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榕、苏铁、滴水观音被其随意摆门外,屋内却养着金雀、黄杨、迎春和绒针柏,主位后面是有着黄山松、缨络柏、榆和枫、冬青、银杏和雀梅。。。这,四大家请来不说,七贤也都摆屋中,真不知道这家主人多么种植有术,这十一种昂贵盆景同时饲养,照顾得过来吗?”楚天问对植物颇有研究,原本进门之时他还有些不屑,但是当他看到传说中几种昂贵盆景同时出现一个屋内时,他突然觉得,这间主人不说别,养盆景本事就足以傲视世人了。

    “圣人授业七十二贤。”相较于楚天问,林钰则是被墙上名画所吸引,虽说现混沌之陆已经很少有人尊千年前那位圣人为师,不过,他上庞桐学堂之时,却也见过这幅圣人授徒画作,是跟着庞桐有模有样拜了圣人烧了敬香,这才正式开课。

    不过,庞桐那间屋中画跟眼前这幅画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即便是林钰这个对丹青并不懂人,都能看出眼前这幅画绝对出自名家之手,并且还是孤本。。。

    “想不到这梅竹六友架子够大,咱们这般前来,却是一个也不出来迎接。”楚天问依旧叼着那根草棍儿,双手背后屋中踱着步子。

    “呵呵,室外高人自然有别于旁人嘛。”林钰微微一笑,抬头打量起屋中布置,除了大厅正中供奉画作外,便是毯子两旁摆放桌椅。再有就是椅子后面一盆盆植物。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高人?高人不去寻个山清水秀地方。”楚天问嘴上嘀咕儿,心下却是微微一怔,这间屋子虽然颇为朴实无华,但是无论是柱子梁上朱漆,亦或是屋内一颗颗盆景,无一不是颇为贵重之物。

    “大隐隐于世,你懂什么?”一直未曾开口宋怀远瞪了楚天问一眼,后者连忙闭上了嘴巴。显然,楚天问还是有点惧怕自己这位师叔祖。

    “哈哈,好一句大隐隐于世,宋世兄真乃我辈至交也!”就众人立原地之时,一道洪亮声音自后面传来。

    “好久不见了,邵兄。”宋怀远对着屏风后拱了拱手,林钰闻言一看,只见一个慈眉善目胖老头走了出来。。。

    “哈哈,各位金剑门贵客久等了,我三哥和四哥后面吵得不可开交。大哥和二哥光顾着下棋,六妹性子淡薄。真是忙死我这个老家伙了,还请各位多多见谅。”胖老头穿着一袭蓝色儒衫,入厅之后对着众人拱手见礼。

    “都说梅竹六友性子古怪,看来也不完全正确啊。”楚天问心里打了个突儿,手上却是随着众人连忙回礼。

    “宋世兄,我兄妹六人只有一个书童,除此之外府上也没什么下人,怠慢之处此告罪,不若我等移步后院,见了大哥他们后,也好从长计议。”胖老头上前拉住宋怀远手,也不等对方回答,便是穿过屏风向着后院而去。

    “倒是个急性子。”林钰微微一笑,心中对眼前这个胖老头倒是颇有好感,与楚天问对望一眼便是抬步跟了上去。

    迎客大堂之后,是一道曲院通幽廊道,两旁种植石榴树此时已经果实饱满,直惹得一干人等口中生津,耳边似有流水之声,林钰闻声低头一望,发现这条小小回廊竟是架空而立,下面有着一汪活水缓缓流动。

    穿过回廊之后便是行到后院之中,阳光洒到众人头顶顿时暖洋洋一片,与刚才幽暗廊道正好相反。一条鹅卵石甬道直通后方石工小桥,沿着四周围墙,梅、竹小林生长茂密,阵阵清风吹过,直惹得楚天问暗自感叹此处当真是个修养生息好去处。

