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嗓音干净,清爽,似山泉在林间流淌,令人听着舒畅。

    不讨厌。

    闻声,墨泪也有几分乐见其人的想法。

    而就在那声音飘至的瞬间,一抹影子一闪,以闪电不及掩眼之势闪进银殿,落在大殿主座所在的平台之上。

    那是一个男子,一身绛色衣袍,腰束紫缎,如墨的乌发挽起部分,束着玉冠,余下长发披散,长垂过臀部,几缕自耳际垂落于胸前。

    他看似弱冠之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眸如星子,灿灿生辉,立于平台之上,似鹤立池,说不出的风流飘逸,而他的气质却偏偏相反,不似书生温雅,竟带着侠士的疏狂。

    那份张扬着的疏狂之气,令其若高山流水,若天上白云,令人想亲近,又亲近不得。

    他,正是雾国帝尊-洛陌。

    雾国洛陌,也曾名动九州,是上一界大陆有名的公子之一,自前任帝尊逝世归国任帝尊之职之后便淡出世人视线,他似昙花一现,自此再无传闻,连雾国朝臣都难见其面。

    好风采!

    墨泪美眸子一亮,大赞。

    那种风姿,也正是她最喜的,男儿意气,拟把疏狂图一醉,风流自在,最是迷人,不得不说,他甚是迷人。

    钟家父子眸眸微微一动,又转瞬平静。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木圣女暗叹,雾国帝尊历来是众国帝国中最受争议的一位,他龙见首不见尾,如今一见,果然不愧曾列公子之列,风姿绰约,远胜传说。

    “参见帝尊大人!”雾国的国民对帝尊大人的敬仰不亚于皇帝,殿中的人连看都没看清便已恭恭敬敬的躬身。

    “免!”温润一笑,男子宽袖轻扬。

    风,微风,轻轻的,无缘无故的来临。

    它,淡淡的,似男子的声音一样温润。

    轻若无痕,飘飞无迹。

    它化作千丝万缕,轻轻的拂过人前,于同一刻间,所有躬身的人顿觉恰似被初春的第一缕暖阳照临,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人,自然而然的直腰而起。

    七重台阶下的每个人笑容满面,眼神充满敬仰。

    “帝尊阁下之名如雷贯耳,桑椹今日见之,倍觉真是闻不如一见。”优雅起身,桑椹朝着雾国帝尊微微福一福。

    她不卑不亢,表现出自身的涵养,又不失颜面。

    “多年不见,木神殿的小圣女竟长成了大姑娘,真是岁月不饶人。”感怀般的一叹,洛陌目光已望向银面男子们。

    钟家父子与随从们脸不红气不喘,任其观望。

    被抱着的小宝宝把吮着一只白嫩的手指,自得其乐,而袍着孩子的墨泪,眨眨眼,忽的柔柔一笑:“帝尊阁下,闻名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眸子一闪,一抹错愕之后,男子的脸上浮出高深莫测的神色。

    噫?

    殿内的人被两人的对话弄得有迷糊,视线在他们最尊敬的帝尊大人身上与来历不明的客人身上打转,他们怎么觉得那些话大有深话呢?

    洛陌一旋身,坐在雾皇之右边,也是西侧上席的第一位席上,据主座最近。

    他盘膝坐下,夜老爷子等人才缓缓归座,一位侍女快快向前,为帝尊大人沏茶。

    雾国的臣民微微垂头,耳朵竖得高高的。

    “不知玄皇室犯下何错,招得贵客纤尊降贵出手惩戒?”待侍女后退,帝尊漫不心般的望望被揍成猪头的皇后,淡淡的询问。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抱着孩子的人身上。

    什么?

    玄皇后差点没气晕过去。

    什么叫屈尊降贵?

    她真有那么堪么?

    这让她如何见人?

    她气浑身发抖。

    “……”玄皇的脸黑如锅底。

    大人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大家都愣住了,没人想到帝尊会如何此说。

    钟家父子无声的笑了笑,帝尊倒是位有眼色的人,比起玄皇后不知聪明了多少倍,可惜了啊,那般通透的人铺助的竟是雾国玄皇!

    两人深感惋惜。

    “雾国皇室不满本尊坐了这席,皇后更是满口喷粪,惊吓到我的心肝宝贝,本公子便小小的教训了一下,以示惩罚。”微微扬眸,墨泪露齿轻笑。

    好听的声音,柔柔绵绵,似水萦绕于人耳隙,恰似余音绕梁,经久不散。

    夜老爷子等人,凝神静候帝尊反应。

    “原来如此。”洛陌淡然的应着,端起茶,优雅的揭盖,以盖利茶沫子。

    他的动作轻柔,好似手中端着的不是一只茶盏,而是握着情人的手,是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珍爱有加。

    除此,他也再无话,没说要讨回公道,也没说是否让外面的两人起身,竟好似已全然忘记,眼里心里只有端着的茶。

    就这样?

    一干人差点以为自己耳朵了毛病,怎么可以就这样不了了之?

    玄皇后两手死死的握着,指甲刺入肉而不自知。

    嗯,果然是个人物!

