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军来到的消息,早已传传遍了匈奴。

    酣战的双方或惊或喜,左贤王却不慌不忙,拉开战线,一面对付匈奴王,一面迎候朔北军。

    左贤王显然认为元煜比匈奴王可怕,分出大半兵马来对付他。

    朔北军长途跋涉,匈奴人明显不想让他们得到喘息,徐衡引着先锋营在占据了一处坡地,后军急速跟进,摆开阵势。

    此时,更紧迫的消息却从西面传来。

    “西域联军?”大帐中,元煜接到斥候来报,眉头皱起。

    “正是。”军士道,“乌孙、车师、鄯善等国都派来了援师,支持左贤王。”

    元煜问:“多少人马?”

    “十万,已经与左贤王会师。”

    元煜的目光定了定,帐中的气氛倏而凝滞。

    一场匈奴内讧,即将演变成了诸国大混战,乃是众人始料不及。

    议论声嗡嗡而起,元煜没有说话,看向安色伽,目光多出了几分玩味。

    “看来西域诸国,与匈奴皆是密切。”他缓缓道。

    安色伽神色轻松,“殿下也知道匈奴人能娶好几个妻子,左贤王和他的儿子们,可几乎把西域各国都娶遍了。”

    元煜淡淡一笑,没再多言。

    将令很快下来,元煜亲自督阵,迎战匈奴人。战鼓擂起,朔北军士气高涨,彪悍的将士骑着战马,在山梁下整装待发。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阵前的百余辆战车。那些战车原本都是用以运输粮食辎重,临阵时,军士们把车上所载之物清空,覆上坚硬的犀甲和铜盾,周围装上几十支长矛。

    “那就是朔北军的铁壁车,”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疏勒人对安色伽道,“车内十分宽敞,可以装下十几弓弩手。此车专门对付马战,骑兵近前不得,却会被弓箭射死。”

    安色伽骑在马上,看着朔北军的军阵,兴致勃勃。

    “中原人说的守株待兔,就是这样吧。”有摇头道,“他们就那么喜欢守城,没有城,也要找几辆车来当城墙。”

    “中原人马战不行。”一人笑道,“只好靠这些歪门邪道。”

    “不能这么说,能打胜就好。”

    “将军,我等能打得赢么?”有人小心地问安色伽,“要是没有西域联军,此战倒也不难吗,可是如今……”

    “什么我等,是朔北军。”安色伽淡淡一笑,“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疏勒人不许动。”

    战云密布,各营军士调动频繁,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田彬和先锋营召回的徐衡,以及三万骑兵精锐,已经在前一天夜里消失不见。

    *****

    初华既然敢跟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便早已经有所准备。

    她对那铁壁车十分感兴趣,看了一会,带着王阆找到元煜,提出想试一试自己新制的火器。

    “火器营的军士也会射箭,”她说,“每辆车中放一人进去,就能试验出来,也不会耽误正事。”

    元煜看看那些火器,又看看王阆,问,“此物可行么?”

    王阆点头:“殿下放心,此物我等试验多次,必是可行。”

    初华看元煜凝眉思索,正要张口再劝说,元煜却道,“就这么办,每辆车上放一名火器营的人。”

    王阆和初华听着这话,皆是一喜。

    见王阆兴冲冲地得令出去,初华心痒痒,道,“我也去……”

    “不行。”元煜打断,“你待在后方。”

    初华瞪起眼睛。

    元煜沉着脸:“别忘了你先前保证过的,遇到事情不对,不得顾虑,立刻逃跑。”

    初华撅撅嘴:“你说过不会输的……”

    话没说完,元煜横来一眼,初华忙噤声。元煜看着那张不情不愿的小脸,心中叹口气,看看左右,将其余人摒退。

    初华一喜,正要再说,忽然,元煜伸手过来,将她狠狠抱在怀中。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汗味,却一点也不讨厌。吻热烈十分,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初华觉得骨头要被他箍断了,用力推他,元煜才将她松开。

    初华红着脸,气喘吁吁。

    “不许再任性,别再让我担心。”元煜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低低道,“按我说的做,知道么?”

