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悦耳的鸟叫,满目的蓝帐红木。刘梦然按住正在疼痛前额,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情景。

    才坐起身,门口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姑娘可是起了?”

    刘梦然扯出一抹笑勉强应了一声。门被应声推开,亮光刺目。几个侍女鱼贯而入,貌似管家的陌生男子走在最后。

    “梁公子……不在?”梁昊然的戏,刘梦然打算陪他唱到最后,“这都几更天了?”

    “回姑娘的话,老爷上朝还未回来,方才有侍从来传话,老爷已被皇上留在宫里用膳了。”貌似管家的人神情不卑不吭,低头看地,仿佛地上长了奇葩,尤为吸引人,“在下是宰相府管家费逢。此刻已近午时,老爷上朝前交代过,让姑娘好生休息,只让我们在外候着。待姑娘起身时好生伺候着,不可有怠慢。”费管家久久不闻这位姑娘的应答声,抬头问询,才见姑娘轻抚额头,轻轻甩头。

    这姑娘貌美出尘、气质脱俗,与老爷的四位侍妾一比,原本花枝招展的老爷后院也就哑然无色了。而她那说话时的口气又像是大家的小姐,加上老爷照顾不但周到,还亲力亲为。今早出门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千叮咛万嘱咐,这位姑娘说不定日后就是府上的主母。费管家又低下头去,静静等待她的回应和吩咐。

    刘梦然被手挡住的眼里目光流转,眼神闪烁不定,好半晌,终于开口:“那就有劳费管家带我到府上转一转吧。”

    费管家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小姐这般没架子:“小姐昨夜不知睡得可好?不如先用了午膳再由老费领着小姐逛逛,可好?”刘梦然看了一眼这个改口的老管家,梁昊然府上的管家也是这等察言观色、见微知著的好手。

    看着侍女们手中捧着的各色餐食还在冒着热气,难为她们端了一早上、热了不知道多少回。刘梦然虽然一直用人用材、用尽用全方休,但绝不欺压凌虐。现在也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有些过头,不知平日里比翼他们该是如何的被她折腾、为她等候。

    刘梦然指着粥,喝了几口。“费管家可知梁公子是否已通知我的家人?我彻夜未归,莫要让我的家人担忧才好……”说罢,刘梦然眼里分明生出了一抹愁、一丝疚,看得费管家也觉着心疼不已。

    “姑娘请放宽心。以老爷的为人处事,定是事事为姑娘考虑周全,想必早已与您的家人报备过了。”

    周全?周全还把她带到他的府上来了?这不清不楚的举动,至今未归的迹象,刘梦然到要看看这又唱得是哪一出。

    费管家看着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的刘梦然,对她是一百个满意、一万分欢喜。这样温婉动人、孝顺体贴的好姑娘,莫说是千金里难得的好涵养,听她说话时便能知晓,这还是位有学识、有见识的小姐。难怪老爷要捧在手里了。

    “难为梁公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原是我昨日自个儿心里不痛快,劳他一夜的宽慰陪伴。”刘梦然微微颔首掩住嘴角的笑意,打定主意收了老管家的信任。

    费管家连连点头,还忙不迭地补充到:“昨儿夜里老爷可是亲自抱着姑娘回来的,那心疼关切的模样……”

    “昨儿夜里?那……”刘梦然作势转过脸去,似是娇羞难言。

    费管家的笑容荡漾开去,心里筹划着稍后和老爷商量着买哪些个聘礼。

    “不知费管家可愿带我于梁公子府上一游?”

    “老爷走时交代,要让姑娘好生休息……”老爷的言下之意应该是不让这位小姐瞅见什么不痛快的,大抵老爷也没有预计到今日会被皇上留下,“姑娘何不再休息一会,说不定老爷就要回来了。”

    “素闻梁公子的宰相府别有风韵。我难得来一回,平日里也不方便。不知是否……”刘梦然眉头轻皱,目光凄楚,“是否是小女子身份低微,不便在梁公子府上露面。那不如费管家早早送我回府,日后有机会,我定让家兄好生感谢梁公子并谢过费管家今日悉心拂照之恩。”

