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02

    与此同时,也许是心有灵犀吧,公孙策突然睁开了眼睛,从碧玉箫上移开了嘴唇,美妙的音乐戛然而止。

    “怎么啦?”面对海瑞的疑问,公孙策没有说话,只是惊惶地看向庞统离去的方向。

    “他走了。他为什么要走?他走了,我怎么办?”

    海瑞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竹林深处的缀锦阁。没有什么呀,公孙策在看什么呢?回过头来,他看见公孙策两眼发直,一脸惨淡,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原来,原来不是海瑞要走,而是孟飞要离开。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清楚呢?猜来猜去很有意思吗?难道怕我会像那些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他负责到底不成?呵呵呵,舅舅是这样,孟飞也是这样,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公孙策的心里如寒夜一般,冰冷冰冷的。

    “公孙策,公孙策,公孙策……”慢慢看向他的目光,异常的清澈透亮,却没有了往日的柔情。海瑞一愣,刚想再说点什么,手里就多了一管冷硬的物体。熟悉的触感,他知道是自己的碧玉箫。

    “出来太久,我也该回去了。”说完,公孙策也不看海瑞的反应,抬脚就走。

    这里,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这个依然美丽宁静,如今却让人感到窒息的地方。

    他想回去,回到庐州,回到当初熟悉的一切。他本该一辈子呆在那里的,却为什么来到了这里?是了,是因为任泽,是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抹温柔。

    可是,任泽走了,没有说一声再见。然后,孟飞来了。冷硬的外表下面,是一颗温暖的心。可是,还没等他从中品味出什么,孟飞也走了,也没有说一声再见。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疼闷疼的,让他心里更是觉得悲愤莫名。上次任泽的不告而别,他还可以迁怒于身边的小厮和侍卫;现在孟飞走了,他竟然找不到迁怒的对象;而且,他也找不到可以迁怒的理由。

    怪谁呢?海瑞吗?即使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蒙在鼓里,他也没有那个资格责怪海瑞。如果走的是海瑞,那么他会伤心会不舍,但是不会像此刻这么揪心的难过。

    想哭,可是,哭给谁看呢?眼泪这东西流出来有用吗?不过是,徒增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走吧,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那么傻,已经活了两世了,为什么还是看不透人心呢?只因为贪恋一时的温暖,就遗失了当初的信念,就忘记了人心是最难捉摸的。

    田野上,公孙策胡乱地走着,直到撞到一堵肉墙,却是海瑞。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直视着那双闪烁着不明情愫的眼睛,冷冷说道:

    “走开,别碰我。”

    耳畔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海瑞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公孙策死命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挣不脱。闻着熟悉的檀香味,公孙策突然泪如雨下。这个怀抱好温暖,好柔软,就好像静宁师太的怀抱。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公孙策无声地窝在海瑞的怀里流泪。

    “好累,真的好累啊!让我靠一靠吧,哪怕只是暂时的。”

    海瑞一直没有说话,拥着他的样子像是得到了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又像是掩饰着内心炽热的情感一样有力。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公孙策慢慢松开紧绷的身体,不知不觉地缩在海瑞怀里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很沉,连自己怎么回到西舍的,都想不起来了。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竹青色的纱帘,洒出朦胧的柔光。一切物品的摆放都和从前一样,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似的。只是,盘踞在胸口的一丝隐痛提醒着孟飞的离去,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镜中的自己,披散着墨色的长发,显得苍白而又陌生。公孙策呆坐了很久,才起身穿上外衣。简单地洗漱之后,他慢慢地穿过走廊。来到北厅。

    桌上传来热热的食物的香气,是一锅泡在热水里的青菜粥和一大碟粉红的玫瑰花糕。青菜碧绿,糯米粉白,花糕香甜。

    “醒了?快来吃饭吧。今天是花朝节,我们要出谷去芙蓉镇游玩的。”海瑞表情轻松愉快得有些夸张,边说边盛好了饭,再递给他。

    看到公孙策默默地伸手接过,再低头咬了一口花糕,便喝起了粥。海瑞刻意堆砌出来的轻松愉快,到现在才算有了三分真实。

    昨天,他抱着哭累后睡着的公孙策回到缀锦阁,见到了那个浑身都裹在黑衣中的水部部首黑魊。

    看完信后,海瑞真想扶额长叹。这都是什么事啊?先是帮任泽看孩子,现在又得为了三年之约,继续守候。好吧,他承认喜欢公孙策,只要公孙策愿意,他都会一直守候在身边。但是,前提是自愿,而不是被要求。

    “你堂堂一个王爷,要结婚生子,要继承家业。早些时间干嘛去了?不过是不告而别,他就已经哭成这样了。这要是知道真相,还不得天翻地覆啊?!三年?哼,谁知道是不是说大话。说不定,你一回到温柔乡里,就不记得公孙策是谁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叫道:“不回来才好呢!”对啊,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公孙策忘记伤痛,注意到他了。

    “不过,缀锦阁可没有多余的客房。”海瑞面色不善地看向黑魊。

    “不劳海庄主操心,在下自有去处。”黑魊不卑不亢地答道。

    “谁操心你们住哪儿,我是担心我这里的花鸟虫鱼遭了你们的毒手!”海瑞急道。

    “请海庄主放心。水部的日常饮食不会涉及到庄内的花鸟虫鱼。”黑魊暗暗咬牙,不过嘴上仍是不卑不亢地答道。

    “那最好不过了。明天花朝节,我们要去芙蓉镇游玩。”海瑞淡淡地说道。

    黑魊无声地冲他抱拳后,就如同一缕黑烟般消失在空气里了。

    不是亲眼看见,还真是无法相信一个大活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海瑞便抱着昏睡中的公孙策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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