    初华犹豫了一下,元煜的手突然又收紧,她连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元煜深深吸口气,抬起头,看着她。

    “额上雪就在中军,你跟它待在一起,若情势不妙,即刻往东。那边虽有沙漠,但边缘都有水草,以你的本事,能走出去。”元煜神色严肃,“那十几名卫士,也是安排好的,能保你路上无虞。”

    初华看着他的目光,心中忽而有些发慌。

    “元煜……”她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觉得胜算不足么?”

    “出征在外,没有胜算十足的时候。”元煜看着她,苦笑,“而且,从前也没有你。”

    初华听得这话,怔了怔。心中涌起些莫名的滋味,片刻,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不再说话。

    *****

    匈奴与西域诸国的骑兵,如同风沙,从空旷的地平线那边席卷而来,远远的就已经能听到呐喊之声。

    没有狼烟,因为此战深入匈奴境内,所有的兵力已经在这里。

    烟尘滚滚,匈奴人没有旗帜,但是那狼群般的气势汹涌逼人,朔北军中无论将官士卒,皆严阵以待。

    一声令下,鼓声擂起。

    朔北军前锋出阵迎敌,只见马匹拉着坚固的铁壁车奔驰在前,犹如铜墙,后面,跟着无数的骑兵。

    奔腾的万马将大地搅得黄沙弥满,天地为之混沌。

    将要接近之时,突然,朔北军的铁壁车中,有什么疾疾射出,影如惊鸿,神速似风,直直冲入匈奴人的阵中,未几,“砰”一声巨响,在奔跑的马群中骤然爆裂开来。

    火花四溅,如同晴天落下的霹雳,在白日里亦是刺目。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更多的火光犹如流星坠下。爆裂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联军中的不少马匹顿时惊吓万分,发作失控,或畏惧不前,或奔往别处,或发怒癫狂,前锋登时乱作一团。

    朔北军的骑兵士气大作,发出震耳的呐喊,铁壁车中亦放出无数箭矢,几轮之后,分而撤开。后面,无数的骑兵掩杀而来,马蹄声隆隆,如同海潮,将联军反扑。

    联军马战乃是强项,虽然几年来扰袭中原都被朔北军击溃,但是仗着此地是自家地盘,又是以逸待劳,无论西域人还是匈奴人,起初都没有太将朔北军放在眼里。而朔北军虽长途奔袭,却经验老道,途中作息紧而规律,临阵之时并无多少疲态。几日来被匈奴军骚扰,众将士早已积聚了一肚子恶气。如今一击得力,听着后方山响的鼓声,更是杀气十足,各处出击,如利刃一般,将敌阵割作碎块,分而歼之。

    这般情境,纵使在不远处观战的疏勒人亦目瞪口呆。

    “那……那些火光到底是什么?”有人不可置信地说。

    “管他是什么。”安色伽的目光兴奋,喝道,“擂鼓!疏勒人也去杀敌!”

    众人得令,鼓声大作。匈奴联军被前方的迎头痛击打得措手不及,侧翼又被横插一刀。安色伽一马当先,弯刀上的黄金和宝石闪闪发亮,却似披着美人皮的夺命恶魔,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迎面而来的敌人旋即首级落地,明晃晃的刀刃上染上狰狞的人血。

    *****

    初华在中军,眼巴巴地看着各路人马奔往前线,翘首企盼。

    正焦急地等待,一名士卒奔过来,兴奋地喊,“匈奴人被打退了!后撤了!”

    众人皆精神大震。

    初华亦喜出望外,即刻骑到额上雪的背上,想去看个究竟,可旁边的几名士卒却将她拦住。

    “殿下有令,公子无论如何不得离开此地!”

    初华心痒痒的,想到元煜之前说的话,强词夺理,“我这是逃跑,殿下说,见情势不对,我可以逃跑!”

    士卒讪讪地笑:“公子,殿下也说了,前方若无溃败,公子不得逃跑……”

    初华气结。

    可又在这时,西边忽然鼓声大作,众人皆诧异。

    不远处,一支刚从前方撤下来的队伍又匆匆上马,朝西边赶去。

    “兄弟!”一名军士拦住一人,问,“出了何事?”

    “西边发现了敌情!匈奴兵从那边包抄过来了!”

