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来的时候周克谦正出院,问我去接他的事情,我说有点事情改天再聚,周克谦问我去哪,我没回答就挂了电话,结果没有多久电话就又打过来了,但我在机场里,没时间理会,所以也没理他。

    机场的出机口我见到了那个看似弱不经风,实际上却胆识过人的小女人。

    恬静的外表,随性的穿着打扮,怀里抱着一个握着娃娃的小丫头,那丫头叫我干妈,而且叫的格外甜腻可人。

    看到陈楠出来,我马上走了过去,远远的抬起手叫了陈楠,陈楠看到我和身边的一个男人打了个招呼,朝着我这边走。

    “晚点了?”时间上是这样,但我马上过去抱了陈楠怀里的小丫头,小丫头又胖了一些,但还是那么的讨人喜欢,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瞪着人还要抿着好动的小嘴。

    “没赶上第一班。”陈楠解释着我拍了拍小丫头,但我更好奇陈楠身边的男人,似乎是从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位是?”

    “项海风,很高兴认识你。”对方主动伸出了手,主动自我介绍,而记忆里我知道的项海风是亚泰集团的副总,亚泰是个旅游公司,旗下有很多的旅游业,其中有几个在埃及。

    “苏婉宁,很荣幸。”相互的认识我看向陈楠,陈楠看了一眼项海风和我解释:“飞机上蕊儿不听话,打扰到了他。”

    是这样?

    我笑了笑,拍了拍小丫头,转身朝着机场外走,身后的陈楠和项海风跟了出来。

    “我的人应该也在附近,我送你们。”项海风主动要求送我和陈楠,但陈楠拒绝了。

    “不用了,我们打车就行了,不麻烦你。”

    “那有时间联系。”项海风说着给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随后拉开了车门请我们进去,关上了车门还叮嘱司机慢一点。

    车子开走项海风还朝着车子这边看了两眼,我好笑的看着陈楠问她:“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陈楠开始和我装傻了,但怀里的小丫头倒是激灵的很,刚刚还装着睡觉,这时候竟突然精神百倍了,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搂着我狠狠的亲了一口。

    “干妈,我告诉你。”小丫头说起话软绵绵的,却掷地有声,一点不像有些小女孩,说起话娇滴滴嗲嗲的,听的人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打出娘胎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而来的一样,那声音我没听一次都会鸡皮疙瘩一身,但小丫头就不会。

    “那蕊儿说说,干妈洗耳恭听。”我说着揉了揉蕊儿漂亮的小脑袋。

    “那个叔叔啊,一直在问我和妈妈要留多久,还留了妈妈的电话,还说要给我们安排住处,问我们方不方便告诉他住址。”小丫头说的真全面,一看就是伶牙俐齿的人,一旁的陈楠听着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反倒是我瞪着眼睛颇感好奇。

    陈楠的男人缘一直都很好,只是身边有个蕊儿,如果不是或许如今的陈楠早已经是人妻了。

    “你是没看上,还是因为我,如果是我你大可以现在就去找他,我自然有安排。”我当然是希望辰天纵有这个造化,但是陈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太多自私。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看上了,他太豪华了,不适合我这种人,如果是一个人或许我会考虑,但现在不会。”陈楠总是那么实际,实际的有时候我会觉得她活的很累。

    平凡的人有着不平凡的世界,那种累不是一点,而是很多很多。

    “你的意思是辰天纵很差?”所以才会在她的考虑之中?我纳闷的看她,陈楠却释然一笑。

    “不是很差,是太差了。”陈楠是什么意思,在损我?

