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突然安寂下来,君帝尧愣愣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足见刚刚的那一巴掌力道之大。

    “啊!”白浅歌一声惊呼。君帝尧忙抬头看向莫惜,侧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散乱的发丝遮住他的脸颊,掩去了他此时的神情,只余尖尖的下巴傲气的微微高抬着。血,顺着破裂的嘴角缓缓流下,无声地滴落在他月白的衣上,艳丽的色彩好似朵朵绽开的红梅。

    君帝尧瞳孔紧缩,慢慢地收紧五指,颤抖着唇:“莫惜?”他竟然会动手打了莫惜,事情为什么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君莫惜听到他充满悔意的声音,轻轻地笑了,笑容里多了份难以言喻的哀伤。哥哥,你觉得愤怒吗?可是,你知道吗?莫惜的心有多痛吗?

    君莫惜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液,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君帝尧,将他自责的神情看进眼里,心却止不住的悲凉。

    “臣如今很好,暂时是死不了的。这里不欢迎你们,皇上还是请回吧。”

    “你…”君帝尧看着他脸上鲜红的五指印,所有的话都变的苍白无力。终是深叹了口气,拥着难堪欲泣的白浅歌转身离开。

    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君莫惜修长光洁的手指抚动着衣上的血迹。浓丽的眼中愈发迷离妖异,轻声道:“来人!”

    两个白衣暗卫应声而出,静听他的吩咐。君莫惜幽幽地开口说道:“传本王命令,今后凡有人胆敢私放闲杂人等进入王府,一律提头来见。”

    “是!”两人领命,悄然无息地离去。

    君莫惜仰头看着天空中密密绵绵的雪花,朵朵晶莹无瑕,轻盈着旋起它的舞姿。雪呀,你真的能掩盖这世间的一切污秽吗?你能告诉我吗?那些发生过的事情,真的能当做没有存在过吗?

    风,呼啸着冷冽,吹起他乌黑的发,扬起优美的弧度。卷起他月白的衣角,荡起层层波浪。漫天风雪、雕梁画栋、繁锦梅树,此时都成了斑驳的背景。只余他空灵飘渺的身姿屹立在那里,哀茫迷离的眼中那挥不去的伤愁,诉说着无尽的悲荒。

    冉英看着公子萧索的背影,单薄的似要乘风归去。冉英的心有些酸,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给予他无声的安慰。自从小姐逝去后,他从未见过公子开怀地笑过,总是这样一个人安静的呆着,空洞的没有生机。

    “冉英,查的如何?”君莫惜幽冷的声音,虽轻却有着嗜血的狠厉。冉英立即回道:“已经清理干净了。”略做思考,又道:“有三个人已被属下押进地牢,等候公子发落。”

    “哦!先关几天吧。”君莫惜转过身去,接过他怀里的花枝,见其完好无损,抿着唇笑的清浅。冉英直直地看着君莫惜高肿的半边脸,清晰的手印鲜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公子,是谁?是谁打的你?”冷峻的声音如这刺骨的风,带着凶残的锋利。

    “是谁呀?”君莫惜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嘶!肿了怎么办?等会儿见了暮姐姐她会不会生气呢?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冉英,“冉英,皇上为了那个坏女人打了我。”

    冉英皱紧眉峰,眼中闪着狂风暴雨,“公子有没有打回去?”

    君莫惜扁扁嘴巴,委屈道:“我一个小小的王爷哪敢打皇帝呀?好痛好痛,你看都肿了,要不你给吹吹?”

