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

    “妤惜,怎么样,能治吗?”娅舟紧张的看着妤惜,急急问道。周围人听见,也齐齐看向妤惜。

    妃倾已经回到了太学,现在正被一群人围着,关切着。

    “我……不知道。”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妤惜脸色有些白,看了眼面前的妃倾就飞快的低下眼帘,小声道:“因为没有及时采取措施,眼角膜破损的地方已经开始大规模发炎,情况很不乐观。”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咬牙做出结论:“以我的能力……眼睛复明的希望不到一成。”

    话落,人群一下全安静了下来,甚至于呼吸可闻。

    妤惜的医术高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现在她却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妃倾的眼睛……

    妃倾感觉到周围压抑的气氛,只微微笑了笑,想要说一些轻松的话,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妃倾,对不起。”妤惜满心内疚,哽了声音道:“对不起,我治不好妃言,现在连你也没办法,我……我真没用!”说着就红了眼睛冲出了人群。

    众人没想到妤惜会在这时突然跑掉,一时间手足无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妃倾自己道:“各位,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众人闻言,虽有心想安慰她,但也不免稍稍松了口气,纷纷告辞。

    妬熙尧临走时拍了拍妃倾的肩膀。保证道:“妃倾你放心,我这就去把妤惜抓回来,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你好好休息。别担心!”

    “好。”妃倾微笑着点点头。

    待众人都走后,娅舟坐到妃倾对面,认真的看着她,有些犹豫道:“妃倾妹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娅舟有什么事尽管说,我没事的。”妃倾有些疲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听娅舟说话。

    “前一段时间,就是你离开太学去做任务的第四天。上次月夕节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白衣公子来找过你。我见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就将你的行踪告诉了他。”

    “什么?!”妃倾闻言,一下惊起,声音急切道:“那后来了。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没出事吧?”

    “他好似去找你了,前两日他姐姐还来太学问过你回来没有。”看见妃倾这样激动,娅舟就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心下微微不安的低问道:“你没遇到他吗?”

    遇到,遇到……哪里有遇到!

    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样一惊一慌,妃倾头上一阵眩晕,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妃倾是在噩梦中醒来的。

    披衣下床,妃倾摸索着出了门。

    因为要好好养病,妩绪给她单独分出了一间。妃言也被安排在她的隔壁。

    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出了房间,妃倾站在了庭院里,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

    垂在大腿旁的两只手到现在还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妃倾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梦里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那些所经历的事情被无数次的回放着。而每一次的回放都让她心如刀绞,悔恨自责。

    夕颜,夕颜……月?月!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心不由得慌乱起来,妃倾想要去找他,但她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而且又看不见,她……什么事也做不了!

    无力感,那种铺天盖地,在血羽船上几乎将她压得毁灭的无力感又出现了!

    “你的眼睛怎么呢?”一个声音,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黯哑,但很是温柔,就在妃倾将要陷入自我痛恨的深渊时响了起来。

    妃倾愣了愣,道:“看不见了。”

    那个少年好像被吓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急急道:“看了医师没有,能不能治好?”又忽然变得怒气冲冲起来,“是谁伤的你,你告诉我,我扒了她的皮!”

    妃倾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于是小心的问道:“我们认识吗?”

    “……”

    “对不起,可能我忘记了,请你提醒我一下好吗,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很陌生,但却又透着熟悉。妃倾身体虚弱,脑袋昏沉,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道:“我很抱歉,这次,我一定会好好记住你的。”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轻轻的叹息,少年伸手捧起她的脸,有些心疼的道:“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顿了顿,用低不可闻仿似自语般的声音道:“不过真好,你还活着,真好。”

    妃倾瞪大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瞪大了眼睛,微微颤抖着问:“你是……雨?”

    “原来你真跑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少主在找你!”苍老的声音。毫不客气的,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蔑视。

    妃倾不悦的皱起眉头,抓起少年捧着她脸的手,向前走了一步,瞪着那发出声音的位置,道:“哪里来的老猫,到处发情,也不怕自己受不起!”

    “找死!”

    一阵风声,伴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妃倾下意识的一退,却不想退进了少年的怀中。

    “你敢!”少年突然出声,伸臂将她圈到自己怀里,转身挡住了她,声音低沉道:“你先回去,我稍后自然就会回去。还有,叫她不要再叫人跟踪我了,我不会逃的。”

    “哼,不识抬举!”然后又是一阵风声,像是走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呵呵~”少年轻轻的笑,低哑的声音有着溪流的清润,缓缓的流入人的心田,温暖、舒服。他说:“你放心,我没事。”

    “你是雨,你是雨。”不是问句,是十分肯定的陈述句。

    “我要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我回去问问她有没有治你眼睛的方子,你放心,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然后在她的眼角,离那一粒朱砂非常近的地方,轻轻的落下一个吻。他说:“我走了。”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那样快,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般,无影无踪。

    妃倾怔怔地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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