    *****

    匈奴联军兵分两路,一支从北面而来,一支从西面偷袭。

    与朔北军交战多次,匈奴人也学会了一些虚实之术。北面被打得溃败的联军留下一地的尸首,退回几十里外,只得将一切希望寄予南面。

    收到战报,元煜不慌不忙,亲自披挂上阵。

    他身上的战甲不似其他王侯那样闪闪发光饰金错银,纯铁打造,浑然透着凛然的杀气。战鼓隆隆擂起,西面,尘头蔽日,刚刚从战场下来的铁壁车和骑兵即刻重新集结。杀红了眼的军士们士气高涨,和着鼓声冲向敌阵,尖锐的矛头上仍带着鲜血。

    初华新制的那些火器,本是为了试验,做得并不太多,在前番迎击的时候已经用完。如今,铁壁车里的军士只得靠箭矢抵御,精良的箭簇上带着倒刺,杀伤力极大。西面来的敌军是左贤王的大儿子图浑亲自带领,带领的军队亦是左贤王麾下最精良的,铠甲从人身覆到了马身,铁壁车里的箭矢穿不透,前锋亦折损了好些兵马。

    元煜沉着面对,下令变阵。

    骑兵退开,露出后面的步卒盾阵。十数人一组,坚固的盾牌与铁壁车异曲同工,盾牌后面伸出的却是无数长刀,专砍马脚。而盾阵之后,弩兵列作十数排,在盾牌的掩护下,朝敌兵射击。

    一时间,冲入阵中的兵马,无论是否带甲,非死即伤。躺在地上打滚的伤兵,未多时就被箭雨夺取姓名。此时,撤出的骑兵神出鬼没,忽然又从两侧出现,迅速攻来。联军猝不及防,与朔北军陷入胶着。

    元煜亲自领军入阵搏杀,铁甲染血,一路直捣匈奴人的大纛之下。图浑亦是个勇猛的武将,见得朔北王送上门来,即刻领兵迎上。

    “铛”一声,他手中的长刀和元煜的戟相撞,二人对视,目眦欲裂。

    图浑一身猛力,元煜却武术高超,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激战正酣,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喝,“小心!”

    元煜急急闪避,一支箭擦着他的后背堪堪飞过。说时迟那时快,图浑乘机挥刀朝他砍来,可那刀刃还未落下,突然迎面一阵白雾,图浑睁着眼睛定定,片刻,落下马去。

    旁人皆是大惊,匈奴人见主帅倒下,登时惊慌。元煜身后的士卒则是大振,趁机掩杀而去。

    图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能看出没有死。

    元煜喘着气,没有再往前冲,却回头。

    王阆骑着额上雪,脸色讪讪,背后,露出初华偷窥的半张脸。

    见元煜那张脸登时变得黑沉,气势汹汹地策马过来,初华忙理直气壮道,“我没有添乱!我救了你!而且是他不仁义,他让人偷袭你,两个打一个!”

    元煜额角暴跳,正要训斥,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喊杀声,联军后方乱起。

    那些呐喊声与匈奴人不同,是朔北军的。

    “殿下!”这时,一骑飞奔到前方,兴奋地对元煜喊道,“禀报殿下!田都尉和徐司马回来了!奇袭得胜,已斩获左贤王及诸小王首级!”

    元煜望着那边,黏着汗水和沙尘的脸上,双目炯炯,终于展露出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双节快乐~咳咳,不好意思,情节进行到这里,木有肉~

    谢谢以下大人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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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个儿子叫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414:06:36

    为了补偿大家,下面,放送一段小文,是鹅前不久写的~

    太阳出来,杭州城外的渡口,行人车马渐渐多起来。

    路边的一座查楼上,隔着细竹帘,又两双眼睛正不住地往街面上窥探。

    “看到那书生没?”

    “看到了。”

    “如何?”

    “挺白净的……”

    “别光看脸,看身上。”

    “嗯,身材也不错。”

    “不要那么肤浅!”陌香终于忍不住,对一脸无辜的阿嫣瞪着眼:“你的妖眼是做什么用的?我问的是阳气,阳气!”

