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这溜索承担不起两人的重量,但是,他决定赌一把,他必须要趁着对岸下游迅速靠近的那批人还没赶到,杨春来还可以提供掩护的时候过去,把二小子推过去,哪怕早过去一分钟也是好的。

    云清顺着胳膊般粗的竹篾编制的溜索滑向了对岸,柳制的溜槽摩擦着溜索,发出了嚓嚓的响声,他只希望再快一点。

    此时,后面松林里一阵枪响,他单手执枪指向那边,没有发现后面河沿的石崖上有人露头,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快一点,尤其在后段。

    快到河中间,他把长枪背在了身上,此时坡度已经有所缓解,只见他右手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段哈达向后抛出,哈达的一头绑着石子,打着溜索滑动着,但是几个缠绕后绷紧了,滑动的速度立马慢了下来,云清运力控制住了速度,然后抛开哈达,让它随风飘在风中,自己则慢过河心,离耀武两米时,溜索下垂处于了最低点,他双手抓住溜索下的溜槽开始用手辅助攀爬前行,缓缓接近了正在艰难上爬的二小子。

    对面藏在大石后的杨春来和包红玉姐妹为他们捏着一把汗,焦急地等待着。

    一直监视着对岸崖头的杨春来发现对岸崖头忽然有十几个人从松树林里出现,执枪正往这边快速逼近,他和包红玉的枪同时响了,两人被打倒在地,余下的人一阵子疾跑趴在溜索边的石头后藏了起来,有人往这边喊话道:

    “对面的人听着,千万不要开枪,否则你们的这两个人死路一条!你们两个往回爬,否则老子开枪了!”

    是赵天甲带人赶到了崖头,他们的枪口直指云清和二小子,云清抓住二小子,示意他停下来,二小子一阵心急,回头看着师父云清,云清一笑,开口示意他镇静。

    “没事!不急!”

    云清知道对方有所求按他们的口气还不会开枪的,如果近身,还有机会的,当他往上游看了看后,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

    “好,不要开枪!我们算是栽在你们手里了!对面的兄弟姐妹妹们你们听着,赶紧走,下面来人啦,哥哥对不住啦!”

    杨春来和包氏姐妹闻听云清的话有些不解,包红玉往下游一看知道事情很是不妙,一群人正在执枪逼近他们,但是云清和二小子还在河心悬挂着。

    “快走!”

    看他们无动于衷,云清大喝道,包红玉一阵心痛,冲河心喊道:

    “啸哥,我们不走!”

    “快走,走一个算一个!”

    云清气愤地大喝道,他有些恨她不明白自己的心,言毕,他不再言声,立即拉动溜索带着二小子往回滑了。

    二小子一阵焦急,他不知道云清要干什么,急的往回拽,现在哪怕是掉进河里,他也不愿意再回到对岸,他蹬踏着,就是不愿意往回滑溜,在师徒俩的拧挽中,溜索一阵晃悠,让河边的人看的很是揪心。

    “听话!抓紧溜索,听我的没错!”

    云清口气强硬地警告道,二小子一阵绝望,师父不是师父了,他也胆子小了起来,成了怂货了。

    “我偏不!”

    二小子在洮河上的溜索中心耍起了二劲,坚决不愿意过河。

    “哈哈哈……娃娃,识相点,快点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呯!

    赵天甲朝天一枪,枪声响彻河谷两岸,赛过奔腾喧嚣的河水,下游的人闻听后明显加快了速度。

    看到云清如此决绝,包红玉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不让他牵心。包红玉把心一横想走时,赵天甲却不愿意她们走了。

    “对面的铁红姐妹听着,你们也不许走,否则我杀了他们!”

    现在的他是人质在手,不怕她们不听话,如今他需要完整地获得圣物,并且惩治叛徒,这次虽然弄得损兵折将,但是这样的结果对总舵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交代。

    云清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对方要挟的筹码,心里不由得一阵愤怒,还打包氏姐妹的主意,老子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此时河水奔腾喧嚣着,从溜索下约十二米的地方带着风声一泻而过,洮河峡谷间也是阵阵疾风吹来,二小子在溜索上踢踏着,风中的溜索一时间晃晃悠悠地,十分地危险。

    云清左手挥掌,立即击晕了二小子,就在二小子瘫软落下的一瞬间他左手伸手一揽,搂着了他的腰,接着双腿倒卷而起,绞住了溜索,稳住身子后右臂拉着溜索,靠着双腿的推进迅速向河心滑动,河两岸的人惊呆了。

    “千万不要开枪,否则我们会掉下去的!”

    包红玉和杨春来闻言一阵气愤,包红玉心里骂道,软骨头,我看错你了,她抬起枪口对准了云清,他决定在云清上岸放开耀武的时候就开枪,她自信凭自己以往在军营的练习,在这三十米内的范围准确击中一个大活人是没有问题的。

    “阿姐!”

    包红梅从姐姐气得粉红的脸色看出了不对,急忙叫了一声,但是包红玉根本不理她,枪口随着云清移动着,但不经意间手还是在抖。

    “哈哈哈……”

    看到云清击晕耀武,赵天甲仰头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笑声,但是笑声未停,一个眨眼后再睁开看时,云清和二小子都不见了,他脸色大变,一切像变戏法一样,原来还有,现在却没了,怎么可能呢?

    不但他诧异万分,对岸的包红玉也是惊奇不已,她的眼光始终随着云清的,她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云清抱着耀武脱离了溜索,跃入了洮河中。

    顿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跳入了河中,一种呛水的感觉油然而生,堵满了她的心胸,使得她几欲晕倒,惊奇万分的包红梅见状连忙扶住了她。

    但几于晕倒的她明显听到了东风里传来的一句话:

    “快走!”

