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如是说,可有一纸诏书?”

    成国公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是明沥一党。齐王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血泊中,连阿蛮都命丧。

    怀璧这话说的毫无半点可信度。

    除了成国公,百官无一不疑,却无人敢多说什么。齐王的朝臣元不同楚王的,百官皆懂何为明哲保身。

    成国公首当其冲站出来说话,一来是他地位稳固,手掌大权,二来是他身后有明沥辰戊二位公子。

    群臣听他出来说话,才跟着应和了两声。

    “诏书自然有。但此刻应当擒拿罪贼!以祭父王在天之灵!”

    明沥冷冷一笑:“是当捉拿你这个亲手弑父的罪贼!来人呐!把永宪侯拿下!”话音落,明沥身后那些侍卫便匆匆将怀璧与扶兮包围住,铠甲佩刀玎珰作响。

    扶兮担忧的看着一脸从容的怀璧,怀璧不急不慢道:“大哥,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你弑杀父王,罪当处死!若你放下屠刀,做弟弟或许还会留你个全尸!”

    “哈哈!姜怀璧,父王是谁杀的,这里的宫人侍卫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颠倒黑白吗?!”

    “哦?”怀璧意外的望了望明沥身后的那群人,“我若没记错,这些侍卫可都是你的人。至于宫人……你指的的她们?”怀璧伸手朝明沥身后那两位宫女一指。

    两位宫女早已被方才那一幕吓坏了,一见怀璧指来,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宫女已经被吓飞了三魂七魄,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时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曾看见才是最好的。

    二人似乎达成共识,皆拼命摇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侯爷饶命啊。”

    怀璧很满意她们的反应,收手冷笑:“大哥二哥,听见了吗?她们什么都没有看见。而这里又都是你们的手下,父王是谁杀的不言而明!百官的眼睛是雪亮的!”

    “撒谎!”明沥怒极拔刀对两个宫女砍去,被扶兮眼疾手快举剑挡回,“殿下是怒极灭口吗?”

    “笑话,我不过是想逼问这死奴才,灭口?何来灭口一说?怎么?怕我逼问出实话来?”

    成国公见状,再一次上前道:“永宪侯,你口口声声说二位公子弑杀齐王,又无证据,既然在场的人皆不能证明什么,那就请你凭诏书说话!”

    “诏书自会拿出,不过成国公这意思,是不是只要本侯拿出诏书,就证明了是大哥二哥杀了父王?”

    成国公听他这句话,不觉狂笑一声:“永宪侯,陛下薨在这,不明不白,尸体待在这,你一口一个称帝,却拿不出半卷遗诏书来,反而在这大放厥词,你不觉得你太过放肆了吗?!”

    墨色袖一敛,怀璧不再看他,而是转身跪在齐王尸体旁,叩首三下,随后大喝一声:“礼部人何在?”

    人堆里颤颤的走出一个老头,恭敬的站在那:“臣在。”

    “父王薨,尸首不能就这样放着,你们按照礼节好好安葬。”

    老臣揖道:“臣遵旨。”说话间,明沥亦使了个眼色,让他身后那些侍卫将齐王与阿蛮的尸体抬走。地上一片血迹斑驳

    辰戊看着那大片血迹,笑的残忍:“三弟,你即要登位,总要拿出遗照来吧。不然,如何服众?!”

    怀璧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成国公,他笑:“国公是老臣,说话有一定的威慑力。您方才说要遗照,我说是大哥二哥杀了父王。如今苦无证人,那么敢问,是否我将遗诏拿出,大哥二哥的罪就定了?父王是谁杀的,也就不言而明了?”

    “你倒是能拿的出来。”成国公冷冷一笑。

    “拿出来又如何?”怀璧拍了拍了扶兮的手背,让她安心,“国公还未回答我。”

    成国公脸色铁青,冷冷的哼了声,目光落到了明沥与辰戊身上。

    明沥负手讥诮一笑:“你若能拿出。”

    “你若能拿出,天子之位归你,那么你刺杀陛下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难道父王就白白的薨了?他是被刺杀而死,国公,你且说说,这笔账概算在谁的头上?”

    曹国公脸上清白一阵,他狠狠的盯着怀璧与扶兮,半响,冷冷道:“自古天家血脉,少不了为争王位斗得头破血流。陛下无故被杀,若你真能拿出诏书来,也就说明了侯爷是陛下选定的新君,不但刺杀的罪名不攻自破,陛下的死,自然……”他顿了顿,脸色愈发难看,“自然也只有大公子与二公子最有嫌疑了。”

    “舅舅!”明沥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你可不要妄信了小人!”

    “我自有分寸!”曹国公低斥一声,“现在百官就等着诏书朝拜新帝,重整朝纲。自然,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莫说永宪侯,就是我曹国公第一个带头不放过!”

    曹国公话音一落,底下有朝臣应和道:“是啊,我们要诏书!”

    “诸位是否太过急躁了?”人群中有怀璧一党站出来说话了,“齐国自古有规定,朝拜新帝当沐浴十日斋戒十日,长跪九十九次,诸位这般匆匆赶来,衣冠不整就急着朝拜新帝,怕是不妥吧,有亵渎天子之意。”

    “李大人你此言差矣。”明沥一党有人道:“国之无主,我们也是怕朝中大乱。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侯爷口口声声说得陛下传位,那便请侯爷出示诏书。”

    “齐国一向是礼仪之邦,张大人,难道你要亵渎天子吗?!”李大人毫不客气顶回去。

    张大人不甘示弱,正欲开口,怀璧沉声打断了他们:“二位大人不必争执。各位的心思,怀璧都懂。既然如此,我便遂了诸位大人的意,先出示诏书吧。”

    “怀璧!”扶兮惊讶的扯住他的袖子,他从哪来的诏书,这么一来不是都穿帮了吗?

