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蒙再醒来时,外面晨光正熹,身上轻了许多,肚子却饿得厉害。打开房门,见餐桌上摆着凉了晚餐,饿极下竟不管不顾吃了起来。苏蒙一直知道自己身体好,再大病睡一觉也会不药而愈,所以刚退烧吃凉食什么毫无压力。

    好他嘴刁,稍有点东西垫就开始嫌弃冷菜难吃,放下筷子,打电话叫了早饭,闻到身上一股汗臭,想到房间里恐怕味儿,便又加上了打扫房间要求。趁着早饭没来,苏蒙衣柜里翻出件浴袍进了浴室。

    脱去衣物,身上青紫印记一览无余,苏蒙面色一僵,恨恨撇开视线,打开花洒,痛地冲了个冷水澡,只是凉水滑过身后那处时,引得那里一缩,苏蒙脸瞬间就白了,疼,是气。

    后知后觉发现那处伤势未好苏蒙这才恢复痛觉,一时间坐就成了问题,早饭都只能站着吃,可站久了那处疼,于是卧床休息成了好选择。

    换铺盖散发着太阳香气,苏蒙身体没恢复,本就虚弱,这会儿吃饱喝足就泛起了困。只是刚迷糊了会儿,那吃人老虎就又出现了,苏蒙梦中狂奔一番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这一觉却是比不睡还辛苦。

    苏蒙对连着三场噩梦生出厌烦,想打开电视换换心情,郁列电话来了。

    苏蒙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总得问出前晚是谁把他送错房间:“今天起这么早?”

    “你不也不晚?”郁列听声音心情不错,“我跟阿粤说好了趁开学前出去自驾游,你收拾收拾,我们穆恩戴门口等你。”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前晚喝猛了,胃抽着呢。”苏蒙随便找了个借口推了,这会儿让他坐车跟给他上刑差不多,他才不去,“对了,我醉了是谁给我送穆恩戴?”

    “王明啊,咱一屋子都横了,隔壁倒是一个比一个精神,正好他过来敬酒,我就让他送你过去了,怎么了?”郁列也知道苏蒙不爱动弹,听他声音真虚弱也不勉强,“那我和阿粤等会儿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带?”

    “没什么,你们不用来了,我不穆恩戴,我回去了。”苏蒙眼皮一跳,可不能让他们来,他这德行可跟他们闹不起。

    知道苏蒙家情况郁列也没兴趣去找不痛,两人换了话题又扯了几句,才挂电话。郁列开车去找魏建粤准备出发,苏蒙却是给他家一号小弟陈运打了个电话,内容简洁有力,把那王明揍一顿,然后赶出去。

    但这样,也没解苏少多少气,不想电视里某教育台正科普aids和同|性|恋关系,彻底点燃了苏少怒火,一甩遥控砸裂了电视屏幕,又毁了卧室客厅书房后,苏蒙终于痛了点,当然,刷他爸卡赔偿那笔不小损失时他痛。

    本以为这事算完了,就当被狗咬一口,气撒了伤好了就当放个屁消了散了,可事实上噩梦依然缠着苏蒙不放。醒来就觉得奇怪,不过是被只老虎追咬罢了,有什么可怕?可到了梦境又忍不住恐惧逃避,竟是一连四天没睡个好觉,看着镜子里黑眼圈都耷拉到地上颓废样,苏蒙也很无奈。

    期间苏奶奶打电话找过苏蒙,苏蒙就说自己和郁列他们去自驾游了,下个月开学前回来。虽少不了一番絮絮叨叨叮嘱,但总算逃过一劫不用顶着这鬼样子回去找骂。

    转机发生一周后,苏蒙伤势大好,连那些痕迹也褪了干净,可因长期睡眠不足,精神已极度疲劳,那块水蓝坠子又送给了他一个泡泡,但之后,坠子又褪色了,介于水蓝和天蓝之间。那晚,苏蒙梦中终于不再出现那只老虎,而是变成了一群人身鱼尾美人鱼……

    就算梦中,苏蒙也被震惊到了,他怎么会梦到这些鬼东西?他从来不看童话故事!他妈妈也没给他讲过美人鱼故事!