    接着杨春来和包红梅异口同声地一声惊呼传来:

    “他们跳到木排上了!”

    这一系列变化犹如做梦一般,此时的她大梦初醒,她明白了云清,她的眼泪下来了,心里不由得大骂云清,你个臭男人,你为什么骗我?多危险啊。

    “走!”

    她大喝一声,带着妹妹和杨春来迅速脱离了此地。

    等赵天甲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时一切已晚,一长溜大原木的木排从上游顺河而来,然后顺河飞流而下,带着跳下的云清和那娃娃飘然而去。功败垂成的赵天甲恼羞成怒地命令开枪,但是人却早已飞出了射程之外,他们只是白费子弹而已。

    对岸下游逼近的那群人见状,加快了速度,到了溜索边兵分两路,派出一队人堵住了对岸呆呆的赵天甲们,然后派出另一拨人一路尾随包氏姐妹而去。

    这排上人本来看到了云清和二小子在溜索上惊险地爬着拉拽着,随着排子越走越近,他们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这一老一少,虚空里来来往往的,他们在干啥,在耍把戏么?给谁耍呢?给神耍,也没听过啊,只听过春天耍社火的。

    尤其是这长木排上的掌舵者看的更是一头雾水,自己在这洮河上从卓尼、岷州往下放木排,近的到狄道,远的则到兰州甚至下青铜峡到宁夏,也没见过在河上这么耍的,莫非是新疆下来的达瓦孜艺人。

    等看到那个长发如马尾巴的男子挥掌击晕了孩子,采取了一系列高难度的的动作后,排子上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惊呆了。

    在掌舵者不解地忖度间,排子顺流快要飞到了溜索下,而那两人突然间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落了下来,直冲木排子前,他顿时大吃一惊。根据经验,这人要是落到这上面肯定会摔成肉饼或者把人砸成肉饼,如今就是想规避,也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首先,没有一个可以借助的点或者礁石来着力靠边,再者,沉重的木排处于激流的中流,此时正携势顺流而下,可谓势不可挡!

    “小心!”

    他只能提出警告,像是对坠落的人说的,又像是对同伴们说的。其实筏子上另外四个人都看见了,无需他提醒,虽然也都是心惊胆寒。

    胡大呀,只能听天由命了,唉!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那最终凄惨的一声!

    但是落到木排子上的声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响,他只是觉得快速漂移的排子一沉一斜,稍稍变了方向后继续前行。

    他试探着睁开了眼,发现一位头发长如马尾的男子站立在排子中间,脚踩着水,抱着那个孩子,背上的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操持在左手,只见他用胳膊夹着枪然后伸出食指对着孩子的人中一戳,那娃娃立马醒了过来,可是娃娃大哭起来,嘴里还喊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舵手们惊讶之余,再细看时,他们发现这两个人竟然毫发未损,只是孩子的喊叫很是可疑,莫非是掳掠人口的强盗?

    “联手们,土匪,打!”

    没等掌舵的发话,旁边精瘦的一人看到云清毫发无损地持枪站立着,孩子在哇哇地哭什么“死也不去”,就已经认定这个男子是武功高超的水匪了,如今劫持了人家的孩子后被人家两头堵住了无路可走,就冒险跑到这木排子上来了,他立即用一口标准的狄道北乡口音招呼起同伴来。

    但云清听出来了,这些排子客是回民。

    未等他搭话解释,只听得呜地一声,那人抡起的棍子已经到了。

    云清抱着虚弱的二小子侧身一个躲闪。耀武看到棍子落空的那人一个旋转,余势差点把他自己带进洮河里去了,幸亏趴下时抓住了木排上穿木的横条,才避免了了落水,但已经沾了不少水。

    二小子一时忘了刚才的不快,差点笑了出来。

    那个中年舵手冷冷地看着这场面,其他三个年轻人则拔出了腰刀,尤其那个差点掉进洮河的年轻人气急败坏的拔出了腰刀,和三个同伴一起逼了过来。

    此时无人操持的木排一时失去了控制,信马由缰般顺流而下,虽然到了一处平缓处,但随时都有撞崖和触礁的危险,情况十分地不妙。

    两岸高大的青山在快速后退,此时,二小子终于理解了师父云清的良苦用心,看到木排下奔腾的河水,他顿觉一阵眩晕,忙抱住了云清的腰,云清见状扶住了他,然后急忙拱手解释道:

    “结拜们,姑舅们,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避难之人,是被土匪追的没办法才跳下来的!”

    “哼哼,谁信?你娃娃本事大了,咱们一起喂鱼!”

    那个差点把自己抡进洮河的年轻人踩在颠簸的木排上,毫不在意,他摸了一下头上的水,眼睛一瞪,举着腰刀狠狠地冲云清说道。

    “尔力,站哈,赶紧弄排子!”

    掌舵者发现了不妙,喝令三人停下来赶紧收拾排子,此时,排子顺流而下,已经过了那处平坦的宽阔地带,快要进入海甸峡了。

    那个年轻人很是听从长者的话,哼了一声,和另外四个人还腰刀于腰间的刀鞘,急忙回到各自的位置,合力全心操持硕大的长木排。

    看到木排离入峡还有一段距离,云清拱手道:

    “谢谢,谢谢!还麻烦各位靠个岸,我们就下去。”

    “你下不去了,陪我们下狄道城吧!”

    那个掌舵者看都不看云清一眼,只是大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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