    费管家斟酌了好一会,决定不能为了眼前这一点被责怪的危险让老爷错过了好姑娘,引起两人的误会,那就真正的耽误了老爷的正事。

    刘梦然目视着费管家屏退左右,跟在了他的身后。这真是位处处为主子着想的好管家,只可惜梁昊然想要圈住她,哪怕是暂时,那都是不可能的。

    一出门,对面房顶上那两个身影格外醒目。

    洛三拦住比翼,两人注视着刘梦然缓缓向他们靠近。直到走到能看清他们的表情的近处,刘梦然伸手挥了挥。可瞅见比翼就要往下冲的神情,刘梦然立刻把食指竖于唇上,再冲着屋顶上的两人竖起了大拇指。比翼愣了一下,笑了。刘梦然见她点了点头,才又专注地跟着费管家。

    梁昊然的宰相府别致却不精致,和他的性子一样,粗中有细,更像繁华中的野居,只是规模很大、结构颇为复杂而已。

    透过费管家的肩头,刘梦然看见了这座府邸唯一有花香流出的院子。可费管家离院子还有一段路便拐了弯,让刘梦然心里更加了然。

    “费管家,那处院子里似有百花争艳之景,可否去那边欣赏?”刘梦然一边说,径直向那里走去。

    费管家拦在刘梦然跟前,说了好几个推脱的理由。

    “景美就得有人赏;人美更得得人赞。若梁公子真心待我,我若有幸……”刘梦然笑着等他说完,淡淡地道,“美景也好,佳人也罢,终归是要一道赏了的。”

    费管家一听此话,越发佩服起这位姑娘来。心如明镜似的,又能为老爷着想。想到这,费管家再无推脱的理由,便领着刘梦然往那院子走去。

    “昨夜,风华想是一宿没睡吧?”一个女声传来。

    “樱桃姐可睡得好?”另一女声答道。

    “又有新人来,听说是掌上明珠、心口挚爱般的呵护,你我,怎能睡得好?”

    “若是与我们一般,日子不还长着吗?若是日后要高于我们,不过就是位大小姐,怎会有我们这般风情?爷必是会更加疼爱我们的。”

    听到着,费管家本欲进去阻止,被刘梦然拦住。

    “两位妹妹,这话传进了那位小姐耳里,怕是又要一阵纠缠;若然传进了老爷耳中,以如今的局面,你们也不会有便宜可占。”一个新的女声加入,可称得上这其中最有心机的了。

    “若兰姐姐,我这不是不服气嘛!老爷招我们伺候时,可都没让我们在他屋里过过夜。”

    “若她真是小姐,日后就是府上的主子。府上早晚会来一位女主人,以老爷的身份,升我们为正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既然大家都明白,老爷是为了这个家,也就是为了我们,就都别往心里去了。”这个名为若兰的女子,却是个真正明白事理的人。

    “也没什么,若她真是爱斗,咱们还怕她不成?东厢那个如今不言不语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名为樱桃的女子口气不善,听得费管家也是脸上冒汗。

    “这几位是何时入府的?”刘梦然忽然问费管家。

    “若兰夫人是老爷带到国都来的,建府时就在了;另外三位夫人,一位是皇上所赐,另外两位是其他同朝大臣们赠与的,都来了快两年了。”费管家如实回答,指望这位姑娘把刚才听到的话莫要真往心里去才好。

    “外面是何人?”发话的声音,是梁昊然一直带着的若兰,看来也是会武功的。

    费管家看了看刘梦然,刘梦然笑了:“小女子然儿,宰相府中一游,倒是惊扰各位姐姐了。”

    费管家领着刘梦然来到院中,院中果真百花盛开,自是美不胜收。

    三位说话的女子俱是一震,看着刘梦然走进来,又被那绝色的容貌惊了一回。

    “若兰见过小姐。”还是若兰最早反应过来,向刘梦然施了个礼。

    刘梦然回礼一个,却瞧出另外两个女子脸上那明显的厌恶。她们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她。

    “看来几位姐姐恼了我的惊扰,然儿这就退下,莫要扫了姐姐们地兴致才好。”刘梦然作势要走,却被若兰唤住。

    “想必是然儿妹妹绝色的容貌惊住了风华和樱桃,还没缓过神来呢!”说着,若兰向两人使了使眼色。风华干脆把头撇过去,樱桃已经走到若兰身后,用故意放大的声音说到:“绝色?这狐媚样子的容貌想必是迷了老爷的心智,早晚会被老爷弃之!”

