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她为何一息之间,突然如此了?”

    “想来,这位姑娘是接触了与她不宜的事物。这却并非是什么少见的毒物,有许多是寻常之物。例如,有人每接触到桃花,便会全身这样起癣。有人误食海虾,也会如此。”

    薛池心下了然,原来是过敏了。这倒是奇了怪了,活了这许多年,就没有她不能吃的不能碰的,还从没有过过敏呢。

    见时谨望向她,忙道:“我从未有过此种事情。”

    时谨望向何太医:“是否某种不易察觉的毒物?”

    何太医肯定的摇头:“绝非中毒所致。不过此种原因致使出癣,原本就极难寻出源头。古书记载,有一人因厌恶另一人到极致,只要此人与他传递物件时肌肤相触,他便也会生癣,实在教人难以想象。”

    此言一出,他便觉室内气氛一变,不由心中惊愕,然而时谨神情自若,只是让他开了张方子就退下。

    薛池别过头去不看时谨,时谨也没有与她多说,命婢女去前院传唤长史,入宫到太医院多传唤几名当值御医过来一齐诊治。

    御医走马似的来了又去,屋中各种摆设、薰香,褥子,都被一一检验,折腾了半个下午。

    时谨面露淡淡的疲色,遣退了屋中所有的人,用指头捏了捏眉心,声音平淡:“你这是厌了我了?”

    薛池埋着头摇了摇。

    时谨捏着她的下巴强令她抬起头来,见她面上的红疹已经消退,只余一点粉痕。

    “那,是什么缘故?”

    薛池咬了咬唇,迟疑道:“我,我当时只是在想,你是抱过其他女子,才学会了这样抱我……日后必然还要这样去抚摸亲吻旁人……就,就全身都哆嗦起来……”她似乎是对他的过度亲密举动过敏了!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寂。

    时谨以手支额,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简直是天下第一妒。”

    ☆、第90章 勉强

    香炉中叠着几块松云片,淡淡青烟凝成一线袅袅的上升。

    因着地暖,屋中温暖如春。

    在屋中呆得久了,薛池觉得有点热,她想脱了小袄。

    眼睛看着一旁碟子里的几个果儿,折腾了一下午,她也饿了。

    但所有想法都被这沉郁的气氛所压制,一动也不敢动。

    因此眼角的余光见着时谨动了时,她几乎是惊悚又惊喜的看了过去。

    时谨斜挑了眼角看来,冰冷而深遂的眸子,迤逦的眼线,震得薛池一瞬间呼吸都滞了一下,是以她慢了一拍才将时谨的声音听入耳内。

    “我要你。”????这三个字简直像外星语,她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时谨却并未再多说一个字,他抬手,纤长的指头,慢条斯理、动作优雅的去挑自己腰间的丝绦。

    薛池瞬间懂了,md,他这是不信邪,要动真格的了呀!

    她一张脸顿时红得发热,目光注视着时谨挑了丝绦扔至一边,披开玄色的衣襟,露出里边牙白色的锦缎中衣,衬着他清峻的容颜,真有如神仙中人。

    薛池的心怦怦的跳,暗里一咬牙:我那有这么娇气的!过敏而已,忍一忍习惯就好啦!

    这么一想,她也赌气似的去解衣衫,如果从此后和时谨止步于此,她……她也不舍得,必需一试。

    时谨手顿了顿,抬眼看了她的动作,眸光微微有了些变化,俯首来吻住了她,声音低低的:“我来……”

    薛池仰着头,跪起了身,扶住了他的肩,温柔的回吻。这是个她那么喜欢的人,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

    时谨的动作原来略有些冷硬,渐渐的被她软化,便也温柔得像水一般将她包围。

    薛池像在碧波中荡漾的一叶小舟,薰薰然的任波浪冲刷,只能紧紧的攀住了他的肩。

    原来是这种滋味吗?只要沉浸其中就好,不要去想他上一秒和谁在一起,不要去想下一秒他同样会如此温柔的吻谁……

    渐渐的,她又觉得自己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呼吸越来越困难,几乎窒息。

    虽然没有过经验,但她隐约也知道到了最后的关头,他立即就要和她融为一体,然而他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薛池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撑在她身上,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两人鼻息交缠。

    薛池看到了自己搭在了他肩头的手,手背上又重新浮出了红疹,指头在微微的颤动。她咬了牙,喘息着道:“不要紧,我可以!”

    她用力的一伸手勾住他的颈项,要将他拉下来印上他的唇,然而他却微微别开了脸,下颔拉出一条倨傲的线条,声音冷淡:“够了,本王还没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

    薛池觉得血液被冻成了冰,冰渣在她血管里骨碌碌的滚动,棱角扎得她全身每一处,就连指尖都在痛。

    时谨坐起身,拉过一边的锦被盖在薛池身上,再动作从容缓慢的穿衣整带。

    直到他挑帘到了外间,再传来了门扇扣上的声音,薛池才觉得自己像窒息的人吸入了第一口空气。

    她抖着手,从旁边自己的一团衣物中找出个荷包,拿出面小半个巴掌大的镶宝银镜来。

    镜面磨得平滑似水,银白的镜面比铜镜更清晰,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立即反扣了镜面,将脸埋到被子中。

    她呜咽着呻|吟:“时谨……我恨你,我恨你!……薛池……你tm犯贱……!”

    **

    时谨一路出了后院,到了前院僮捧了茶上来,他拿着一饮而尽,却仍然浇不灭心头的那股火,随手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搁,薄如蝉翼的杯壁立即裂了一条纹,清脆的声音吓得书僮全身一紧,低着头小心的收了茶杯退了下去。

    时谨拿起封信,也不唤人,自己抄起小刀去挑开封口,不意却划破了指头,他皱了眉,将信封和刀重新扔回案上,抬了手,看见血珠正从伤口缓慢的冒了出来,就像——她皮肤上的疹子那样红得夺目!

    **

    薛池哭得几乎要昏过去,颤抖着手穿好了衣服。

    外头门吱呀一声响了,她急忙扭头去看,却见是青书端了个碗来:“姑娘,喝药了,放温了的,正好入口。”

    先前薛池被时谨挟来,这两丫头见是摄政王,并不敢拦,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到了王府。好在王府中人见是未来主母身边的婢女,倒也妥善安置了她们,并没怠慢。

    薛池一言不发,接过碗仰着头一次饮尽。

    青书看得发怔,她们家这位姑娘,平素虽说少些扭捏气,但这样喝药完全不怕苦,那还真是没想到。

    她那知道,薛池现在心里比这药还苦呢。

    青书看见薛池眼睛红肿,也没多想——那个姑娘家一脸这样的尊容不哭呀?她只是安慰:“姑娘,婢子听大夫说了,这癣来得快,消得也快。只要不去挠,就不会留疤。日后发现什么引发出癣的,远着点就是了,并无大碍的。”

    薛池嗯了一声:“把我的斗蓬找来。”

    青书应了一声,在屋里转了一阵,找着了她的斗蓬。

    薛池站起来将自己连头裹住:“去叫重紫来,咱们回府去。”

    青书迟疑:“您这脸上,还没消呢。”

    薛池抬头瞪了她一眼。青书立即应了:“婢子这就去。”

    不一会儿,她在茶房里叫了重紫过来,两人随着薛池一路往外走去。

    王府地盘大,三人走着辨不清方向,便随便扯了个小丫头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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