    “你不会是想说我很该死吧?”我看了陈楠一眼,陈楠轻笑了一声,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小丫头的头,看了我一眼才说:“其实我只是过来逛逛,但你给我看照片的时候这小丫头瞪的双眼留园,非要这个人做爸爸,我能怎么办,答应你也不吃亏,而且我也觉得和辰天纵很有眼缘。”

    这种理由也说得出来,真是!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很对。

    车上我开始逗弄小丫头,不时的问一句最近陈楠的近况,两个人越聊就话越多。

    下了车陈楠看了我一眼,对眼前气魄宏伟的建筑设计大为赞叹,对门口几十人的保全更是大为意外。

    小丫头下了车开始就在附近看着,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还拉着我问是不是年轻的爸爸家,我点了点头,挂着小家伙的鼻子告诉她是。

    陈楠看了我一眼,拉着行李带着小丫头朝着别墅的门口走去,我站在后面和小丫头摆了摆手,转身坐进了出租车里。

    辰天纵我交给了陈楠,至于结局如何就要等以后了,接下来要去照顾的人就是周克谦那边了。

    看着陈楠站在辰天纵的别墅门口我叫车子直接离开了,而那之后我有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陈楠,只是偶尔的打几个电话,但几个月之后意外的一件事情竟是辰天纵找上我,问我陈楠人呢,而且那样子很浮躁。

    但那之后好些年辰天纵都没有过陈楠的消息……

    “你在哪里?”回去的路上周克谦又打了电话给我,我说我在回去的路上,他说他在别墅门口等我,我问他在那个别墅等我,他说在他的别墅等我,还说只要我一个小时之内赶过去,他就成全云杰和克柔。

    这种诱惑很奏效,所以我去了,但是我还是晚了半个小时。

    下了车我去了别墅门口,门口没人,但我站在那里金属门马上自动解锁了,我看了一下跟着进了别墅里面。

    别墅的院子里很干净整齐,是那种一目了然的干净,但别墅的格局却和多年前我和周克谦住着的那栋一模一样。

    记忆里周克谦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别墅,是中式还是西式,还是中西合并。

    别墅的院子里有秋千,是周克谦特意请人弄得,秋千下是一个很大的泳池,泳池周围干净宽敞,正对着别墅的门口是一排蓝色的落地窗,落地窗里有一张很大足以睡六个人的床,还有很快打的沙发床……

    我边走边看着,经过泳池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泳池里有东西在漂浮着,我走过去看着水里的东西慢慢成型,慢慢绽开红色的花束,变幻出嫁给我那三个字。

    看了喊就我转身望向了别墅的房子前,一步步安静的走着,进了门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我听见别墅的楼上有动静,就跟着上去了。

    迈开步走上楼梯无意中发现楼梯上竟有许多用荧光粉写的字,低着头我开始一步步的看着那些字,看着那些将我深深打动的字。

    “原谅我这么多年的错过,不懂珍惜你的柔情,才在拥挤的人群中失去了你。”

    “爱你如初。”

    “从没忘记过你眼中伤心的泪光,却低不下头和你说抱歉,我很抱歉。”

    “没有你的世界很荒凉,我害怕那种锥心的荒凉。”

    ……

    台阶上写满了思念的话语,沿着台阶上去绵延着到周克谦的卧室里,推开门房间里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连进门都不知道怎么迈步进去,因为门口开始就都是红色的玫瑰花瓣。

    厚厚的玫瑰花瓣一脚下去没过膝盖,双脚都埋没了。

    我低着头在地上看着,还是迈步朝着房间里看着,房间里一如我和周克谦结婚时候的房间,不论是布局还是摆设,就连梳妆台都还是原来的那样。

    绕着房间我走着,身边飘荡着浓烈的玫瑰香气,浴室里传来脚步的声音,转身那时我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站着。

    “真漂亮!”周克谦他站了很久突然朝着我说,让我记忆一下回到了当年他在新婚之夜说的第一句话,想起那时候周克谦对我做的第一件事情。

    走过来双手将我拦腰抱起在地上转了三圈,然后……

    周克谦迈步走了过来,走来站在了我面前,静静的他看着我,然后弯腰将我懒腰抱起,一如当年那样在地上转了三圈,只是不同于当年的那三圈,这三圈他没有笑的合不拢嘴,而是泪湿了双眼。

    放下了我周克谦有些气喘,刚刚出院的周克谦还没有拿掉头上的纱布,所以还没有却与,体力也还没有恢复,只是三圈额头上就出现了细小的汗水。

    我看着他很久都没有已开过双眼,他却侧过头亲了我一下,离开时静静的看了我很久才抬起手解开了我领口的扣子,一颗颗如当年一样,先脱下了我左肩上的袖子,低头突然亲了我一下,转身将我抱起放到了床上……

    床上花落满地,床下香飘万里……

    那一夜的周克谦只说过一句话,‘真漂亮!’