    “我狐媚样子,那这位姐姐就是鼹鼠模样了。”刘梦然不怒反笑。

    “你!你敢嘲笑我?!”樱桃气得一脸通红,手指着刘梦然。费管家见势不妙,走到若兰面前使了使眼色,若兰刚说出“然儿小姐莫要……”便被刘梦然的一句“是你自己承认你是鼹鼠的,与我无关。”把话堵了回去。

    “我?你胡言乱语!”

    “你说我嘲笑你,嘲笑何解?便是真有此事者被人抓住了话柄而提而笑,这不就承认你长了鼹鼠之貌,供人嘲笑吗?”樱桃已经走到刘梦然的面前,刘梦然依然淡定地笑。

    “你自己长得这种德行,一看就是个狐媚惑主的**,谁娶了你就是自取灭亡!”看着刘梦然从容的笑容,樱桃的火气更加旺盛,“今日,我就要把你的狐狸脸给扇出来,让你装正经!”

    一巴掌下去,一院子的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这个名叫樱桃的女子已被打倒在地,脸被踩在地上。被人用力踩住的脸在地上摩擦,她的嘴里“啊啊”大叫。

    “你们是什么人?!”若兰刚扶住被打的刘梦然,又立刻被人推开,定睛一看,竟也是个绝色女子,武功十分高强。再听到樱桃惨叫,才发现片刻之间,有些武功的樱桃竟被人一招撂倒、狠狠踩在了地上。

    “放了樱桃,她是宰相的夫人!”回过神来的风华大声呵斥,却也不敢靠近。看也知道,这两个保护那女人的男女都是武功奇高之人。

    费总管刚才才发现有两位高手潜伏在府内,看似是在保护这位小姐,他便没有立刻言明,谁想今日有这一幕,他也没想到:这位看似温婉的小姐,说起话来更是句句犀利。

    “宰相夫人?是又如何?”比翼看着刘梦然脸上的五指印,心里追悔莫及。要不是知道少宫主来此定有计谋,她也不会忍到如此地步。让少宫主受伤,她情愿自己挨这一巴掌。

    “走吧。”刘梦然转过身去。比翼握紧了拳头,但也背起了刘梦然。“这个女人……”洛三也气得不轻,恨不得把这女人碎尸万段,正好给他特地从洛宫带来的刑具开封。

    “走!”刘梦然一声怒喝,比翼飞身而起,洛三瞪了地上的樱桃一眼,吓得她缩成一团,才跟着比翼飞身离去。

    皇宫内,伏龙殿上,刘定渊冷眼看了梁昊然一个多时辰,看得梁昊然浑身不自在却又大气不敢出一声。

    忽然,梁昊然感觉到脊背上有一股寒气自下而上,顿觉危机临近,刚想开口,又被刘定渊凶神恶煞的眼神瞪回了口。终于,被强制罚站了快一上午的梁昊然看着刘定渊闭眼沉思状,赶紧离开了这恐怖的宫殿。总感觉心里不踏实的梁昊然,直奔他的府邸。

    公主府内,刘梦然脸上敷着马奔准备的温柔去红药包。

    “不准去寻仇!”刘梦然瞪着或坐或站的屋里几人,“坏了我的大计,别怪我无情!”

    众人不语,却也没动。刘梦然继续说道:“罗叔,辛苦你跑一趟皇宫,和皇兄说我身子抱恙,要再请假三日不上朝。洛三,这三日,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这公主府来。”

    “比翼,动用存息楼地所有力量。立刻在国都散布消息:公主被梁宰相请入府内过夜,似有佳话传出。”比翼一听,眼睛瞪得都要掉出了眼眶。

    “明日夜晚,再传:宰相府上的侍妾自诩不凡掌掴公主,出手狠辣,更言天麟公主乃祸国殃民的狐媚。公主为此抱病,洛宫上下大发雷霆,力劝公主回归洛宫,掌圣宫主位,再不复归天麟。”

    罗叔向刘梦然投去赞赏的目光,在心底情不自禁地佩服起这位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女子。她的算度之能,想必天下无人能敌。

    比翼已经听得入神、想得入味,一脸崇拜地看着刘梦然。“后天夜里,再传:梁宰相只是对昏迷的公主施救于府上,却引起误会。本想交出府中侍妾,怎料公主病情加重,完全无力理会此事,就连洛宫宫主闻讯都在赶来天麟的路上。”

    比翼本想问为什么,却见刘梦然高深莫测的笑容,便重重地点头而去。

    刘梦然喊上挂着诡异的笑容马奔,往他的药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啊日更,亲们,俺给不给力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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