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不凡在近郊的高档住宅区有一套宽敞的房子。离诊所不算远。非常方便。他住在顶层。宽敞的客厅。尽头是毫无遮掩的落地玻璃窗。正对着远处的山峦和修剪得非常壮观的绿化带。

    心理医生是一个学无止境的行业。现代社会日新月异。现代人爱犯的病也是稀奇古怪。他要不断地研究、学习。才能应付各种各样的病人。

    所以那时候购房子的时候。他特地选了顶层。他喜欢顶层的安宁。不被人打扰。喜欢在夜晚。他端坐在偌大的书房中。对着远远近近的满城灯辉。他会觉着这个辉煌的城市是这么的美。

    于不凡端着一杯绿茶斜依在阳台古罗马式的柱子上。仰起头。

    月亮很明。映出他眸底丝丝的困扰。

    夜风如水。舒适的凉意从夜色中涌來。轻柔地拂面。

    他已经两个月沒有遇到姬宛白了。

    上次在停车场见到她。还是春天。现在都已入夏了。晚上穿件短袖的t恤刚刚好。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想姬宛白和唐楷铁定分手了。他想想很好笑。小学妹居然也会狗仔队常使的跟踪、**那一招。

    他那时还说只有小蚂蚁有一丝动摇。他就会使出全身力气。

    现在小蚂蚁完全自由了。他却失去了向前的勇气。

    他听到她用漠然的口气对同事说。她和他不熟。

    这话说过之后。上天再沒眷顾他。他彻底失去了姬宛白的任何消息。

    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个恬不知耻的可笑的傻瓜。做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梦。

    可是。谁沒有梦呢。

    他想。他真的是对小学妹动了心了。虽说他一向对豪门千金非常不屑。但姬宛白她不是普通的豪门千金。

    他变得有点沉默了。以至于唐兰和李佳都感觉到不对。虽然沒见他发火。但同他讲话时都带着点小心翼翼。办事的效率也提高了许多。

    他知道她的伤已痊愈。不会再呆在医院中。他还是想她会不会去复诊之类的。不忙时。他会开着车去那所医院的四周转转。沒遇着姬宛白。到碰到了徐琳。

    “不凡。你來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电话。”徐琳很惊喜地趴在车窗边。

    关于徐琳。他让他妈妈给徐琳妈妈打电话。说两人的性格差异很大。不合适交往。看徐琳一脸沒受伤害的样。估计妈妈沒有提。

    于不凡扼腕长叹。干干地笑道。他是办事。经过这边。并不是特意到这里。

    徐琳才不信他呢。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他拉扯下车。在医院里招摇个一圈。引來一众姐妹羡慕的眼球。

    临走前。于不凡再三说明。他真的是到这一带有事。不是來看徐琳的。

    徐琳娇笑着把他推进车中。当他大男人要面子。直说知道啦。知道啦。过两天休假。我去你诊所特意找你好了。

    于不凡不知道别人怎么应付这种误会。他斟酌半天。觉得还是要对徐琳直白一点是明智的。以免误会越陷越深。

    哪曾想。徐琳在这个时候被派去上海学习二个月。眼里噙着两汪脸。深情款款地对他说。不要太想他。每天一点点就好。

    于不凡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他送徐琳到火车站的。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他给徐琳发了条短信。真诚地把他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告诉给徐琳。告诉她。他对她沒有办法产生男女之间那样的感觉。徐琳很快就回短信了。却是答非所问。直说窗外的风景有多美。她有多思念他。才分了一刻。就觉着隔了几秋。

    于不凡怀疑是不是手机出了问題。把刚才的短信重新编辑了下。又发了一次。

    徐琳再次发过來时。说她快到上海了。如果现在三个月已经过去。该有多好。

    他掏出手机。把徐琳的号码从手机中彻底删除。

    但徐琳却是雷打不动。每日早问候。晚诉情。风雨无阻。

    他一收到。就直接删掉。看都不看。

    从此。心里一心一意只放着一只小蚂蚁。朝也思。暮也想。象犯了什么病。

    长这么大。他好象在青涩的少年时。都沒为谁这样神魂颠倒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客厅里的电话突地响起來了。于不凡回过神。转身进屋。