    而我一句话没说过,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温柔的亲我,温柔的将我压在身下,温柔的在我身上呵着气,温柔的流着汗……

    周克谦累了才躺下,将我搂在怀里低头下巴抵着我的头,直到我睡着。

    那一夜我们睡在花海里,身下是红色的花瓣,身上也是红色的花瓣,就连睡着了梦境里都是花瓣。

    深夜的时候我醒了,睁开眼竟发现周克谦在看我,看到我醒了他又闭上了眼睛,我好奇的想要起来,他却拉着我硬是将我搂了回去。

    抬头我看着他,抬起手在他的眉心摘着那些玫瑰花瓣,他竟闭着眼睛轻轻的呼吸。

    之后我们又睡了,而且睡了很久才起来。

    起来的那时候我发现手上套着一枚戒指,而那枚戒指是我多年前戴在手上的那枚。

    那天之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周克谦的怀里,虽然他再没有誓言,但他却用他的每一次呵护,每一次温柔证明了他的爱。

    他说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即便是天荒了地老了,他也还是会留在我身边,不论我走到那里,不论我去到那里,生生世世都会在我身边,生生世世都会陪着我。

    他还说他想要个孩子,但他一直不敢说带着我去检查看看,但我还是一个人去了医院,打算好好的检查一下,只是……

    医生说我曾流过产,虽然不是习惯性流产,但是我流产的时候没有调理好,而且我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坚毅我做长期的调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又在和我开玩笑,原不然怎么会走到了最后还是终究逃不过苦海。

    那晚我突然发现周克谦安静了,一扫连日来的频繁,突然的就安静了,安静后是深夜里他独自走去书房的背影。

    等不会周克谦我起身跟去了书房里,推开了书房的门竟发现他在哭,哭的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我走过去,他抬起头看着我,手里紧握着我在医院里检查回来的那张单子,整个人都哭惨了。

    我走去的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我进了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顺着他的眼眶不住的滚着,直到我走到了他身边,突然被他紧紧的搂住了。

    他说:“都是我的错。”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悲凉的慌了,痛蔓延着没有一点尽头。

    我知道我很脆弱,接受不了我无法在养育孩子的结果,可当我看见心爱的人哭的像个孩子,我才知道我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他希望破碎,绝望到不能自己的那一刻。

    抬起手我很轻却很沉重的拍着他的肩膀,眼泪瞬间布满了眼眶,随着他紧搂的双手无情的滚落。

    “我们试试,兴许会有机会。”我低头和他说,他却一句话不说,让我的心流着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那一夜的周克谦一直脆弱的像个孩子,不论我怎么说他都在颤抖,都在抱着我流眼泪,我才知道这些年来那个孩子的离开成了他心中无法释怀的痛,他早已把希望放在了未来的那一刻,只是我却无法帮他填补那痛。

    早上的时候周克谦睡着了,我蹲下将他安静的放在椅子上,找了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打算回去换衣服,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他还没有关掉的电脑亮了一下。

    转身走过去打开了他的电脑,输入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很快一个醒目的标题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往事如风,爱你依旧’

    我坐下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开始看着周克谦电脑上的那份稿件。

    那是一本厚厚的书籍,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那本稿件全部整理出来,整理后交给了出版史的朋友,以个人名义出版了那本书,书名是周克谦选定的书名,而作者的名字用了一个新人的名字,‘被守望的人’

    那本书发表之后我带着周克谦去了美国的一家医院,去之前隐瞒了所有人,即便是周克谦,但到了那里周克谦还是知道了,只是知道之后他却坚决不接受我的提议。

    周克谦觉得我的身体所知太差,调养需要时间,治疗也要谨慎一些,他说的我都懂也都明白,但是我早已经等不及了。

    在我的坚持下周克谦在美国陪了我一个月之久,但是这一个月始终没有看到什么效果,直到周克谦离开的那一晚。

    周克谦接到了他父母的电话,说克柔那边有点事情要他回去,周克谦猜到了是云杰和克柔的事情引起了父母的怀疑,必须要回去一趟,意外的是周克谦回去那晚我接到来了医院里打来的电话,我的病有了起色。

    周克谦那一次离开有半个月左右,再回来我已经回到了东方煜那里,东方煜问我美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说差不多结束了。

    东方煜说我漂亮了,还说周克谦那个混蛋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又头发热躲起来了,听到东方煜那话我问他:“要是周克谦再回来求我,我答不答应?”

