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啊!好消息!”一大早小谢医生就拿着报纸咋咋呼呼地冲进病房。

    听到声音,陈彦瞬间惊醒,他痛哼一声,头简直像戴了个钢盔一样重,一点精神都没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好半天才聚焦起来,他眯着眼睛没精打采地问:“什么消息?”

    “你这一轮轮空了!不去也可以晋级了!”小谢医生欣喜地说。

    “真的?”陈彦坐起身想拿过报纸,小谢医生却把报纸背到身后,吞吞吐吐起来:“消息你知道就行了!报纸我一会儿拿走了。”

    陈彦一下子就明白了,苦笑着说:“是不是又有乱七八糟的消息?没关系,你给我看看吧,我受得住!”

    “你别看了吧!眼不见为净!你还病着呢!要是主任知道我给病人看这个,待会儿一定挨骂。”小谢医生有点为难。

    陈彦低下头,砸了一下被子,粗话都出来了:“操!我干了什么?怎么就给盯上了呢?真是想不明白。”

    小谢医生安慰道:“不是因为你!你只是个正好撞在枪口上的替罪羊,你知道这个评委是谁吗?”

    “是谁?”陈彦有点好奇,平时他一向不太关注八卦消息的。

    “说到这个人,故事可多着了!”提到这个,小谢医生兴味盎然起来,“当年她在各种场合说她和她前夫多么历经磨难,多么情比金坚,结果转头就被记者拍到和新晋模特激吻。那模特可比她小十来岁呢!出了名的老牛吃嫩草。”

    陈彦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呢!他回忆着这个评委温柔的神情和话语,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他打了个寒颤,这种温柔是假象吗?还是那时候她只是一时失足?陈彦甩甩头,忽然恐惧起来。他将要进入的是这样的世界吗?有一天他也会这样把虚伪当做本能吗?那时候,他还是他吗?

    “怎么?吓到了?”小谢医生在他眼前挥挥手。

    “嗯?”陈彦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吧?是我自己去办手续吗?”家里肯定有报纸的,就不要在这里为难小谢医生了,他是这么想的。

    “你妈妈已经去给你办了,待会儿你就可以走了。”小谢医生拿起床前的病历记录了一下,嘱咐道,“回去一定要静养啊!少用脑,少听多睡。年纪轻轻的不注意容易有后遗症。我走了啊!主任该找我了。再见了!”她眨眼轻笑,也不等回答,就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走了。

    陈彦目送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再见。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会遇到很多人,他们或使你厌恶,或让你喜爱。但是不管这种相遇带来了温暖还是伤害,缘分都短暂得转瞬即逝,这缘分就如入水的小石子一样,有一丝丝波澜,最终归于平静,再看不出痕迹。

    这样想着,在家里看到来道歉的曹大妈的时候,陈彦也并不觉得怨恨了。爱和恨都是给在意的人的,而可恨又可怜的人不值得在意。年轻的时候鼓足勇气不管不顾地追求一个人,多年以后,如果你不在意它,它就是一件风流韵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段美丽的回忆。但如果太在意放不下的话,它就是一生的枷锁。就像曹大妈这样。其实论条件曹叔叔比陈爸爸要好很多,那时候做军嫂是最让人羡慕的,但是失败的恋情让她的内心自卑,因自卑而虚荣,更加在意别人的目光。

    陈妈妈没有让她进门,曹大妈倚在门口,脸色不自然地说:“我没想到最后搞得这么严重,对不起啊,我无心的。”

    陈妈妈嘲讽道:“我把你撞成脑震荡,踢成骨折再说句‘对不起,无心的’,你说行不行啊?”

    “事已至此了,我只能补救一下!你看这样怎么样?医药费我来付!”曹大妈抢着说。

    “哦。”陈妈妈无可无不可的答道。确实家里现在急需钱,但是儿子这口气不能不出。

    曹大妈期期艾艾地问:“你看多少钱合适?”

    陈妈妈心算了一下,报了个钱数。

    曹大妈立刻掏出钱递到陈妈妈手上,还多给了几百。

    陈妈妈抽出那几张钱扬了扬:“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费?”

    “不,不,”曹大妈脸红了,“这是营养费,给两个孩子补补。”

    陈妈妈这才把钱收起来:“好了,钱也赔过了,歉也道过了,你可以走了,不要我送你了吧?你对我家那么熟?”

    曹大妈磨蹭了两下,走到门口,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们……报警了吗?”

    陈妈妈翻了个白眼:“我说怎么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呢?你回家一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怕我们报警?我怎么没想到,故意伤害什么的是要坐牢的!”

    曹大妈心虚地反驳道:“做什么牢?我问过了,故意伤害要伤成重伤才坐牢的?两个孩子没到那种程度吧?”