    阿嫣嘟哝地应了一声,再看向那人群里的书生,眨眨眼睛。

    “阳气……”她想了想,分析道,“阳气充沛,其色精纯,嗯……”她支吾着,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好词了。

    陌香勉强地“嗯”一声,点评道:“这个还过得去,虽然长得差些,成色倒是不差。”

    “……这个就不行了,别看穿得金贵,那本事恐怕一刻都撑不到。”

    “嗯,那个撑杆的船夫倒是不错……”

    陌香尽职尽责,滔滔不绝地向阿嫣灌输知识。

    阿嫣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敷衍地应着,啜着杯子里的茉莉花茶。

    “别心不在焉,我刚才说的都听到了么?”陌香终于忍不住。

    “听着,听着呢。”阿嫣怕她又敲自己脑袋,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

    陌香看着她,忧心忡忡地叹口气:“你这个样子,何时才能修炼起来,别忘了你要在八百岁之前修出九尾。”

    阿嫣哂然。

    她和陌香一样,都是妖白狐,在各种兽类中属于高等物种。

    它们生来就是妖,只要不夭折不出意外,每只都能活到八百岁。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逆天的寿命,妖白狐的修仙之路比别的兽物崎岖。它们如果想活得超过八百年,必须付出比其他妖兽付出更多的努力,在八百年内修出九尾,变成九尾狐,方能够抵挡雷劫。

    阿嫣已经两百岁,按常理,应该已经修出了三尾。

    但是很不幸,她生下来就痴痴傻傻的,话都不会说,族里的长辈都说是投生时缺了魂魄。她母亲原本也认命了,打算养她一辈子。不料,去年,阿嫣突然会说话也会想事了。长辈们过来一看,又一算,啧啧称奇,说阿嫣母亲有了福报,这么多年潜心修行,终于感动上天,给阿嫣补全了魂魄。

    这事十分轰动,全家上下喜气洋洋。但是一个严峻的问题随之而来——阿嫣虽然通了智,但是对周遭、甚至对自己一无所知,懵懂得像个刚出世的婴儿。而因为痴傻的原因,阿嫣的身体已经两百岁,却一点修行也没有。

    阿嫣的母亲是长老,忙得要死。于是,作为唯一的同龄狐,并且是表姐,陌香被挑选出来,担起了贴身教导的责任。

    此番出山来,陌香就是要带她见见世面,教她修行的。

    “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陌香痛心疾首地说。

    阿嫣讪讪一笑。

    陌香决心很大,一定要引导阿嫣上正道。

    走过繁华的水港,大河分出支流,水波平缓,两岸花树繁茂,恰是一派江南景致。这水边乃是名胜,天气晴好,不少穿戴斯文的男男女女出来游玩,江上画舫穿梭,隐约能听到丝竹声。

    “看到那画舫了么,其实就是一所青楼。”陌香指着江上一艘的画舫,轻笑道,“上面的都是鼠妖。”

    阿嫣望去,只见那画舫高大,几个长相妖娆的女子倚在窗边,纨扇半遮面,一边说笑,一边瞟着来往的人。江上的许多画舫之中,数那里最是热闹。

    她明白过来,道:“采补修炼,开青楼也不错啊,当个花魁,天天都有男人,还不用你费心去找。”

    陌香嗤之以鼻:“青楼?你以为去青楼的男人有多少好货色,大多是风月场中混惯的,阳精亏损,体气污浊,采来还要费心炼净,不如不采。”说罢,她自信地一笑,“姐姐来教你何谓正道。”

    江边风光绮丽,游人众多。

    陌香本生得漂亮,头上青丝堕堕,簪一朵花,引得不少钦慕的目光。她神色含羞带嗔,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裙裾轻摆,弯弯的唇角更显媚态。

    阿嫣觉得站在她旁边,自己就像一个丫鬟。

    “如何勾引猎物”这一课,陌香的秘诀是假装。

    比如在后面拍一下猎物的肩膀假装认错人啦,假装手帕飘到了猎物的脸上啦,假装低血糖在猎物面前晕倒啦,假装失散家人假装迷路假装失足等等等等。

    “老套。”阿嫣忍不住吐槽。

    陌香不以为然:“男人才不在乎什么老套,我失过手么?”