    东方煜沉默了,沉默之后突然跟我说:“答应也要耗一耗。”

    那时候的东方煜是那样的说,但后来东方煜病了那会他总是和妈唠叨我没能结婚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起东方煜生病的事情,我一直无法释怀,时常的晚上莫名心酸流泪,很多个晚上周克谦都跟我说,不哭,一会就不疼了。

    那时候我已经五十几岁了,可每次一想到东方煜委屈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不得善果,我就会夜了睡不着,白天做不了事情。

    周书朗离开的那会我就十几天不眠不休,到了东方煜我就更痛了。

    周克谦他常说,看见我哭他就会痛,他就怕我哭。

    那时候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周克谦说他很满足,满足能找回我,能找回他的孩子。

    我不记得那是多久的事情了,东方煜和妈都走了,按照妈的遗愿,她骨灰的一半和周书朗埋在一起,一半和东方煜埋在一起,而且她和东方煜的骨灰要埋进我们苏家的墓地里。

    但是每次我去看东方煜和妈,都会想到一旁的爸,就会想,爸怎么办呢?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呢?

    周克谦说爸不孤单,找到了想找的人,见到了想见的人,就不会孤单。

    又是一年春风起的时候,我去看了爸他们,也顺便把周书朗的骨灰移近苏家的墓地。

    那是周书朗最后交代我的事情,请我把他的骨灰葬进苏家的墓地,还是一定要在妈和东方煜都下葬之后的第三年将他葬进去。

    其实那才是周书朗最后所说的落叶归根,那才是周书朗一辈子心里记挂着的。

    看到周书朗的墓碑浩泊和浩洋他们都明白了其中的故事,或许他们也早就知道,只是谁都没有严明,也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最后的最后这三个兄弟还是到了一起,而苏家的墓地也聚齐了苏家所有的子孙后代。

    离开的那时候有个小丫头问我,谁是她的太爷爷,还问我怎么别人家里都只有一个太爷爷,她却有三个,又为什么她有三个太爷爷,却只有一个太奶奶。

    那一刻我恍惚的明白了什么,转身望着那个朝着我笑着的女人,很久才转身看向那个只有三岁的小丫头,跟她说,就因为只有一个奶奶,才有了她……

    小丫头不明白的看着我,眨巴这两个大眼睛,向我摇了摇头,证明她不懂。

    不要说她了,其实我也不懂,只是懂不懂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这一刻我看见的是他们都如愿以偿的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不论那种在一起是怎么样一种存在,终究他们也都得偿所愿了,而她,我相信,她是爱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而且都深深的爱着,知道死亡的那一刻她也是爱着的,还是那种一生不变的爱着。

    她的世界里,能守着他们或许就是她毕生的心愿,而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也许就是陪着她一起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些孩子们。

    ……

    风轻轻的吹来,我转身看了周克谦一眼,许久我才说:“他们很幸运,还能有机会齐聚这里。”

    周克谦看看我不说话,很久才将我搂过去,陪着我一起走了下去。

    走到了最后我转身又望向了他们,望到那四个站在风里看着我们的人不禁笑了,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转身我念叨着他们的名字,想着他们每个人割舍下的情,想想都是那样的难过,可是他们却用他们各自的割舍挽回了一个女人一生不变的爱。

    那个女人没有让他们失望,一生都没有忘记过他们任何的一个人,那女人深深的记得,他们来过,而且再也没有离开过……

    岁月的风抚平多少悲欢离合的痛,古老的故事诉说着多少感动,多少错过……

    时间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催促着故人已去,红颜已逝……

    道不尽往事如风,诉不完世事难料,一壶煮酒滋味自在其中,人醉了,梦醒了,才知道这一生缘起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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