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良故羽海拔高,冬天的季节很长,我不厌烦这样的冷天老是睡觉捂不热,以前仁仁没来的时候,我会钻到师傅的被子里跟师傅一个被子睡觉,可是师傅总是不敢正身好好的跟我一起睡觉,他别别扭扭的,干脆好几个晚上他都在那打坐我睡在他的被子里。

    后来仁仁来了,我就再没有钻过师傅的被窝,师傅说:“女孩子只能钻丈夫的被子,等到良良跟师傅成亲的时候,师傅天天晚上给良良暖被子。”

    那时我将师傅的话当做玩笑话听,也就觉得是师傅说的一个道理,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现在师傅关我禁闭十年,进去时忘了多送几床被子来,我缩做一团,冻的嘴唇发白,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思绪顺便也乱作一团,不知怎么办才好,几个人打作一阵,有人吐了几口血,有人直接倒下去再没起来,有个男人举着长长的剑,看看一地的死伤,仰天大笑:“我终于失去了所有……”

    那男人走向一个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的女子,他每走一步,女子就消失一点,他走近了,女子也就消失了,那仰天的大笑听得我异常的冰冷,那女人的消失看的我心里失落落的。

    师傅焦急的声音,“良良,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良良,快看看我,我是矢源混账东西啊,良良……”

    师傅摇着我,我迷糊的看着像是师傅的脸,道:“师傅,我要钻你被窝。”

    师傅抱着我,由内而外的温暖暖到心里光明一片,什么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通通不见,师傅他就是这样嘴上说狠话,过不了一个晚上就会觉得说的话狠了点。

    这一次他气的要将我关禁闭关上十年,这才不过半个夜晚,他就来探班了,要是我不缩作一团,冻的嘴唇发白,看上去随时有生命危险,他是不是要默默的看上个十年?这般久?

    在师傅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叫他矢源混账东西,这个女子爱上的是不周山周老大黑几,这个女子她死了……

    我在师傅的怀里,揪着他的脸蛋,巴巴的瞧着他,说了一句什么话,记得不清楚,只记得师傅并不排斥这句话,反而破涕为笑,道:“我比你更想……”

    师傅将我送到他的被窝里,自己一个人打坐,偶尔偷偷的睁开眼睛,我看见了,他就倒点水喝喝,我看的次数多了,问他:“师傅老人家,你要不要去打点水来先?水壶里就一杯水早被你喝完了好不。”

    师傅犯傻的笑笑,“哦,喝完了吗?可能是我今晚咸的吃太多了,渴坏了。”

    我:“……”

    经过了这个转折,师傅依然坚持要关我禁闭,依然期限是十年,师傅说:“你现在是带罪之身,不要成天想着往外跑,就给我在良故羽在师傅的屋子里待个十年,要是表现的让我满意了,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提前解禁。”

    我说:“师傅,你霸权。”

    师傅的屋子里太无聊了,趁着师傅不在,我在他的屋子里左三圈右三圈的来回跑,三天下来他屋子里有几根大梁都摸得清清楚楚。

    师傅的床从来不叠,师傅的桌子从来不擦,师傅的衣柜就两件衣服,一件黑色的,一件黑色的,身上还有件黑色的,师傅的地板从来不会有泥巴等脏东西,师傅的花瓶里灰尘都没有,师傅的房梁上挂着几条青蛇,师傅的藏宝阁……咳咳……找到了师傅的藏宝阁……

    里面有女人的裙子,里面有女人的鞋子,里面有女人的首饰,里面有女人的内衣内裤,里面有一朵花,里面还有什么……里面没有了。

    真是失望呢,写了三个大字“藏宝阁”的箱子里只有一些女人的东西,心里极其的不爽,四处望望没望见人,我将箱子上“藏宝阁”三个人给撕了,又重新放好箱子。

    师傅的门从来不忘记锁上,师傅的窗子用木条钉住了,师傅的房顶那蛇爱乱动,师傅的地板是超级无敌坚硬大理石。

    月余下来,师傅唯一不记得的就是送饭加晚上回来暖被窝。

    我问仁仁:“师傅去了哪?都有月余没瞧见他了。”

    仁仁瘪瘪嘴,摇摇头。

    我说:“你那样子肯定是有事不跟我讲,要是师傅回来说你有事不跟我讲,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洗衣服了。”