    阿嫣想想,觉得有理,却还是不服气。

    这时,清风徐来,阿嫣忽而听到有琴声。她望去,只见一只乌篷小舟,顺着水波缓缓而来。

    舟首坐着两人,一个是童子,正低头抚琴;另一个则是年轻男子,一身素服,姿态闲适地倚在几上。似在听琴,又似在观景,衣袂当风,气质出尘。

    待得近了,那男子微微抬眼瞥来,俊美的面容上,双眸浓黑而清冷。

    阿嫣愣住。

    从前,她看过许多帅哥美男的,照片也好,视频也好,真人也好,看多了,也就那样。但是那个男子却不一样,阿嫣也说不出来哪里特别,但就是很不一样。她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心里“砰”了一声。

    “陌香,那个……”阿嫣两眼放光,扯着陌香的袖子小声道,“那男子你看见了吗?好帅好帅!是妖么?”

    陌香顺着望去,若有所思:“嗯,看不出妖气,也看不出有修为,若是人类……”说着,妩媚一笑,“生得这般好,只不知功夫如何。”

    阿嫣瞪她。

    陌香却颇有兴趣,看她一眼:“生得再好也是个男人,待我试给你看。”说罢,使出傀儡术,在江上幻化出一艘小舟来。

    舟上堆着新采的荷花莲蓬,一个与陌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撩起轻薄的罗裙,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足,坐在船头濯足嬉水,姿态撩人。

    乌篷船与那小舟擦肩而过时,抚琴的童子抬抬眼,显然看到了陌香。可那男子却似什么也没看见,神色淡然,倚着凭几渐渐远去。

    陌香也愣住。

    阿嫣也愣住。

    幻象散去,陌香回过神来,神色很快恢复淡定,“哼”一声道:“我说的男人,可不包括瞎子。”说罢,摇曳地走开。

    夜幕降下,陌香非要教阿嫣采补,带着她来到一处野道上。

    没多久,她就看中了一个猎物。

    那是一个书生,独自走着,行色匆匆,似乎急着在天色全黑前找到地方投宿。太阳的光即将被群山吞没,一点余晖落在他身上,衣衫粗鄙,不过,在阿嫣的妖目之中,他周身那一层阳气所化的淡淡晕光却愈加显眼。

    “精纯童男。”陌香非常满意,对阿嫣道,“你去变一座宅院来。”

    “我?”阿嫣讶然,露出为难的表情。

    陌香看看她,很无奈:“好吧,我给你变宅院,你去勾引那书生成事。”

    阿嫣脸色通红:“我……我不会。”

    “不会才要去。”陌香搂过她肩头,循循善诱,“谁没个第一次?不骗你,学会以后可好玩了。”

    “我真的不会……”阿嫣死不肯去。

    陌香终于不耐烦,用力推她:“快给我去!”

    正推搡之间,忽然,一阵暗风掠过。

    二人吃了一惊,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出现在面前,侧头看着她们,朱唇一勾,明眸如水,美得教人失神。

    阿嫣能分辨各种妖怪的味道,这位美人,跟她们同样,也是一只妖白狐。

    “两位妹妹,”美人柔声道,“那书生可是尔等之物?”

    这架势,摆明是要来抢。陌香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将阿嫣护在身后,却忽而灵光一转。

    “也是,也不是。”陌香笑嘻嘻道,“这位姐姐,长辈要我带表妹出来见习媚术。姐姐若不嫌弃,那书生交与姐姐,却不知可否让我姐妹观摩一二?”

    “哦?”美人讶然,觉得不用自己动手抢便可得个精壮的童男,这交易倒不亏。她掩袖一笑:“这有何难,二位妹妹但来便是。”说罢,化作一阵香风而去。

    “为什么让给她?”阿嫣皱皱眉,小声问。

    “就是观摩啊。”陌香鄙视地瞥她一眼,“开点窍,那可是已经修出了六尾的妖狐,你这样的白丁,我说半天你也领会不出一点门道来,还不如让你看看高手如何行事,敲打敲打。”

    阿嫣看着她,瘪瘪嘴。

    书生姓陈,从老家出发,到州府中赶考,已经走了整整一日。他家中清贫,原想着找个庙将就一宿,可一路走来,眼见天黑,四周却越来越荒凉,别说庙,人烟也不见。

    正着急,他忽然发现前方的路边上有等火光,待得再近些,只见有白墙屋舍,明灯高挑,竟是一户人家。

    陈生登时精神一振,忙快步紧走。到了门前,看那崭新的气派,心想大概是哪家大户,正想着如何拜见借宿,那门忽而开启,陈生看去,却见是一个长相齐整的小婢。

    陈生一窘,忙清清嗓子,行礼道:“这位娘子,小生姓陈,乃盱眙县人,今赴州府院试,天色将晚,不知可否在贵宅借宿一宿?”