    “唐楷。哥儿给你介绍一差事。”一拿起话筒。苏放的高嗓门象爆豆子似的。于不凡倾倾嘴角。“好啊。我给你提成。”

    “提成就免了。你请我喝酒好了。不。不和你一起喝酒。你是一灾星。喝个咖啡。害我差点赔上一只眼。现在我在学院落下一独眼龙的外号。你还是给我掉成吧。四六开。你四我六。行不。”

    “行。行。说什么差事。”于不凡笑了。

    “昨天有一歹徒在北京十六中劫持了个学生。后來那歹徒被警察从后面给击毙了。就死在那孩子的面前。孩子受到了惊吓。十六中的领导到我们学院想找个心理学科的老师给治疗下。我推荐了你。觉得你这方面经验丰富。怎样。哥们够义气吧。”

    “嗯。很够义气。这种公益治疗出风头的机会可不多。比花大钱做广告、拿着喇叭在大街上嚷都出名得快。”于不凡耸耸肩。

    苏放呵呵直乐。“你赚的钱很多了。偶尔也做回善事吧。”

    “行。看在苏导师的面子上。这病人我接了。”

    “嗯嗯。不过。你可得上门治疗。那孩子现在见人就害怕得直抖。”

    “你把地址给我。我会尽量安排时间过去的。”于不凡拿出一张便笺纸。刷刷写下地址。挂上电话后。掏出手机。想给负责安排日程的唐兰问问明天有什么安排。发现不知何时。徐琳又发了条短信。说她明天回北京。他拧拧眉。删了。直接给唐兰打电话说。把明天的日程全部挪后。他要出诊。会关手机。不要和他联系。

    于不凡怎么也沒想到。就在他千载难逢一次的出诊这天。他朝也思暮也想的小蚂蚁來到了他的诊所。

    “妈妈。我又沒病。干吗要來这里。”姬宛白一下车。看到熟悉的门牌。一下子又缩回了车中。抱住座椅。死活都不要下车。

    姬宛白是个骄傲的女子。轻易地不肯服输。

    但是最近。她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她自小就随着夫子吟诗赋颂。诗里面的风月雪月。她很早就能品味。男女之间的美妙情感。她可以想像、可以书写。编成词。编成曲。交给青楼女子吟唱。但她却从沒真正体会过。

    与杜子彬的几年婚约。他只留给她一个不解风情的背影。和几声无力的嗟叹。她不甘心一辈子陷于这样的婚约。勇敢地提出退婚。

    退了婚的她。不知是眼光太高还是缘份不够。那么多的才子显贵。就沒一个让她心动。

    真正让她体会到爱情那种朦胧的美妙的。是她莫名其妙成了另一个人后。那个自称是她学长的男人。

    他很亲切。也很温和。体贴、温柔得让她情不自禁地动容。看到他。她感到他的心脏出了问題了。心突然间跳得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咚和。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

    可是姬宛白却悲哀地发现他这样的温和和亲切并不只是对她。他的生命里已经有了一位倾心呵护的女子。

    一颗芳心戛地摔在地上。碎碎片片。狼狈不堪。

    她这么个自负的人。除了逃得远远的。还能干吗。最多今生都不要再见好了。

    她暗恋、单相思、一厢情愿。羞死人了。

    情感上打击这么大。工作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腿彻底好了后。在吴澄一帮姐妹们的怂恿下。她回到了医院。

    那天。医院里的大大小小领导。为了她的回归。全部出來迎接、问候。

    但她却成了那天医院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一位孕妇剖腹产。手术不复杂。她刚回來。不可能主刀。吴澄让她先到手术室适应适应环境。当她一看到主刀医生剖开孕妇的肚子。血流如泉时。她脸色发白。发出一声尖叫。捂着嘴从手术室惊恐地跑了出來。先是大呕特呕。接着就瘫成了一团泥。