    有意思。

    “帝尊大人,有血腥味呢。”看着对面的男子,墨泪非常非常好心的“提醒”一句,语气那叫个意味深长。

    至于玄氏的其他皇子皇女,个个垂着头,她直接无视。

    轻刮着茶沫子的男子,头也没抬,自顾自的品一口,抿着回味一番,良久,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自己找死,与人无忧。”

    啊?!

    这一下,银殿内的客人彻底傻了。

    玄皇后气得全身乱抖。

    木圣女秀眉微蹙。

    “啪啪-”眼见情况不妙,夜老爷子轻轻击掌。

    夜家家仆与侍女闻声鱼贯退向后殿。

    客人暗中嘘口气,对于那掌声所代表的意思,人人明白其意。

    好玩。

    墨泪乐得两眼弯成月牙儿,只差没笑出声来,真的太好玩了,雾国帝尊竟然无视皇后死活,这该说是皇后人品太差,还是帝尊大人冷血无情?

    瞄一眼,轻轻将手指自风宝宝手中拿出,伸臂取出温在小炉铜盆内竹筒,而她才将东西搁桌,居中而坐的男人,快速的帮忙拧开盖子。

    一股纯纯的羊奶香味,弥漫满空。

    香味溢出,直引得人人引颈张望。

    “温度刚好。”男子将手从竹筒上的热气中拂过,轻吐出一句,同一刻,又取一只圆圆的小托盘和一只玉碗,碗里是一只小勺。

    迎着无数人的视线,他将竹筒倾斜,将温热的羊乳汁倾入碗内,连托盘一起往右侧移动。

    早见怪不怪的墨泪,勺着乳汁,喂宝宝,对于她来说,钟家父子就是送上来的打杂的,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从贺家村往雾国的一路上父子两人早不知干了多少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

    风宝宝高高兴兴的进餐。

    他才吃几勺,夜家侍女与家仆再次踏进大殿,两行从后殿走出,两行自外入殿,一人托一只托盘,装着珍馐佳肴,诱人的香气直往人鼻钻。

    风宝宝闻到香味,大眼睛转得更欢,也吃得更欢。

    夜家侍女与家仆入殿后一行行的分开,走向席间。

    从后殿绕出的一行人,分别给上上席与上席座上的客人摆膳,其中三人侍立在主座前,一人铺下桌子,摆上三张小桌,才摆膳食。

    银殿客人近千,家仆与侍女不足三百,自然无法一次全部完成任务,在来往三转后才完成第一道工序,每一次一次只端送一桌,也是对客人的尊敬,菜肴在送来之前已配制好,一切井然有序,不会出现差错。

    先上来的菜,共十二道,道道做工精细,外相也养眼,相应的菜对应着各种瓷碗,相得益彰,更有美酒飘香,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快剁一番。

    待菜肴上桌,风宝宝也喝完大半碗羊奶,巴着小嘴儿,小手不老实的挥舞。

    “小淘气,再馋也得再等些日子才许开萦。”不消说,墨泪便猜出小家来在想什么,帮拭净嘴角,怜爱的点点他的小额头。

    风宝宝咂咂角,咬自己的小拳头。

    墨泪坚决不为所动,随手将碗勺丢入铜盆里烫。

    围观的人看到她喂孩子的动作,眼神先是怪异,看着看着便只余下佩服,能不佩服,一个男人竟会照顾孩子,这绝对是少见,他们自信做不到。

    女子们更是露出高山止仰般的眼神,会照顾孩子的男子,那肯定是绝世好男人,值得女人托负一生。

    这一刻,少女们的眼神赤热了起来,看着那人像是看着意中人一样心怀澎湃,玉面绯红。

    夜大小姐与夜轩始终微笑如常,眼里温情流溢,柔如春水。

    暗中扫巡过银殿一回,夜老爷子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蓄了几下,眨眼间又溢出几分笑意,起身走到桌几前,跪席而坐,伸出左手:“开席,诸位请-”

    他没说半句废话,像什么什么的开场白,举办宴席的理由,全部省了,他心理明镜儿似的,此时此刻,那些客套话说再多都是白搭,至于自己原本的目的,不消说,那也肯定是要打水漂了,既是如此,他干脆不多话,免得闹笑话。

    随着主人的开席之言,客人自己动手斟酒,不喝酒的则斟茶,如此宴席,不会有侍女侍候,一时为防有人作手脚,二则是各人喜好不同,有人侍候反而有些束手束脚,让人放不开。

    这个时候客人早将来此的目地丢到不知名的角落里想都不起了,他们可不想坐在这里当看客,要知道上面坐着的那些贵客可惹不得,他们上演的戏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观看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宴会赶紧结束,然后大家各归各家。

    可惜,他们想得很美好,事实偏偏事与愿违,就在大家刚好斟好茶水酒水的当儿,上上席第一座上的贵客忽然笑了笑,望着对面,平平静静的开口:“哦,雾国主,本公子差点忘记一件事儿,现在知会你一下,本公子看中了夜家大小姐,你好生琢磨琢磨怎么做才能既令本公子满意又不会丢你身为国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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