    小婢看看他,“扑哧”一笑,道:“我可不是娘子,郎君既要借宿,待我去问问我家娘子,你且等候。”说罢,将门一掩。过没多久,门再度打开,那小婢向陈生一礼:“这位郎君,我家娘子有请。”

    陈生大喜,连声谢过,随着小婢入内。

    进得宅院,只见里面明灯高照,仆婢成群,见得陈生来,纷纷行礼。

    陈生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忙不迭地一路拱手。小婢引他走到正屋前,那门上垂着细竹帘,透出些灯光。

    “娘子,”小婢恭敬道,“客人来了。”

    “客人想必一路劳顿,快快请他用膳歇息才是。”一个绵软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陈生听着,只觉心旌摇动。不想这荒山野地的宅院里,竟住着如此温柔体贴的女子。他瞥瞥竹帘,好奇这女菩萨如何模样,却怕失礼,生生收回目光。

    小婢应了,引着陈生去用膳。

    宅中招待十分周道,陈生饱餐一顿,又沐浴一番,小婢引他到厢房中。陈生一看,兀自惊叹。雕梁画栋,明灯萤萤,正中一张雕花大床,上铺锦褥红帐。

    小婢道:“我家娘子夫君早逝,家中来往多是妇人,客房也是按妇人喜好摆设,郎君莫怪才是。”

    陈生忙道:“岂敢岂敢,娘子盛情,小生感激不尽。”

    小婢一笑,转身而去。

    月亮在天空中亮得似玉盘,附近的山野里传来夜枭的咕咕声。没有人发现庭院大树上,有只白狐东西蹲在枝叶的阴影里。

    “怎么这么久?”阿嫣看那小婢变成一只灰鼠溜走,又盯着陈生的屋子,忍不住的问。

    “耐心些,急哄哄扑上去,多不好看。”陌香道。

    “还要什么好看,有艳遇还不够,还要附赠好吃好喝……”

    “这你就不懂了。交合采补,可不能心急硬来。九尾狐族的媚术为何厉害,便是因为懂得那床笫外的情趣。”陌香语重心长,“岂不闻饱暖思淫欲?一步一步勾起情兴,可助阳气勃发,采补才事半功倍。”

    死麻烦。阿嫣腹诽,继续蹲着。

    陈生关上门,见天还早,翻出书来看。

    夜色渐深,不知是吃得太饱,还是住了这般豪宅心绪极佳,陈生竟是一点也不困,看了十几页,仍是精神抖擞。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陈生忙去关窗,正阖上,却听到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郎君,可睡下了?”

    陈生听那声音,心中一动,不想那主人娘子竟亲自造访,忙应一声,起身开门。

    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位美人立在门外,含笑看着陈生。她面如秋月,眉如细柳,精致衣裙下,身段起伏有致。

    陈生何曾看过这般女子,只觉天仙一般,登时愣住。

    美人轻咳一声,以扇掩面。

    陈生醒悟过来,登时脸红,忙行礼道:“小生卤莽,唐突了娘子。”

    美人看看他,柔声笑道:“郎君哪里话,乡野粗鄙,多有怠慢,妾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宅中别无好物,只有些自酿美酒,今夜月色宜人,妾欲邀郎君对饮,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陈生受宠若惊,道:“娘子相邀,小生却之不恭。”

    侍婢杯盏盘碟等物送入房中,酒水小菜果物摆了一桌。

    美人在桌旁坐下,让侍婢布菜添酒,与陈生对饮。

    天气已经渐热,隔着桌子,陈生瞥见美人身上的衣物轻薄。烛光下,她举手投资皆风情妩媚,皮肤白腻,罗衫不掩胸前高耸。陈生饮着酒,与美人寒暄着,心猿意马。

    几盏酒下去,美人轻叹一声,道:“妾长居此宅中,每日所见之人不过仆婢,偶尔友人来访,亦是手帕之交。今日见得郎君,乃妾之幸也。”

