“不过,幸好我的小银心没有走。”

    “给我滚!”马文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死奴才也太欠了,还当不当他是主子!马文才气的就抄起手边的课本就朝着马统身上砸去,小马统不防,被书砸中哎呀一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然后,很巧合的,原本放在袖子里的那个淡蓝色的绣花鸳鸯荷包就掉了出来。

    也顾不得马文才的盛怒,小马统赶紧将荷包捡起来,拍拍自己的脑袋暗自懊恼,刚刚银心把他叫去就是为了让他把这个转交给马文才的,小马统赶紧献宝似的嘿嘿一声,又凑了上去:“公子公子,给你这个!”

    “让你滚你就……哎,这是什么?”见小马统还是不听话,马文才坐起身就想揍他,后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口,就紧接着就举到眼前的荷包吸引了注意力。马文才伸手接过,有些疑惑,然后就听到小马统解释:“这是祝姑娘走之前交给银心,要她转送给公子的,说是祝姑娘之前亲自绣的七夕曾欠公子的荷包。我刚刚差点忘记拿出来了,还好还好现在给也不晚。”

    马文才看见那方绣的精细的荷包,心情大好。荷包上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是祝清风花了好长时间才跟祝英台学会的,这么点东西祝清风足足绣了有大半年,也不知道绣坏了多少个,才终于有了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虽然依旧比不上祝英台绣的精细,但对于原本就不擅长女工的祝清风,在这上面下的功夫却绝对少不了。

    马文才激动的将荷包打开,倒出的是一枚鸳鸯白玉佩。就是之前他去祝家庄提亲的事被祝清风识破之后他又将这玉佩还给了祝清风,祝清风赌气就收回去的那块,如今却又被祝清风主动当成定情玉佩送了回来。

    马文才想到此心情一下子就激动了,再往外倒,荷包里还有一枚精致的折叠书签,书签上用隽秀的小楷写了几行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马文才当然知道这是《诗经.国风》中的《桃夭》,是描写桃花盛开,女子出嫁的情形。其实这些都是祝清风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马文才不知道,祝清风虽然嘴上说马文才做的过分,其实过时想想心底还是认可了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在得知自己身体状况之后,祝清风曾经有过艰难的思想斗争想着干脆将这诗签毁了,但走之前最后还是决定原封不动的将这些东西都装好送给马文才。

    马文才默默的读完这首诗后,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激动神情再也掩盖不住,他甚至想像的出他将祝清风娶过门时的美妙场景。那片桃花林中,流光的霞披铺成的十里红妆,他穿着一身新郎装,牵着新娘的手在众人的祝福羡慕的目光之中自桃花瓣中缓缓走来,新娘的红盖头被春风轻轻掀起,半掩之中露出新娘娇艳欲滴,如桃李般果实饱满惹人怜爱的模样……

    紧紧的攥着书签,马文才兴奋的手都颤了,一时之间满血复活斗志昂然!

    “书给我拿来!”直接跳下床来,迅速整整衣襟,马文才便将荷包和玉佩一边一个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腰间最最显眼的地方,然后接过小马统捡起之后递上来的课本,将祝清风送的书签轻轻夹在了书中,合上课本,大跨步的出了寝室大门。

    小马统愣了一瞬然后就紧跟着追了出去,在后面喊:“公子!书院学子们哪有人腰上挂荷包的,让陈夫子看见了又要唠叨公子了。”这荷包一看就是心上人送的,大家明明都揣在怀里藏起来的,根本都没有一个挂在腰上显摆的好吧。还有那书签,说是夹在书里,实际上都露出了一大半,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书签上写着情诗似的!

    马文才给了小马统一个十分鄙视的眼神,仰头道:“少爷我乐意显摆怎么着,什么时候轮的着你来教训!我跟你小子说,给我离银心远点,那是祝英台的人!”

    小马统撇撇嘴嘟囔:“才不要让四九把银心抢走!”

    马文才很嫌弃的看了马统一眼,板着脸教训:“你才多大点,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小马统很不服气:“只小两岁而已!公子你不是两年前就……”两年前就喜欢上了祝姑娘吗?一句话没说完,马文才就又要转过来踹他,小马统赶紧蹿开了,好心提醒:“公子,你再不去上课就要下课了!”

    马文才气死了,这臭奴才绝对是让祝清风惯的没大没小了!还银心呢,上次马统跟着他去祝家庄的时候,还一个劲地打探那个叫银杏的小丫头的底细呢,这货心里到底装了几个!马文才皱皱眉,随即又换上满面笑颜,才不想花时间瞎操心马统的事呢,马文才又想起了去祝家庄提亲的情形,伸手拍了拍挂在腰间的荷包,高兴的大步流星的跑去学堂显摆去了。

    一整堂课马文才只要一翻开课本,看到书签上祝清风写的那首诗后,总会不知觉的发会儿呆脑补一阵儿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笑。而且每次都笑的跟傻子似的,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冷艳模样,好几次都差点把正在上着课的陈夫子给吓死,还真以为马文才是被祝清风的离开刺激到了,突然得了什么失心疯呢。

    如果此时的祝清风知道书院里马文才的模样,一定说他句没良心,因为祝清风此时的情况简直糟糕透了。从杭州到上虞,原本陆路转水路乘船回家只需三日便可到达,不过祝英齐听从老大夫的建议,为了照顾受伤的祝清风还是放慢了速度,从书院回家的那段路足足走了七日才到。其实祝清风本来想着趁着自己还能看见的时候,尽快回家看一眼爹娘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走到第六的时候,祝清风的眼睛就模糊的彻底看不清晰了。

    黑夜褪去,早上一觉醒来,即使睁开眼,眼前却依旧是黑漆漆一片的时候,祝清风愣住了。绝对和之前不一样,祝清风现在连穿衣束发都变得困难了,连最基本的走路、吃饭自己都完不成了。她原本以为自己顶得住,可真当黑暗真的降临的时候,祝清风还是一时慌的不知所措了。

    好在有祝英齐一直陪在身边开解照料,祝清风还不至于到了崩溃的地步,起初第一天陷入黑暗的时候任谁都不会适应,祝清风害怕彷徨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再睡一觉,只不过这次再也不用想着早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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