    不久之后,苏蒙知道了,这些东西不是西方童话中美人鱼,而是只属于东方传说中鲛人,泣泪成珠,织水成纱,不论男女都有倾城之貌鲛人。这个梦就像一个篇幅宏大历史片,讲述了鲛族自产生到灭亡整个过程。鲛族进入末法时代,变成不会术法寻常生物后,就开始被人类大肆追捕贩卖牟取暴利。年轻鲛族作为珍奇玩物送于贵族,年老色衰后就被送入鲛绡肆织绩海水,眼神不好织不了鲛绡再被送去珠肆笞打泣珠,如果连哭都哭不出来,就挖出眼珠成为辟水夜明碧凝珠,而鲛人皮肉也可炼制为长明灯灯油,鲛脂做长明灯一臂粗一人高便可百年不灭千年不熄……

    整部“历史剧”以堪比n25惊悚恐怖镜头结束。

    鲛族繁育比人族稍慢,数量也只有人类千分之一,本就稀少,被这般捕猎,湮灭于历史也理所当然。所以等到有史可溯,鲛族已近灭绝,致使野史上对鲛人记载不过零星几句,再无多。

    若只到这里苏蒙只当做了场噩梦,但后续却让苏蒙恨不能梦到是前几天老虎。

    梦里是妈妈兰英过去,兰英本叫澜莹,是个鲛人,那片海域只有他们一家,也或许他们是仅剩鲛族。

    他们一家生活一个珊瑚和鲛绡水草建成房子里,很美,年迈父母离世后,澜莹遵守父母要求乖乖地待家里,不浮出海面。可孩子心性,大人越是不允许接近东西越觉得好奇,于是寂寞澜莹探出了身,遇到了一个出海游玩贵公子。

    只可惜,澜莹和对方结局并不比《海女儿》好,不然也不会有苏蒙出生,当然澜莹没有变成泡沫,总算比那小美人鱼幸运。

    逃出魔爪后澜莹想要回珊瑚丛,却因伤得太重失去了意识,被海水冲上了e市海岸,被出来捡臭鱼烂虾养活孩子苏奶奶捡了回去。那时澜莹已经受够了真实容貌苦,靠着海影石中父母传下力量变幻了一张平凡甚至有些丑陋面孔,成为兰英。

    谁都不会想到现威风八面苏建城当年是个媳妇都娶不起穷小子,苏家养病没有父母兰英别人眼里就是苏建城媳妇儿,跑不了。

    心死兰英嫁给了苏建城,为他操持家务生下苏蒙,所幸苏蒙出生时苏建城心都李萍身上,才让她有机会故意拖延入院时间,家独自产下苏蒙,将海影石一分为二给他戴上,让苏蒙自小便被幻术保护。

    如苏蒙自小生病危急生命时就会被海影石中能量治愈,兰英其实可以不用死,但她本就心结难解,又担心海影石中能量用完露出真容招致祸害连累幼子,心中加郁结,竟索性将自己石中能量全部移转到苏蒙坠中,又把自己生命力也传入其中,只留了少量足够幻术维持半月所需。

    存了死志兰英谁也没有拦住,苏蒙至今才知道自己失去母亲真相。而苏蒙怨恨对象除了苏建城李萍,又多了个脸都不太清楚男人。

    因为海影石中有兰英生之力,这些记忆才会毫无保留出现他梦中。只是兰英犯了和她父母一样错,兰英父母担心鲛族历史太过血腥,便封印了她鲛族传承,让她天真地爱上了一个人类,遍体鳞伤后才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

    而兰英同样舍不得儿子目睹这份残忍,竟也如法炮制封印了他传承,但因生活人群中,又给他铭刻了不能哭,不能碰触海水谨言。

    只是兰英法力不如她父母,传入能量本就有限,偏苏蒙自小不听话,体质又不好,打起架来还拼命,海影石一次次对他进行救治,其中能量流得飞,生生从梦中藏蓝色变成了如今近乎天蓝色。

    若说当年兰英被海水泡着还能维持幻术,如今苏蒙怕是一碰海水就要显原形了。

    压制力量变弱,鲛族传承姗姗来迟,只是可惜,这所谓传承也就是那“历史片”,没有法诀,没有宝藏,没有长生术,有只有鲛族生存常识。比如海影石中能量转移方式,至于“充电”?那只有生命即将终结人才有办法启动海影石中阵法。

    另一个让苏蒙比较惊奇是,鲛族居然有三种性别,男,女,双子,好吧,请原谅年轻人猎奇心理。

    但另一件事却是苏蒙不得不立即着手,那就是为兰英迁墓,因为鲛族只有回归大海才能得到真正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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