    仁仁仍然是摇摇头,啥也不说。

    仁仁再送饭来的时候,我毅然决定绝食抗议,一顿不吃,两顿不吃,三顿不吃,仁仁急了,说:“大师姐,你就吃吧。”

    我还是不吃,要是仁仁不说师傅去了哪里,死也不吃。

    仁仁哭了,道:“你知道周老大此人吗?此人只用了两千年修炼竟然达到了至高的幻术,师傅在你跳崖的那段日子实在是找不到你,就以为被不周山的人抓去了,一时冲动之下冲到不周山要人,才见到周老大的面两个人就打起来,师傅这两千年荒废了不少修炼,哪里是周老大的对手,周老大只伤了皮毛,而师傅伤着筋骨,照理说师傅的幻术不差,伤着了可以自己给自己治愈的,可是师傅从来不动用幻术为自己疗伤。”

    我有点难受,问:“师傅现在在哪里?”

    仁仁说:“在不周山回来的时候,师傅身上就带着伤,刚开始师傅还能克制,可是时间长了就克制不了了,师傅现在在你的屋子里,痛的很厉害,他不想你看他痛的厉害,所以……”

    仁仁的话没说完,我推开仁仁往师傅那里跑去,师傅,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可以伤着了自己却不让我知道呢?

    师傅蹙着眉,人显得很憔悴,显然是痛的厉害却强行克制着,他的气血在乱窜,手上,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暴出,身后面还在冒白烟。

    那不周山的周老大黑几混蛋东西竟然对师傅下如此重的手,此人绝非好人也。

    我抱住师傅,那一瞬间巴不得师傅将身上的痛给我,反正我都痛了好几百年,早习惯,更何况我痛起来了还有师傅在旁边照顾着,而师傅出问题了,我是个没用的东西。

    师傅不让我在他旁边,赶我走,他说:“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不要,不要。”

    我不走,说:“师傅,你不公平,我痛的厉害时的怂样都被你全看完了,你痛的厉害的怂样不能不给我看。”

    仁仁说师傅是可以用幻术治愈疼痛的,可是师傅就是不愿意,一定是有师傅的理由,他要痛,我就陪着他,他要痛,我就给他讲故事。

    从前有个女娃,爱上一个男娃,女娃的爹娘不给女娃喜欢男娃,男娃的爹娘不给男娃喜欢女娃,他们便私定终身,准备滚床单,一条条的草泥马列队出来逛大街了,他们好奇草泥马怎么会在他们的床单上小便,却原来男娃是个女娃,女娃是个男娃,他们彼此错失了人间最美的时光,得到了人间最不一样的感觉。

    师傅的呼吸舒畅了些,我再接再厉,再说故事。

    从前有个女娃爱上了一个男娃可是一直没说出口,那男娃也对她爱理不理的还说他心里有女人了,有一天女娃想通了便决定不再爱男娃,男娃想不通了,便问女娃:“你在干嘛?做事没个正经的,你还能在大门口就放赖?”

    女娃悠悠的道:“没。”

    男娃问道:“那你蹲我家不走?我要去缅怀老情人去了,你在我家门口蹲着不好看,我炖好了鸡汤你去喝点。”

    女娃悠悠的道:“没。”

    男娃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看起像是一张银票,你哪里来的钱?”

    女娃悠悠的道:“没。”

    男娃急了:“你想干嘛,气死我是吧?”

    女娃窜到男娃的怀里,乱亲一气,悠悠道:“没。”

    在一天之前,女娃见到了男娃的老情人,一个八十岁的老婆婆,不管男娃说什么,那老婆婆都说“没。”吃了没,喝了没,捡钱了没,想我了没,斗嘴了没……

    故事说完了,师傅用强烈求知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是没听懂?

    我给解释了一遍:

    男娃不太自信女娃也是爱上他的,于是找了个老婆婆商量好了,要是女娃来问,老婆婆说只要不管男娃说任何话都只说“没。”就是女娃愿意嫁给男娃的意思,所谓江湖暗号也。

    师傅说:“讲点现实的。”

    我思考了少许,道:“师傅,你现实。”

    “嗯?”

    “师傅,你现实。师傅,你好现实。”

    “嗯?”

    “现实的说完了。”

    大许沉默了三十秒,师傅看了我三十秒,我看了师傅三十秒,师傅有点慌张的移开眸子。

    我问:“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摇摇头,缓缓的道:“没怎么的,就是看着你心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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