    被打了还有心思逗乐,冉英瞪了一眼君莫惜。君莫惜无视他的白眼,接过花枝径直离去。临走前,认真地说道:“冉英,这次就算了。”淡淡的语气中带着祈求。他不想兄弟二人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至少这一刻还不能。

    冉英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公子你忘了小姐曾说过什么吗?她说要是有人打你,你就要更狠地打回去。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从怀中拿出一个精巧的金牌,那“赤”字苍劲有力。

    “宫主。”一名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冉英面前。冉英将令牌递于他,说道:“召暗域阁‘黄’级杀手,击杀东越皇后白浅歌,任务时间不限。”黑衣人接过令牌,几个跳跃消失在风雪中。

    念娇楼,就像乡间的农家小院,简单中透着纯朴。那时刚刚经历一场苦战后,暮姐姐一身银色铠甲站在城楼上,眼神悲悯地看着血染的战场,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那时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疲惫的小脸,在刺目的阳光下越发的惨白。他心疼却不能将她拥进怀里,只是开口问她,卿卿,你累吗?暮姐姐淡然一笑的说,她累。她轻声悄悄地告诉他,她厌倦这残忍的杀戮,因为无止尽的权力**。但她必须去面对每一场的撕杀,因为那是他们能活下去的希望。

    记得那天暮姐姐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去看他,没有看到他的难过、他的挣扎、他的愧疚,一动不动地站到夜晚圆月高升。君莫惜在想,如果那天暮姐姐回过身来看看他,他会不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她?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可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暮姐姐遥望着远方,而他则是紧紧盯着她挺拔笔直的背,两人相静无言。许久,暮姐姐一声轻笑,侧着脸问他,莫莫,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这个问题问出了他的迷惘,他反问着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她回过身来,明亮的眼中有着期盼,声音中带着向往的飞扬。

    推开篱笆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君莫惜环视着院内的一切,院内积着厚厚的白雪。暮姐姐说她想与爱人在纯朴的乡间有着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院子前面挖出两块地,可以自己耕种。屋后一边是成片的桃林,在春天时她就能与爱人在花海里弹琴共舞。一边是成片的梅林,在飘雪的季节里,煮酒赏梅话家长。

    君莫惜将秋千架上的雪扫去,不顾秋千上的水渍坐了上去,慢慢地荡了起来。她说要有一个宽敞的院子,地面用粗糙的石板铺满。墙角里要有一口井,她是个懒人不想跑到老远的地方去挑水。院中还要一个葡萄架,架下有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要是能有一个秋千就更好了,她的孩子们可以在上面玩耍,当秋千荡得越高,那欢笑声也会更大更欢畅。一间明亮的灶房做着粗茶淡饭,大大的正屋要装点得温馨舒适。三间中等的偏房,两间留给孩子,还有一间用来当书房。

    清晨而出,日落而息,多么美好的愿望呀!没有战争的烽烟,没有杀戮的血腥,没有离乡的思念,只是与爱人简简单单的相守一生。当她说完这些,明亮的眼中却变得迷惘,笑的有些酸涩。因为她爱的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不可能为她舍下这一切,陪她平凡的过一生。

    君莫惜多想告诉她,他可以陪她一起看日出日落,漫卷舒云。可是她满心里都是皇兄,只把他当弟弟来看待。大概也是那时他没有勇气带她离开这污秽的漩涡,如果当时他能勇敢的拼上一拼,暮姐姐是不是就会爱上他?皇兄也不会杀了她?

    暮姐姐,你是个傻女人。而我,则是个懦弱的男人。

    将梅枝小心地插进花瓶中,看着书桌上的画像,卿卿!莫莫来看你了。

    君莫惜白皙的手指轻抚着画像上的女子,低垂着的眼中,泪水涟涟。每看一次,心就痛一次。卿卿,六年了,你已经走了六年了,这六年来你从未进过莫莫的梦里。你是不是还在生莫莫的气?气莫莫弃你与不顾?气莫莫在你最绝望时离开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莫莫好好的活下去?这是不是你对莫莫的惩罚?可你知道吗?莫莫活的好辛苦,好辛苦。

    想到那夜冬雪夜里的熟悉幽香,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匆匆的一眼相视。君莫惜轻声问着画中的女子,卿卿,你是不是回来了?她,是你吗?你是不是不记得莫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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