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语淮却不愿意再耽误她了,不如退了,各自另寻门当户对的去。

    他这样缓步走着,冷不防旁边驶来一辆马车,近得快擦着他了。融语淮往旁边让了一步,随意的抬头一看,就见紫色的窗帘被掀起来,从窗口露出张明媚娇俏的脸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大哥哥,上车来说话。”

    融语淮怔在当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样呆愣愣的样子逗得薛池咯咯的笑,她在他面前招了招手:“大哥哥……今日我还魂来看你啦!”

    融语淮惊疑不定,然而一咬牙,还是掀了袍角上了车,与薛池对坐着,似乎要把她的脸看出个洞来。

    “妩儿妹妹,是你吗?你没死?”

    薛池预想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笑了一阵才道:“是我,不过我只认这一次,下回我就不认了,记得要叫我薛姑娘。”既然警报解除,她就想见一见故人了。

    融语淮整个人都是蒙的。

    车子穿过了一整条街他才有点回过神来:“真是你?”

    薛池点点头:“当年摔下山崖时被人救了,唉,其中又有许多曲折,实在一言难尽,就不和你说了。”

    融语淮沉默了半晌,突然由跪坐的姿势改为正式跪立,弯下了腰背:“妩儿妹妹……你受委屈了,然而大哥哥还是要求你一桩事。”

    薛池隐约有些预感,她来见融语淮,便是有些心理准备的:“你说。”

    融语淮伏地不起:“请妹妹向摄政王进言,求他放了我母亲吧……若妹妹真有不幸,我母亲自是无赦免之理,但妹妹有幸活命,看在她已经受了三年苦的份上,饶了她吧。日后我会看管好她,绝不让她还危害到妹妹。”

    薛池:“她怎么样了?我也没有问过。”

    融语淮声音有点低,如泣如诉:“我求人打听过,说我母亲被关在水牢中,一旦支撑不住,便会有人医治,治好再投入水牢,循环往复……”

    薛池一怔,她之前以为是被流放,没想到是水牢。

    她跟在时谨身边,偶尔也听到他的那些幕僚交谈,水牢中蓄水及腰,若一坐躺就会水没过顶,人只能站着不得休息。虽然不打不骂,但其实是种更绵长的折磨。

    薛池心知这样长期下半身泡在水中,就是出来了也是满身疾病。她已经受了三年了,就给融语淮些情面放了吧,杀人未遂也还是有个刑期的。

    她便道:“好,我去和殿下说。”

    融语淮没有抬起头来,低声道:“抱歉……”

    薛池看到毯子上被洇湿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成这个样子,实在教人心酸。

    她略弯腰拍了拍他的肩:“大哥哥,虽然是看在你的份上放了她。但害我的人是她,不是你,在我心中并不牵连,你不必内疚。”

    融语淮低着头用帕子擦脸,过了一阵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按住了她搭在他肩上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一默。

    薛池见完融语淮,不免心情有点沉重。等时谨过来的时候,正准备张嘴,时谨云淡风清的道:“人已经放回去了。”

    薛池惊讶的看着他,她身边现在全是他的人,他提前得到消息也不奇怪,怪的是他怎么放得这么积极。

    时谨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薛池莫名其妙。

    时谨抬起头道:“我怕我放迟了,他便有机会在你面前再哭一场,若再摸了手,我会忍不住砍了他。”

    ☆、113|5.31|更新

    薛池抬眼去看,见时谨虽是说笑,但面上当真有些不悦。

    她不由得哭笑不得:“在他心中,我是他妹妹……”

    话没说完,就被时谨一下向后压倒在榻上。

    薛池惊得低叫:“胡闹什么!”

    他用牙齿轻轻的噬咬她。

    “疼疼疼——唔……”

    他作势咬住了她的咽喉,含糊道:“唤声‘哥哥’来听听。”

    薛池扑哧一笑:“疯魔了你!……不要,嗯、嗯,啊!!”

    “你叫不叫?”

    薛池在他唇齿间丝毫没有抵抗之力,揪住了他一缕鸦青的长发,满面羞涩的唤了一声:“谨哥哥。”

    这一唤出来,时谨也怔住了,断然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威力,只觉心都酥成了一汪水。

    薛池发现自己简直是往火上浇了一桶油,将两人都彻底的燃成了灰烬,事后她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再动,静静的偎在他怀中。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大热天的一身清爽无汗,贴着他的肌肤只觉冰凉凉的。薛池侧着头瞟了一眼,没有过份夸张的肌肉,骨肉匀称而有力,就是比她还白皙了一分,她阴阳怪气的赞了一句:“冰肌玉骨啊。”

    时谨挑了挑眉:“你喜欢?”声音暗哑下来:“都给你好了。”

    薛池一看这发展不对,连忙认怂,从他怀中脱开:“好了好了,睡了睡了,明儿我还要早起呢。”但到底没逃得过,又被他按了回去。

    **

    礼部开始筹备婚事,众人这才惊觉凭空出现了个薛姑娘。

    这是哪一个薛家?平城可没有什么薛姓大世家,难道是襄阳薛家?

    但他们打听来打听去,这位薛姑娘她不是我朝人氏,她是个异族女子,就因为和前头融大姑娘生得像,让摄政王一见之下无法放手,带回了平城。

    宗室顿时炸开了锅:这摄政王也太不讲究了!

    宗正寺的宗令是个八十高龄的老亲王,领着一班宗室老人找到摄政王府,强烈抗议。大意就是薛池这样的身份不符合摄政王妃条件,有失宗室逼格,做个侍妾就差不多啦。

    时谨笑而不语,慢慢的喝完一盏茶,待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了,这才慢条斯理道:“宗令的长孙伤可养好了?”

    老宗令一愣,他这长孙不争气,上个月跟人抢女人,把对家给打死了,自己也受伤躺床上了。

    时谨搁下了杯子,沉吟:“他这样行为,实在是给宗室抹黑,依本王看,要逐出宗室,贬为庶人才人是。”

    老宗令脸上一阵抽搐,讷讷的不再言语了。

    时谨又转向另一人:“遥亲王前儿新娶的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这老头偏爱一树梨花压海棠,已经不能人道了,就喜欢虐待。弄死了三任王妃,开春又娶了个十六岁的小王妃,已经是看了四回大夫了。

    遥亲王大惊,他都没叫太医,直接在府里养了个大夫,这消息如何走漏的?

    时谨这目光一个个的扫过去,大家或多或少的想起了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故事,赶紧打了个哈哈:“我们也替王爷白操了心啊,若真要门当户对,谁还能够得上摄政王府的门庭。”

    “就是,就是,便是先帝还在世,一定也顺着王爷的心。咱们也就是忧心异域女子不知底细……”

    “说的什么胡涂话,王爷把人领回来,能不先查清了底细?”

    又一番七嘴八舌的,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个个都笑眯眯的走了。

    宗令和宗老从此都不拦着了,唯一够得上点资格的太后还被关着呢,皇帝一个侄儿总不好去管叔叔,这桩事便也定下来了。

    薛池再一次待嫁,心情也挺复杂。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去感慨,她的善堂已经完全建成了,先只雇了两个家境贫困的妇人来打点日常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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