    相较于前院,眼前后院显然是整座庄园大所,梅林之下是联排青瓦房舍,而竹林却是隔着五丈十丈才有一处独立小院落,显然,这便是主人用来安排来客地方。

    众人穿过石拱小桥,桥下池中一尾尾金鲤仰头扑水,好似欢迎众人一般,金剑门几人虽是并未有什么好奇之色,但心下却是对此间主人暗暗佩服。

    小桥之后却又是一番景象,原本卵石甬道已然不见,一大片草地满布视线,林钰深吸一口青草香味,即便此时已然入秋,但不知为何,脚下青草依旧鸀意盎然。

    “梅竹迎客,整座后院却是并无一颗大树,看来此间主人还是有着争强之心,绝不愿意被困其中。”楚天问看到宋怀远站定,等着姓邵胖老头前去叫人。

    “呵呵,门中有树视为困,除非你真想要自断前程,天问此话,倒是多余了。”宋怀远嘴上虽是训斥,但心中对楚天问颇为肯定,金剑门三代精英辈出,楚天问便是这其中惹眼了。

    “可是既然这般宽阔院落,为何不见桃柳亦或者银杏?主人这么大胆,不怕阴邪?”楚天问观察倒也仔细,寻常大宅子,主人家一般都会选择几颗辟邪植物种植,这样方可震住宅邸,不让脏东西靠近。

    “心中一口浩然正气,何必怕那些阴邪?”说话间,一个高高瘦瘦老者跟着邵姓胖老头缓缓走来,楚天问闻声一望,只见其一身宽大长袍,花白头发颇为浓密,若不是其实太瘦,穿起这长袍拖拖拉拉,还真有种老神仙意思。

    “四弟此言差异,谁说我们这里没有桃树?只不过他们未曾见到而已,再说,你这头发总是脱落,种颗银杏树不仅遮阳,还能舀树叶洗你头发,实为妙哉!”高瘦老者背后,传出一道有些尖细声音,待得三人行到众人面前,楚天问这才看到高瘦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又矮又胖老头。

    相较于高瘦老头满头银发,这个矮胖老者却是油头瓦亮,不仅身材五短,满脸还是横肉堆积,若是其身上披一件僧衣,活脱脱又一个弥勒神教和尚。

    “三哥,我兄弟六人此隐居许久,也没什么麻烦找上门来啊?”高瘦老头低下视线,接口说道。

    “鲍老四,上次我就说种点树木院子里,可你偏不同意,看看,现这草长得这么茂盛,一个个草砣子,差点绊倒我老人家。”

    “徐老三,你有多老啊?你有多老啊!就不种,就不种!”姓鲍老者显然对自己这位三哥没什么耐性,话没说两句两人便是争吵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架势。

    “哎,三哥、四哥,客人此,你们两个怎么还是这样?”邵老五无奈摇了摇头,对着宋怀远几人拱了拱手。

    “闭嘴!”二人异口同声冲着邵老五喊道,顿觉不对,扭头又跟对方争论起来。

    “门中有树视为困,连人家一个后生都知道,你这个老糊涂偏偏不懂。”

    “胸中有正气,万邪不加身,我看你是心中有鬼,说,上次你是不是偷看六妹洗澡了!”

    “鲍老四,你,你血口喷人,上次我明明连门口都没走到,便被六妹一个澡盆给砸中。。。”鲍姓老者一着急嘴巴直接漏了,待到其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住嘴巴。

    “哈哈,徐老三,露馅了吧,我这便告诉六妹去,上次就是你这家伙想要图谋不轨,我后面看清清楚楚。”瘦高老者一副了然模样,说话间立时挺起了腰杆。

    “呸!你既是知道,为何要跟我身后,你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眼,想趁着六妹生气之际大饱眼福吧?”徐老三羞红着一张老脸,立时张嘴反击。

    “胡说!”

    “你做贼心虚!”

    两个老头大眼瞪小眼吵了起来,林钰几人满脸黑线站一旁,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咦咦咦,呀呀呀!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一阵曲调传入众人耳中,虽无丝竹伴乐,但几句词牌唱出,却是押韵平仄颇为动听。

    林钰闻之竟是突觉有所熟悉,一道魅惑倩影浮现脑中,遥遥想起当初刚见谢天香时情景,若是论及歌喉,草地头一片竹林之处,歌者嗓子一点不比谢天香差。

    “嘘,你听,六妹又思念良人了。”鲍姓老者手放唇边,支愣着耳朵说道。

    “哼,你说思念就思念?要我说只是六妹练嗓子,难道你想说那良人就是你吗?徐老三,你个老不羞!”鲍老四摆了摆手,显然对徐老三颇不认同。

    “混蛋,良人是谁我不知,反正肯定不是你鲍老四!”

    “也肯定不是你徐老三!”说话间,二人再度争吵起来。

    “哎,各位还是随我一同去见大哥二哥吧,若不是大哥二哥被事所牵,倒也不必派他们两个前来迎客。”邵老五摇了摇头,招呼着众人继续向着草地深处而去,只留得依旧争吵二人那里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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