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知先生打算如何安置明珠,又将如何对待明珠师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甘明珠露出一抹苦笑道。

    “这正是我接下去要问你。”梦渊收敛起了笑容道。

    “你是一个冰雪聪明女孩儿,对现处境,也有了明白认识。我金乌一门行事,向来是我行我素,既然家师之女乃是被丹凤轩中人所害,则血洗丹凤轩乃是势必行。唯一值得斟酌,就是你处置。”

    梦渊平静地说着,就像是述说着一个事实,谈吐之间,决定一个门派命运事,他说来,是如此地风波不兴。

    “你是一个有天赋人,又是我那位未曾见面师妹看重人,而我也不希望家师仅仅听到秀姑去世噩耗,他武功虽高,却也是个年过古稀老人了,所以如果你愿意话,我想让你以师妹后人身份,跟我回金乌门。”

    “然后呢?”甘明珠问道。

    “以后,只有金乌门甘明珠,没有丹枫轩甘明珠。”

    甘明珠思忖着,梦渊要求并不过分,事实上,是十分宽容,但是,以她聪明,却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我可以请教先生一个问题么?”微微抬起头,望着梦渊那双仍然有些暗红眼,甘明珠问道:“以先生之智慧和武学,如果仅仅是想要给令师一个安慰话,想来不难另找一个合适人选。而以贵门武功,我一身所学,不过是萤火之比皓月罢了。那么先生本意为何呢,难道是为了我不成?”

    梦渊微微一愣,随即明了了甘明珠担忧。和绝大多数女子不同,甘明珠是个性格非常特别女子,她身上,既有年轻女儿家纯真,又有着世事洞明智慧,有着追寻自己幸福勇气和执着。

    昨日一战,梦渊连续两次胜她,硬是以泰山压顶之势,粉碎了她心防,并择机挑开了李秀姑往事,取得了她初步信任和好感,但这些并不足以蒙蔽其过人智慧。梦渊说法,虽然说得过去,但言词之间只是有些许言不由衷,便瞒不过对方心智。

    他笑了起来:“你当然是个美丽女孩儿,梦某亦不否认这一点,梦某见过绝色女子不少数,其中不乏国色天姿之人。但梦某所想要,却是个合适弟子。”

    “弟子?”

    甘明珠很吃了一惊,对于梦渊目,她有了些许揣测,其中也有好有坏,不过这个答案却是不其中。但入耳这个答案,她灵智却告诉她这是真。

    “你不必惊讶。”梦渊很是开心地欣赏了这个美丽少女惊讶表情:“你只要想想同龄人中,论资质,基础,心性,灵智,能及得上你,又有几人。这其中再加上身世和缘分话,说万中无一亦不为过。你可以自问,除了你,有谁配当梦某人弟子,而除了梦某人,又有几人能当得你一世之师?”

    甘明珠雪白脸上一下子泛起了一阵红晕,心中升起了几分豪气,一时间之,惊讶,喜悦,自豪,几种情绪夹杂一起涌上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甘明珠是个自视颇高人,自下山来,血洗岳阳门,横行江湖,几无敌手,双鹤堂时,明知晏家插手,亦不乏一战之勇。所持者,除了自身艺业之外,就是一身女儿家少有傲骨。

    梦渊这句话,正是说到了她心里,向她展露了武学全境界之后,她短暂地对自己丧失信心之余,也难免地心生向往,而这种感觉一旦产生,却一发不可收拾。

    “如何,你可愿改投梦某门下,当梦某大弟子?”梦渊问道。

    “我。。。。。。”甘明珠明白,对方给出这样条件,实已经是非常宽容了,是已经充分表达出了对自己真诚和重视。她咬了咬嘴唇,终究是点了点头,起身行礼道:“甘明珠拜见师父。”

    “很好,坐下吧。”看到自己第一个弟子,梦渊满意地道。

    他两世为人,到了今天,实际已经活了五十多个年头,心思成熟,远远胜过那些二十出头年轻人,弟子选择上,也是极为挑剔。

    要知道武林中师徒是非常重要关系,绝不是什么从而师其长之类学习,而是一种类似于父子,父女之类关系。尤其是那些亲传弟子,乃是意味着宗门传承。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天资出众,相性相投又品性合适弟子,对当师傅重要性,比对当弟子有个好师傅还要重要。如果再加上空间限定,一个优秀弟子,无异于自己一条臂膀。

    同样是天资出色之辈,看看原著中尹剑平,再看看原著中甘明珠,谁是好弟子,一目了然。

    “你既然入我门中,有些事是你要知道。”梦渊道:“为师姓梦,单名一个渊字,一般人称‘梦先生’而不名,外号‘玄鹤’,出身南海金乌门,为第三代掌门,本门祖师云中玉,二代掌门‘白鹤’高立,你入门后,为第四代大弟子。本门人数不多,但每一代都是睥睨江湖人物。本派门规很简单,除了不得欺师灭祖,不得无故伐害同门,不得背叛师门之外,行事随心,并无限制。不过我等心中行事当有分寸,不主张任意胡为。”

    “可是师父,金乌门名号,似乎江湖中并不响亮。”甘明珠此时心中定了大半,聪慧狡黠性子又冒了出来。

    “呵呵,我们金乌门人,对外鲜有报字号,不过小到门派颠覆,大到江山易主,天地动荡,其中不少我们身影,这以后你自会明白。至于说金乌门这个称号,只是我们需要一个门派作为归属而已。”梦渊道。

    甘明珠哦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腮上浅浅梨涡道:“弟子有几个问题不明,想要请问师父。”

    梦渊点头应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徒儿管问来。”

    两人目光一触,很是觉得有趣,便一齐笑起来。

    “师父,你想听听我对你初次印象么?”

    甘明珠眼神梦渊身上转了两圈,忽然道。

    “只要是真心话,但说无妨。”

    “神秘,武功高强,却不失真性情,有冷酷无情一面,心中却有着自己准则和良知。会东西应该很多,而且不限于武功方面。智慧很高,而且对人心有很深认识,却与人相处上有些生涩,应该是习惯于独行,少有人照顾人。我很好奇,是怎么样人和处境,怎么样生活,才能培养出师父这样人物”

    梦渊笑了,很是顺手地伸出手去,替她抚了抚有些乱秀发道:“我们金乌门人生活,你很就会体会到。如果用简单话来说,就是我们是阳光下阴影,活跃光明与黑暗边界之上,我们生活中,阴谋和诡计常伴左右,而智慧永远比武功为重要。”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对于对方来说过于难以理解,梦渊立刻转移了话题:“关于我们行事,你逐渐会知道。这不是用言语能够道明,而是要结合实际因素来进行设计。”

    他略微沉吟了一番后问道:“徒儿,你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了丹凤轩,那么对于你下一步,可有什么考量?”

    甘明珠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梦渊敛起笑容道:“我知道水红芍对你毕竟有养育和授艺之恩,你不忍反过来对付它们,不过你红姨死,丹凤轩必须百倍偿还,这是我金乌一门行事必要遵循东西,且水红芍当年放不过你红姨,今天也不会就此放过你。你与她之间,已经没有并存可能,以你智慧,应该能看清这一点。”

    他顿了顿道:“既然你是我弟子,你昔日恩怨,我自当一并接过,我不会要求你亲自出手。丹凤轩,还有岳阳门后续瓜葛,我会一并清理干净。”

    “多谢师父。”

    甘明珠感激地道,这个师父能够想到这些,也让她对其有了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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