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听说俪贵妃又有喜了?想来是皇帝福寿天恩,皇恩浩荡,天神保佑啊。”太后一边转着佛珠,虔诚的跪在团蒲上口中念念有词,身后是前来看望的一干众妃,为首的自是最近得宠的翎妃和重见天日的德妃,皆是成为了太后身边的红人。

    “太后所言极是,后*宫之中已是很少有此等喜事,妾身等都为俪贵妃祈福呢。”德妃立马接上太后的话,脸上是笑的迎面春风,心里却是又嫉妒又羡慕,外带十二分的恨意,这好事全让这个新来的俪贵妃得去了,不仅踩到了她的头上,还接二连三的有了身孕。这让她一个陪伴了皇帝许久仍未有动静的人情何以堪。

    斜眼扫视安静的站在一边的翎妃,自打进宫以来,翎妃都是一身红衣出行,脸上带着红色的镂空面纱,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可偏偏皇上还特许翎妃初入宫门佩戴面纱,说是翎妃的容貌只允许帝王一个人看,呵,这瞧瞧,架子够大的吧,依旧是被俪贵妃抢了先机,落了下风。

    话说回来,太后也是一阵纳闷,心说琅琊进进出出储秀宫那么多晚,不见得比去凤鸣宫的时间少,可为什么翎妃这边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俪贵妃那儿倒是喜讯不断呢?

    “翎妃,你不说说吗?”自太后发下话后,除了德妃顺口接了下嘴,便没了声音,本想等着听翎妃的抱怨,哪怕是一点醋意也好。可惜这个翎妃今日却是惜字如金,愣是不开口。不过你不开口无所谓,哀家指明让你开口,看你有何话说。

    “俪贵妃有喜,那是整个皇宫的喜事,自然是太后的喜事,当然也是翎妃的喜事,之前德妃姐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翎妃也没有必要在自讨没趣重复一遍。”

    “是吗?“太后显然有点不悦翎妃的反应,碍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皇上隔三差五就去你那儿,不知伺候的可还周到?”

    舒翎这么一听,哪里还不知道太后的意思,你瞧人家都怀孕了,你也是同期进来的,又有皇帝的恩宠,这没有动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除非是你体质有问题。

    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舒翎如醍醐灌顶,心说糟糕怎么忘记了这茬。浅笑一声抬手抚上自己的唇。“太后娘娘说的,舒翎尽职尽责,估计不用多时便会有喜讯传来。”

    这句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既然舒翎有心开窍了,太后也不便多说,反正那人知道该怎么做就好。怕只怕无法阻止俪贵妃诞下皇长子,如此北秦的太子之位十有*是被俪贵妃的孩子夺取,到时候自己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似是看出太后的疑虑,德妃同昌好歹也是从小跟在萧皇后身边的皇亲公主,对于宫内斗争这类事还是别有一番见解的。

    “太后可是在担心俪贵妃的孩子?”德妃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恰好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挥手屏退左右。唯独留下德妃和翎妃,一左一右两大助力。

    “当今皇上正值壮年却极少宠幸女子,如今俪贵妃接连怀孕,若是来日俪贵妃诞下皇长子,那未来的储君,之后的北秦帝国都十分可能被俪贵妃夺取,想俪贵妃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有得皇帝厚爱,后*宫干政也是迟早的事,太后若是让俪贵妃产下此子,恐怕后患无穷啊。”

    太后闻言一边放下手中的佛珠,一边在贴身嬷嬷的扶持下起身,德妃说的那些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她的地位何等艰辛,还不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鲜血祭奠的道路,后人不也是这般上位的,对于俪贵妃的那个孩子,太后是又怕又爱,她已是花甲之年,虽然保养上好,但依旧不似当年,风韵凋零,若是失去了皇帝的保佑,又没了下任皇帝的支持,她这个太后当得可谓窝心。

    “听德妃言,可是有解决之法?”