    护士们把她扶到门诊楼。她还沒恢复过來。一位女子走进诊室。说私密处痒痛难忍。值班的医生让病人躺到里面的床上去。姬宛白无意中瞟了一眼。看到病人脱光了下面的衣裤。打开大腿。医生拿着一堆亮闪闪的器具伸了进去。她眼前一黑。又羞又惊。昏了过去。

    姬夫人來医院接回她。一再地向医院领导们解释。宛白失去了记忆。现在还沒恢复。暂时不能上班。

    领导说。不急。不急。慢慢养。心下已做好了永失栋梁的心痛准备。

    姬宛白回到家之后。连发了几天高热。动不动就出虚汗。姬夫人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姬小姐这是心病。和身体无关。

    姬夫人本來就想带姬宛白來看心理医生。现在一听。就把这事提到前面來了。

    当姬夫人一听于不凡这个名字时。象炸开了。不管姬夫人说什么。她怎么也不肯來见于不凡。

    姬夫人无奈。想换个心理医生。找了别人打听。别人都一致推荐了于不凡。

    姬夫人再也不随姬宛白任性了。今天只说带她出去逛街。

    姬宛白一听。兴冲冲地上了车。根本沒多想。

    “妈妈。你骗我。”姬宛白责问地看着脸突然板起來的姬夫人。音量不由地放小。

    “宛白。你想以后别人一直想怪异的眼光打量着你。把你当傻子吗。”姬夫人一字一句地问着。口气很严厉。

    “妈妈。我才不是傻子。以前的记忆很重要吗。以前的记忆里都是那登徒子。我才不要想起。”姬宛白噘起嘴。低声反驳。

    “他在你记忆里只有三年。可是爸爸妈妈却养了你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与爸妈有关的点点滴滴。你也要忘。你每一次得的大大小小的奖。那种快乐的时刻。你也要忘。做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一直是你的梦想。你也不想圆梦吗。”

    姬夫人逼问道。

    姬宛白嘀嘀咕咕。前二项。她都想记起。可最后一项。她想还是免了吧。

    “那。。。。。。那我们换个医生。”她怯怯地说道。

    姬夫人一扬眉。“于医生是你的学长。以前就认识你。这更有助于帮你回忆起从前。而且他是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不以为有换医生的必要。宛白。出來。”

    姬家宠女儿。宠归宠。家教可是很严的。

    姬宛白无语暗叹。妈妈哪里懂她那歪歪曲曲的小心思呀~

    小脸上浮现在出几丝怅然。她无奈下了车。硬着头皮由姬妈妈拖着进了心理诊所。

    于不凡不在。姬宛白偷喜得直乐。但心中又有一丝遗憾。

    “那于医生什么时候能有空。”姬夫人有点后悔今天來。沒有事先给于不凡打个电话。

    姬宛白一听还要來。肩耷拉了下來。从眼底里看到李佳在看着她。她微微一笑。

    李佳露齿一笑。以作回应。她认出姬宛白是上次被于不凡温柔地抱上车的女子。原來她不是残障呀。

    唐兰打量着雍容华贵的姬夫人。听她的口气和于医生很熟。按照日程來看。于医生一周后才会有空呢。她还沒回答。李佳在桌下偷偷踢了下她的脚。

    她会意地一笑。“夫人。这样好吗。你把电话号码留下。于医生回來。他会和你联系的。”

    姬夫人含笑点头。弯腰写下号码。“那麻烦护士小姐记住告诉于医生。我们今天來过了。”

    “一定的。”唐兰从桌后走出來。礼貌地送姬夫人和姬宛白出去。这时。门外刚好进來一人。

    三人看过去。是位拖着大大行李箱的惹火女子。俏俏地扫视着三人。“请问。不凡在里面吗。”

    姬宛白别过脸。烦恼地叹了口气。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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