    怀璧侧头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别担心。”说完转身走进了齐王的寝宫内,片刻后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盒上镂刻双龙,其下又有御制印章。群臣一脸莫名,只有曹国公脸色已白,扶兮看着他手中的锦盒,心中翛然闪过一丝念头。难道……是诏书?

    几日前的商讨决策还历历在目,这诏书,他从何而来?

    正想着,怀璧已高举锦盒:“这盒中便是父王留下的遗照,除了东宫之主,无人知晓。”

    百官禁声,纷纷看着怀璧手中的盒子,有人怀疑,有人欣喜,有人愤怒。

    “即是诏书,那就请永宪侯打开,给大家看看。”曹国公不依不挠,怀璧打开那密封的锦盒,扶兮站在一旁看不清盒中之物,直到怀璧将那一帛明黄取出。

    此刻,明沥与辰戊脸色渐白,强烈的克制着身子微微颤抖。

    怀璧傲然立于寝殿门外,展开那卷明黄,看了眼众人,朗声念道:寡人自登基至今已二十载有余,上承先祖庇护,下君臣子民同心。寡人虽龙体康健,但大齐储君之位未定,不足以平国中之大定。今有姜氏嫡出三字怀璧,乃朕与帝后所出,其素行孝道,幼而知宽厚,秉性纯良,曾多次领兵出征,大败敌国,以自身安危,换国民安稳,战功显赫。其心感天,其勇无可褒奖。论贤能亦或才智皆乃大齐储君之不二人选。寡人而今钦定此立储诏书,昭告天下。永宪侯姜怀璧当立为大齐储君,入主东宫,望其日后身先士卒,彰显储君宽厚贤德之位,勿负皇恩。大齐宣帝二十年冬。”

    殿外一片寂静。明沥低首看着脚前暗纹石砖,曹国公面冷如冰。忽然,他朗笑道:“不可能!陛下从未提过立储之事,这圣旨怕是凭空捏造的吧!”

    说完,他大步跨上前,夺过怀璧手中的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圣旨右下角的玉玺时,一个踉跄,猛地后退一步,脚后跟踩了空,竟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怀璧眼疾手快接过圣旨。明沥间舅舅晕倒,大怒,拔刀指向怀璧:“你这乱臣贼子!今日我便要你死在这宫中!”

    “侯爷,究竟谁是乱臣贼子?”扶兮拔剑与他相对:“你舅舅的话你也听到了,父王却是传位给怀璧,圣旨为证,难道还会有假吗?”

    “你以为,今日你们还能出的去吗?”辰戊走到大哥身边,冷冷一笑。身后士兵蠢蠢欲动。

    怀璧丝毫不着急道:“大哥二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不需要!来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明沥面红耳赤的指着百官:“还有你们,臣服与我的,日后加官进爵,否则!”

    百官瑟瑟发抖,却在这是,陆崇带着几路禁卫军匆匆赶来,将寝殿死死包围住。

    明沥一见脸色大变,“这……这……”

    怀璧抿唇不语,将他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寡人有诏书在手,若尔等臣服,往日之事既往不咎,若是还执迷不悟……”他说着,手腕一使力,夺过扶兮手中的剑猛的向刚才那位张大人刺去,张大人当场毙命。

    “这就是下场!”

    百官无人说话,片刻后,纷纷跪拜叩首,异口同声道:“臣等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怀璧满意的看着众人,袖袍一挥:“无须多礼!来人!将姜辰戊,姜明沥两位乱贼拿下!”

    “谁敢?!”辰戊眼疾手快,掏出匕首猛地对准扶兮的腰,扶兮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气。

    “你要干什么?!”怀璧大惊,怒目看他,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放开她!”

    “我可以放!不过你放我大哥走!送他安全出齐!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怀璧收了惊慌,平静道:“可以。”说着对陆崇使了眼色,禁军瞬间让出条道来。

    “辰戊!”明沥呵斥一声,这二人自小感情深厚,明沥恨恨的看着他:“要走一起走!”

    “大哥,你快走!走!”

    明沥一旦离开,他手上的兵足矣让他东山再起,况且还有贺慕南那边。一向狠辣的明沥看着弟弟,竟然微微红了眼眶,拳头一握,转身飞奔出这里。

    莫说出了齐国,只要出了这皇城,他就是安全的了。他的手下在等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怀璧又道:“大哥应该离开皇城了,放开扶兮!。”

    “笑话,我必死无疑,临死怎么能不拉个垫背的?哈哈!三弟,等着黄泉路上再见她吧!”说着手腕使力,说时迟那时快,扶兮感觉腰后有了空隙,胳膊一弯猛地打在辰戊的腹部,他连退数步。怀璧见机不可失,拔刀对准他猛地刺去…………

    大齐宣帝二十六年六月,天兆哀星。土事司危,出正东,战大起。素兀出,岁草木,民有疾。庚簧赤色熊熊,帝星移。

    宣帝薨于长宁殿,淮慎侯姜明沥,延平侯姜辰戊密谋造反,谋杀宣帝。延平侯当场毙命,怀慎侯败走秦国。同年七月,永宪侯姜怀璧即位,改国号‘永宁’是为永宁帝。

    《齐国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登记打仗的太难写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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