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事就要成了,哪知道被陆文卿踩到了痛脚。当初陆文卿给他买的那套房子,沈明玉在里头悄悄装了摄像头,原本是想拍下姓陆的跟他厮混的证据,沈明玉那女人办事太马虎,竟然让那姓陆的瞧出了端倪,连他和沈明玉厮混的过程都被窥探得一清二楚,若是他威胁陆文卿曝光他们俩之间不干不净的关系,难保姓陆的会那摄像头的事说事,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沈明玉的人,是他们给陆文卿设的仙人跳,这样一来得不偿失。

    眼见到手的肥羊从他手中溜走,想想都觉得不甘心,姓陆的威胁他和沈明玉两人不要再出现在本地,弄得沈明玉丢了工作,两人狼狈逃窜,又不甘这么离去,就悄悄在当地找了新住所,这还是多亏沈明玉的福,沈明玉的亲姐经营着一家餐厅,没饭吃就去沈家姐那里蹭饭,连房子都是沈家姐找的,既然是一家人,可以物尽其用就物尽其用,白白浪费可是会遭天谴的。过惯了之前奢华的生活,如今过这样普通的生活,天天如此,越来越无聊,他不止一次肖想以前当陆文卿的地下情人的时候,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个时候在他心里,姓陆的是程家的上门媳妇,这些年总该捞了不少油水,区区的几件珠宝首饰怎么可能难倒姓陆的女人?现在呢,想买点护肤品什么的,沈明玉的姐姐就唧唧歪歪,说半天也不见她拿钱出来给他花花,要说服人总该得拿出点诚意来,空口无凭怎么可能让人信服?

    沈家姐他也忍了,那厮沈明玉也实在懦弱无用了,姐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也不听听他这个准夫婿的话,这口气他杜红雪咽不下!他要报仇,不亲眼整死那对奸夫淫妇他决不罢休!忽的想起一件事,他顿时眉开眼笑,手中的钱袋拽的变了形。

    沈明玉还在纳闷着,这男人怎么翻脸跟翻书似的,一会气得快疯了,一会又乐呵呵的,这不,杜红雪自个儿在一旁乐得跟中了八百万一样。一转头,又想,不会是受了刺激这会儿神经错乱,疯了吧?!

    “红雪……喂……”

    杜红雪被沈明玉叫得有些恼火,差点就把重要事忘了,怒道:

    “做什么!”

    “好心被当驴肝肺,我这不是怕你受打击疯了吗,妈的!”

    “你疯了我都还没疯,没亲眼看到姓陆的那两个贱人死我怎么可能先疯了!光顾你姐那家餐厅的客人不是说程董事的小儿子差点就流产了吗?”杜红雪收敛起脾气,幸灾乐祸看着身旁的沈明玉。

    “你又想做什么?”沈明玉被杜红雪笑得毛骨悚然,摸不着头脑。她可不想再被拖累,这样的日子已经受够了,再招惹麻烦上身的话,她绝对不会陪他一起受罪。

    “人贱自有天收,这不,差点就被老天收了小命,这会儿出事的话,就不止是一个了,会一尸两命……”

    两人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低调的深黑色悄悄静立在外面,与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形成鲜明对比。轿车里的人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看着站在菜市场中央的杜红雪两人,眸光冷冽,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从他们出现在菜摊子的那刻起,文卿就注意到他们了,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看得越久心里那股的恨意就越发难以掩饰。对于杜红雪的背叛,她现在谈不上恨之入骨,也谈不上若无其事,最让她觉得愤怒难忍的事,他们居然妄想打程静的主意,之前她没想过赶尽杀绝,现在她改变主意,沈明玉这种人是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牢牢攀住,不把你完全榨干敲光怎会罢休?他们最不该就是打程静的主意!想到程静差点流产,文卿的眼睛微眯起,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文卿无意中往窗外看去,正好望到一个高瘦的男人孤零零走在路上,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脸色苍白,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眼神涣散,像一个幽灵在街上晃荡一般。还没等文卿回神,那个陌生男人不知道何时走下了人行道,她急忙打方向盘,听到急促的刹车声,男人陡地回声,眼睛睁大,惊慌失措看着向他驶来的车子,僵着身子,躲也不躲。

    眼见车头前的男人瞪着眼跌落在地,文卿连忙下车查看情况,一颗心吊得老高,碎了一口。

    “你没事吧?”