    “有是有,不过得请翎妃妹妹帮一个忙罢了。”德妃突然将‘置身事外’的翎妃拉了进来,反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跑也跑不掉。

    看来这个德妃对自己也是有一定戒心啊,舒翎心说,也对,若是俪贵妃失势后,自己和她就成了对手,后*位只有一个,她们两个若是按照如此关系发展下去,两人的恶斗势必出现,鹿死谁手还能难说。

    “不知德妃姐姐要妹妹帮什么忙?”舒翎心说不急,看看这个德妃到底要说个什么。

    “听说妹妹和陈东的太子走得挺进的,不知是否属实啊?”德妃笑的一脸无辜,此语一出,连带着太后也惊异的看着翎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色。

    “陈东太子孤身一人来到北秦,作为北秦皇帝的妃子,接见下太子殿下有何不可?”翎妃不紧不慢的回答,说的倒是有理。

    “妹妹别急啊,姐姐有没有说妹妹有错,更何况这次的事件定要依靠燕瑛殿下才能够完成呢。”

    “哦,德妃此话从何说起啊?”太后呷了一口,准备慢慢听德妃道来。这个德妃平日里看不出来,到了关键时刻却还是有点作用。

    “启禀太后,德妃之后所言皆是细心观察,句句属实之言,还望太后明察。”德妃突然行大礼,托大词,像是要将最为重要的东西交付出去的感觉。

    “但说无妨。”后*宫的俗烂尘世那还有她没见过的,不过就是忍受不了寂寞,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罢了。

    “其实,臣妾这几日观测下来,臣妾觉着燕瑛太子喜欢俪贵妃。”

    “此话当真?”太后听闻此言眼睛都亮了,作为帝王,若是自己最爱的女子和别人通奸,顺带怀上了别人的骨肉,饶是琅琊再宠爱雪晴,也会被这等背叛的怒火延烧殆尽,顺带捎上了陈东的把柄,自家太子祸乱北秦后宫,整个陈东的脸面也是荡然无存,这对于战后割据的势力来说无意是一记强心剂。

    “当真。”岂料回答太后的并非德妃,而是一直保持无所谓态度的翎妃。

    “这……”看到不仅连德妃这般说,连带着与燕瑛太子走得很近的翎妃也如此说,那应该是错不了了。

    “哈哈,真是天助哀家,天助哀家。”太后长笑三声,本以为被那个俪贵妃压得毫无喘息之力,谁料老天却是送了一个巨大的礼物给她。

    “即使如此,那何不帮陈东殿下一把,看人家千里迢迢来的也不容易,送个顺水人情给他,说不定日后他还会感恩戴德,回报恩德呢。”

    “太后娘娘圣明,德妃(翎妃)叹服。”

    舒翎脸上城府于太后,心里却是一震反胃,她可没有德妃那种趋炎附势的能力,向来直来直往惯了的她委屈自己还真有些难受。

    “翎妃,将这个东西收好,到时候自会有妙用。”太后笑着将一包白色的粉末交给翎妃,之后便让她们各自回宫,等候时机。

    当夜,舒翎注视着从太后那里拿来的粉末良久,连琅琊来到她身后了都未曾注意。

    “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没什么。”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药品,舒翎惊慌的起身让座,“皇上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早?!”琅琊似是不确定的看了看窗外,月色上升,夜笼寒水,以往这个时候他们已是开始谈论事情了,而今他姗姗来迟,不过是去看了看雪晴,但舒翎却说他来早了,琅琊这般分析,更是觉得今日的舒翎有古怪。

    “你今日去了太后那里?”直觉告诉琅琊舒翎的怪异应该和太后脱不了干系,俪贵妃又有了身孕,若是真的等俪贵妃诞下皇室,太后的位置便是摇摇欲坠,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放任如此大的危机不有所动作?

    “嗯。”舒翎只是单点的用鼻音回答,抱着她的琴坐在一旁,“不知皇上还愿不愿意再听舒翎弹奏一曲?”

    “翎妃今日好兴致,竟是想要抚琴?”想来自从那日在花语阁中听闻舒翎弹奏一曲以后,便再也没有听过她的琴音,先下被舒翎提起来,琅琊还真是有点想念了。

    指尖在琴弦间流转,一串儿流利的音符倾斜而下,如珍珠落地,风铃摇曳,舒翎弹得真切忘情,似是置身于音乐的幻境之中。

    “娘娘,你听,是琴声,木棉从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琴声啊。”刚好送走琅琊没多久,从储秀宫那边传来的阵阵琴声响彻宫廷。

    是她在弹琴啊。雪晴闻声走出凤鸣宫,想着原来每次听闻她弹琴都是一场血流之战,而今再度听见她的琴声,是不是也意味着……

    看来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啊,手顺势往下抚上自己的肚子,成败在此一举,孩子,你可不要怪母亲心狠,那也是迫不得已。

    闭上眼,心里是太后所说的话,燕瑛,琅琊,雪晴,三个人的脸面不停的在舒翎脑海中回荡,久久不能平静。

    做与不做,如何做,全在舒翎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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