    陈生笑道:“小生得遇娘子,亦乃此生之幸。”

    美人看着他,朱唇噙着笑。她亲手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走到陈生面前。却行走不稳,晃了晃。

    “娘子……”陈生忙伸手将她扶住,香气袭来,陈生只觉满怀温香,美人已经倒在了他怀中。

    “郎君……”美人望着他,脸上染着淡淡的酡红,娇艳无匹:“红尘茫茫,相遇亦是有缘,妾愿与郎君成一段恩情,不知郎君之意。”

    陈生气息粗重,魂早被她勾了去,听得这话大喜:“承娘子不弃,小生当效犬马!”说罢,抱着美人便到床上去。

    裆下的物事涨得坚硬,他迫不及待地扯开美人的衣服。灯下,只见**高耸,脐下三寸处,穴外芳草疏疏,如掩春泉。那物事又热又胀,陈生将美人压在身下,亲了个嘴,在她乳上揉捏吮吸,喃喃念着“卿卿”,握着硬物往穴中一送,用力耸动起来。

    初尝**之事,陈生不得其法,拱了十几下,只觉一股热液奔涌而出,他哼一声,软下来。

    “真没用。”窗台上,陌香点评道,“所以我不喜欢童男子。”

    “嗯……”阿嫣嘴里嚼着松子。

    “你觉得怎样?”

    “太瘦了,肱二头肌是瘪的,胸肌也不发达,屁股可以……”话没说完,她的松子被陌香劈爪夺走。

    陌香恨铁不成钢:“什么这个肌那个肌,妖眼!”

    “刚才没注意看……”阿嫣眨眨眼,无辜地说。

    陌香目露凶光:“再不认真看,我就告诉你母亲!”

    眼见陌香炸毛,阿嫣知道她真告诉母亲的话就不能善了了,忙道:“好了好了,我认真看,你别生气。”说罢,盯着那床上,聚精会神。

    陈生趴在美人身上,喘着气,羞窘不已。美人轻笑,伸出水葱般的手指,抬起他的头,与他咂了咂嘴:“郎君初经人事,待妾来让郎君快活。”说罢,起身来,握住陈生的物事。

    “郎君此物,是第一次见女子,害羞呢。”美人微笑道,说罢,俯身去,将它含入朱唇之中。

    陈生睁大眼睛,看着女子吞吐,未几,只觉那胀热又起,硬如铁杵一般。美人分开双腿,跨在他身上,缓缓坐下。

    陈生只觉那物被紧裹着,贲张待发,可未等自己动作,美人却慢慢摆起腰来,似打着转,前后扭动。

    “啊……”第一次受此刺激之事,咽着口水,双目喷出火来。他用力握住美人晃动的**,弓起身体迎合着。美人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动作时紧时慢,陈生只觉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越来越热,冲撞着,如同要爆裂开来……

    “看她背后,”陌香兴奋地说,“看到那层红光了么?”

    阿嫣点头,盯着那边,脸上热热的。

    床上二人纠缠正酣,美人身姿柔软,扭腰摆臀,似正表演着妖冶的舞蹈。陈生的叫声叠叠,似痛苦似欢乐,阿嫣用妖眼看着,只见他身上的阳气渐弱,美人周身却浮起一层隐光,时明时暗,渐渐变红,背后,六条尾巴若隐若现。

    “那红光便是采来的阳气所化。”陌香在阿嫣耳边说,“啧啧,这般功夫,很快就能炼出七尾了……”

    丢了数度之后,陈生已经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美人起身来,穿上衣服。

    一瞬间,华屋锦帐都消失不见,原地只有一间破庙。陈生躺在供桌上,仍是赤身**,一动不动。

    “他不会死了吧?”阿嫣担心地说。

    “不会死,只是阳气被狠采了许多,要养些时日。”陌香道。说话间,却见美人转过身来,眉眼间容光焕发。

    陌香带着阿嫣变回人形,走过来,向美人一礼:“多谢姐姐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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