    听到文卿这么问,陌生男子仍坐在地上,茫然抬头看她,目光沉沉,好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手放在膝盖上。

    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一脸失魂落魄,还跑到她车跟前来,这不是找死吗?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不会来讹她的吧?回想起最近周边四起的讹人新闻,据说通常是骗子会故意跑到车前躺下,故意装成被撞了的样子,然后跟车主拿医药费,不然就一直闹,闹都人尽皆知。这类的新闻已经屡见不鲜了,文卿听都听得麻痹了,只是眼前这奇怪的男子似乎不是尽职的“骗子”,久久未提医药费赔偿的事。

    这会儿正赶上中午下班时间,眼见周边的人越来越多,文卿的车这会儿停在马路中央甚为挡路,迎面驶来的一辆车,司机不烦恼地探头出窗外,让文卿挪车。文卿向来不喜跟人挤在一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她只觉得呼吸短促,心情烦躁,面色很不好看。

    “你……”

    地上的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没等文卿开口就准备起身,只是没那么顺利,一手撑着地面,似乎是伤到了哪里,弯着腰,眉头一皱。文卿看不过去,想扶他一把,毕竟是人在她车前倒下的,让人一直躺在这里也说不过去。

    “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照样人水马龙,川流不息,各自忙各自的事,方才一出闹剧似乎没有发生过一般。刚才朝文卿怒吼的司机早就开着车走了,人行道上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身子似乎有些不舒爽,走路一拐一拐的,一条腿明显比另一条腿走得慢些。男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弯下腰,低头查看膝盖。

    方才万幸没有酿成车祸,但似乎撞到了那人,文卿不小心瞧见他撩起裤腿,光滑的膝盖上皮肤擦破了,血丝慢慢往外渗。文卿开了车这么多年车,虽没有赛车手相媲美的车技,但应付平常的上下班需要开车还算不错,坐过她车子的人都说她车子开得很稳,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颠簸。今日却差点撞上人,那个男子明显就是想寻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想了,却也破皮了。

    走路有些不方便,却坚持不让她送他去。这人真莫名其妙。算了,她也没有空理这些琐碎事,大不了明日让助理送点钱过去,算是赔偿他的医药费。在下一秒,她手刚搭上方向盘,还没启动车子就顿住动作。

    那个方向,不是她的家陆家吗?!

    陆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原本就不多人,后来又陆陆续续搬走了,现在除了她家一户真没其他家了,有的只是一间间空无一人的房子,难不成是到那里寻亲却不知道主人家搬走了?

    “你又来做什么?做第三者做到你这份上真是丢进男人的脸!”

    “让我进去……求你了……”

    走路一拐一拐的男人惨白着脸,不断拍打着大门,屋内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一边推着门口瘦弱的男人。门口的男人被推倒在地后,又不死心,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年代已久的墙壁墙灰纷纷掉落,掉了男人一脸灰头土脸。

    文卿不动声响,静静站在巷子前面,目光沉沉,只是一味盯着前面的人看,灰旧的墙壁上落下她高挑颀长的影子。

    难怪刚才男人在她车头前倒下那刻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会见到男子出现在陆家门口,门里面骂骂咧咧的人分明就是文卿的父亲,这会儿人往这儿一站,文卿突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个陌生男子了。

    在文卿小妹陆媛的婚宴上,她无意中见到父亲在跟男人说话,神情微怒,虽然那会儿看不大清楚,但身形嗓音却极其相似,分明就是被她撞到的男子。第三者,文卿知道,当初她母亲曾跟外头的男人关系不清不楚,总是彻夜不归,有时候连着几天不见人影,父亲把气都发泄在文卿两姐妹身上,那时候的父亲甚是可怕,整天拉长脸,随便一点小错都能引起父亲勃然大怒,一副怨夫的样子。父亲带给她的痛,继而转移到母亲身上,那时候总是会想,若不是母亲在外头有人,父亲也不至于天天阴着脸,父母两人又经常吵架,这一切都源自于那个躲在阴影处的第三者造成的。怨恨的种子从那刻起就在文卿心里扎根发芽。

    却没想到第三者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方才见男子腿脚不方便,文卿想伸手扶他之际,他的的确确说了一句话,只是当时人多嘴杂,她听听就过了,也没放在心上,此刻想起来,修长的手指一把抠住凹凸不平的墙面,砂砾钻进了她干净整洁的指缝中。

    他说,你这双眼睛跟我的女儿真像。

    从文卿记事开始,陆父就对她不是很亲近,虽谈不上差,也谈不上好,那个时候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孩,母亲对她很慈祥,倒是父亲很是严厉,做错事要挨打之际,母亲总会拦住她父亲,她跟他们似乎不是同一家人,再怎么努力也觉得中间横着一道墙。后来陆媛出生了,她一向来冷若冰霜、不假颜色的父亲竟然多次展露笑颜,陆媛一两句话就哄得向来狠辣无情的男人心平气和。她一度怀疑自己不是陆家亲生的,陆母却说她是陆家人。是陆家人的话,为什么到她死那刻他们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心里有个疑问呼之欲出,想的她胸闷头疼,如果再不问出口,她到死都会留下莫大的遗憾。她是谁……

    “我不是您亲生的吧?这个问题我想问很多年了,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八百米已经走完了,捂脸遁了~谢谢大家的建议哈,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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