    “那你慌什么?为什么上赶着来找骂?”陈妈妈言辞犀利。

    曹大妈脸红到了脖子跟,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跑了。

    陈妈妈发泄了一通,只觉得浑身舒爽,转头对陈彦说:“报纸你看了?”

    陈彦摇摇头。

    “你看看吧,我不逼你,你自己思考清楚。以后这种事还会很多,也许还有更过分的。你还要坚持你选择的路吗?”陈妈妈扔过报纸,哼着小曲去做饭了。

    饶是陈彦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报道还是大吃一惊:“好事将近誓将潜规则进行到底!”后面还有一张两个人一起进入宾馆的照片,女的赫然是那个评委,男的戴着长长的鸭舌帽,面貌并不清晰。陈彦看了时间,简直哭笑不得,昨天晚上他头上还绑着纱布呢,意识都不清楚还进什么宾馆?他又不会□术。记者是怎么把那个男的看成他的?

    外面又有什么流言?看着红红的大门,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些闲言碎语,陈彦突然觉得那熟悉的街道上仿佛有一张大嘴,他一个疏忽就要被吞噬了。

    他沉默了,报纸也被手心的汗浸得字迹不清。他呆呆地站着,直到电话声打破了他的思绪。原来是苏安安打来的,估计也是看到报纸了,声音却嘻嘻哈哈的:“彦彦啊,你被戴绿帽了!”她并不懂他的忧愁。

    陈彦无力了,委屈地说:“我是病人!你们都这么刺激我好吗?”

    苏安安不以为然:“最重要的是有好消息啊!你看到没,你真的轮空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赵佳佳说的了,”陈彦无奈,“我轮空是必然的,这样才有卖点啊!好不容易炒了个新闻,如果我退赛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下面你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啊,绝对不是潜规则,你比其他人都要优秀!”苏安安鼓励道。

    陈彦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他对未来没有自信了,他想说他对未知的黑暗一片茫然和恐惧,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刚刚曹大妈来过我们家道歉了,怕我们报警吃官司。”

    “她这时候才来关心有点迟了,警察昨天就来过了。当场就有人报警了,警察说这个案子要公诉。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苏安安对曹大妈简直是恨之入骨,她侮辱陈彦又让他受伤,而且踢了她一脚,腿到现在都好痛!每当她产生一丝丝怜悯之情的时候,这种疼痛就提醒她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下手太狠了有没有!她可还顶着张萝莉的脸就能踢这么重!

    “她这个会判多久啊?”毕竟有可能因为自己要坐牢了,陈彦有点不安。

    “不知道哎,”苏安安无意识地回答,一会儿她就反应过来了,“你不会还同情她吧?啊?想想我的腿!想想你的头!你是包子啊?”苏安安这回真发火了,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她马上就要受到法律制裁了,也算恶有恶报吧!而且我也没多同情啊,只是没什么感觉嘛!”陈彦不想因为外人跟苏安安吵架,但是有一种隐秘的物伤其类的感觉。他想,如果苏安安嫁给别人了,他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我得不到的,也不要让别人得到。随后,他又为自己这种可怕的占有欲感到羞愧,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让她幸福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那头,苏安安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答,她大叫道:“陈彦!人呢?”

    只有稳当的呼吸声徐徐传来。这一下苏安安真想砸了电话!逛街失踪也就算了,怎么打个电话也神游?这么不想和她说话?

    怒气似乎随着电话线传到了那头,陈彦终于回过神来:“对不起,刚才正在想事情!”

    苏安安吐槽:“你还真是心有千千结啊!”

    “什么?”陈彦没拜读过琼瑶奶奶的大作,根本没听懂。

    苏安安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要在讽刺的时候挂个牌子“这是讽刺”?陈彦也不像谢耳朵一样高智商啊,为什么有时候情商一样低?

    “你在生气?”见苏安安不说话了,陈彦试探道。

    “嗯。”苏安安的嗓子粗粗地哼了一声。

    “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对。”陈彦的经验是,千穿万穿,认错不穿,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你哪里不对?”

    “因为没听懂你说什么?”

    要不是了解陈彦,苏安安简直要怀疑陈彦是故意逗自己玩呢。神避重就轻!自己明明是在意他的忽视好不好!不过这么点小心思她是说不出口的,只能粗声粗气地说:“我挂了,你好好休息!”

    陈彦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的声音,不禁有点落寞。自己还有很多话没说呢。还没问她还疼不疼?还没问她什么时候会消气?还没说自己的梦里都是她,还没说,他想她,待会儿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爱情就是这样折磨人的小妖精,她让你猜猜猜,你忐忑,你不安,更多的时候想到她就情不自禁地咧开嘴微笑。为了一刻的甜蜜,甚至愿意承受几倍的痛苦,这就是人类延续传承的最大动力啊!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还有一更。这两天因为私事耽误了更新,实在不好意思。感谢大家的宽容和理解,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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