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07

    “宫钰!”卜罗追上刚刚迈出武当大门的宫钰,“如果你不想在你流师叔回来之前就被下山那群人吞得渣都不剩,下山后你按我说的做,别鲁莽行事。”

    “嗯。”宫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无言下山。

    门后闪出几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贼亮的眼睛盯着宫钰与卜罗下山的方向,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师父派宫钰师兄下山,肯定会有打架的好戏看咧!我们偷偷跟上去看热闹吧!”武当排行最小的弟子苏暖年嘿嘿笑道。

    “……师父这次下山竟然没见上俺,那山下肯定很危险,不能去不能去!”阿银缩起脖子摇头。

    “水儿,你说呢?”九夜揉把流水的小脑袋问道。

    流水可爱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思神色,“听说正派与邪派齐聚于武当山下,此时山下必然危险万分,我们几个小孩子毫无本事,偷偷跟上去只可能会坏事,若是不小心撞上邪教杀人如麻的坏人我们如何自保?所以不能去。”

    九夜与阿银点头,十分信任流水的判断。

    “喂——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胆小?流水你不想看到你爹爹吗?刚才他们的对话里可提到了流师叔的名字哦,也许流师叔他也正往武当山赶来,而且我和九夜的功夫都很高强啊,而且我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流水是流师叔最宝贝的儿子,阿银是神医的得意弟子,谁敢欺负?”

    流水对苏暖年的劝说不为所动,转身打算回去,苏暖年一蹬脚,急得二话不说,扛起流水就往山下飞奔而出。

    “水儿!”九夜怒了,急忙追上去。阿银抓抓头,他要怎么办?唉!老大都追上去了他能不追?

    四个小孩的身影跑得不见踪迹了,门旁的大树上跳下两个黑衣人。

    “哼,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们。”鹰冷哼。

    “他们是武当的小孩,咱们不管么?”蛇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是邪教教主的暗卫,又不是什么好人,要管你自己去管。”

    “鹰,刚才你还没答复我。”蛇看向鹰,换了话题道。

    “什、什么?我不知道什么答复!”鹰呼吸一窒,脸色微燥,别扭地将头转向别处。

    “我爱你。”

    “该死的,我听不到,我去管那几个小屁孩!”夜色下,鹰的脸色愈加得红,撞开步步逼近的蛇,逃似的纵身飞走。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蛇轻轻低喃了一句,也紧跟着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呵,武当门前挺热闹。”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陌城靠着树双臂环胸,隐去气息,悄无声息地站在这里,将武当门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进了眼底,“不过那个小孩就是流澜在皇宫里捡的孩子?”

    皇宫里出来的孩子身份简单不了,看来有必要调查下那孩子的身份……下次见面要不要送个他红包?

    按辈分,他是流澜结拜的义弟,那这孩子也算是他干侄子啧。

    “血衣十二,十五。”

    “属下在!”

    “派人将这武当山地形摸透,若发生意外,就用最快最隐秘的路将皇上安全护送下山。”

    “是!”

    黑影闪走,陌城抬眼望月色,今夜多云,半弯的冷月被层云遮挡,只剩朦胧的虚影,恍惚暗淡,夜风悄起,卷起暗涌的山间夜雾。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恶魔岛。

    流澜打开房门,只见一袭暗红的夙狩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白玉酒壶。

    “师父?你怎么过来了?啊……是想让我陪师父喝酒?”流澜惊讶问道,瞄了眼房内,一边将房门合上,一边整好有些凌乱的衣服。

    夙狩睨了眼流澜潮红的脸色,气息絮乱不稳,显然自己是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哼,他就是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坏他们的好事。夙狩暗红的眸子微眯起,挑眉冷哼,“怎么,房内藏着个男人就不想陪师父喝酒了?”

    “怎么会……”流澜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美色当前,也不能冷落师父不是?亭子里有石凳,师父你老人家先请,渊儿我今晚舍命陪师父。”

    石桌上落了些许零落的梨花花瓣,夙狩拂袖,将花瓣尽数扫落,白玉酒壶往石桌上稳稳一放,方才落座。流澜对着房门轻声道,“我马上回来。”然后赶紧抬脚去灌醉夙狩。

    流澜打开酒壶放鼻子闻,眼睛顿时一亮,对着壶嘴灌了一小口,清凉佳酿含入口中不咽,细细品之,咽而唇齿留香,“啧,真是好酒啊!梨花香味清而不沉,淡雅宜人,似醉不醉,醇香萦绕而不散啊。这是师父亲自酿的酒?”

    “嗯。”丹凤眼斜斜看了流澜馋酒的模样,淡淡勾了唇,“你这小子,为师别的没学了去,这酒瘾却学的分毫不差。”

    “人生唯有大醉图快活,若不自醉何必苦人生。这可是师父以前常念的词,渊儿是谨遵师父的教导,醉了,人生便快活了哈。”流澜又痛痛快快地饮上一大口,将酒壶递给夙狩。

    “如今能让你醉的,不是酒了吧。”夙狩意有所指地说道,接过酒壶,仰头饮之,银色的纯酿从嘴角流出,滚着晶莹的一轮弯月,沿着脖子没入衣裳领口内。

    流澜玲珑八窍的心思,自然听得懂夙狩的意思。于是厚着脸皮一笑,“醉死方休。”暗延就是能让他愿意沉沦醉死的酒,从此人间,再无忧愁。

    “这壶酒,是为师珍藏多年,只为了一日,渊儿能再回岛再陪着师父饮上一回。只是这一等,却等了近二十年。”夙狩低低一叹,将酒壶递回给流澜。月色冰凉,照在他冷漠俊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落寞的银白色光晕。

    数十年如一日的模样,早已看惯了花开凋落,生老病死,明明一起都已淡漠对待,一个人时,还是会觉得冷清罢。

    “师父……”流澜手颤抖了下,手中的酒壶险些滑落,手指苍白地将酒壶握紧,比白玉色还要苍白,“是渊儿对不起师父的养育之恩……渊儿不走了,愿意一生一世都陪在岛上陪伴师父!暗延也不会走,也会和我一起陪着您。”

    “一生一世,呵……”夙狩起身,脚下却踉跄了下,他蓦地仰天哈哈长笑,“一生一世?哈哈哈哈,你知道人的一生一世在本岛主眼里是什么吗?只不过是一个花期!花开花落,到了明年又一春天,新的花会绽开,却不再是从前那朵,赏花人却还是那个赏花人……年复一年,花落了再开,赏花人却早已记不得自己赏过了多少花期……”

    “渊儿,你应该……早已发现了吧。”

    流澜的喉咙不知被什么哽住,话语变得艰难痛苦,一字一句皆是哽咽,“……嗯,师父容颜不会改变不会变老,甚至,没有人该有的生老病死……”

    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站在静止的时间里,看着身边的人和事物被时间带走,流入汪流中再也寻不回,而他却依旧一个人,站在原地,这该多么的,多么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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