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此时心情复杂,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第二日早早的走了,就怕看到旭王,竟是不辞而别。他心里复杂,自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旭王,他自问还做不到表现的像没事发生。又说他得早些回去,早作打算,务必要将原一品保护好。

    他已失去原一品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他承受不起。

    旭王得知秦睿不高而别时,脸色微变,面色微沉。下人被他吓住了,也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地退下了。

    就连前来请辞沈沉和封羽都看出了,他们不敢说话,却也都发现旭王如今的脸色,应与让小厮带话后匆匆离开的秦睿有关系。

    秦睿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给原一品写了信,又让信鸽给送过去。上写着:近几日,你我无需相见,旭王恐会对付你,你得小心为上,出去躲几日,也是好的。

    原一品当天就动身去了赫城,他知道秦睿不久就要过来。既然秦睿和他说了,那就证明旭王是非要对付他不可。他没见过旭王,以前是因为他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如今却也因为商贾依旧争取不到公平尊重。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原一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甘心的了。

    秦睿收到原一品的回信之后,他才舒出一口气,无论怎么样,在这段时间,原一品不在深州才是最安全的。然而这个安全,却也是不那么安全。

    经历过许多事的原一品,早已不像以前那样了,他如今想的清楚。委曲求全也行,只要能或者与秦睿在一起就好。他迷迷糊糊的能感觉到旭王对付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原一品在秦睿与乔逸在一起后,也曾有过一段难受致死的时期。

    只是他不是旭王,他不能为所欲为。像他对付自己似的去对付乔逸。

    于是原一品提笔写到:若无法,虚与委蛇。

    原一品写不下去了,把宣纸揉成一团,放到一边。难受,太难受了,他与秦睿如今也算是身份不凡,却依旧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旭王一句话,他们就要东躲西藏。权势这个东西,实在是可爱又可恶。

    “我能怎么办?”秦睿头疼的问道,封羽坐在他对面,还颇有兴致的磕着瓜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属下早就知道您有这一天,您没看见旭王殿下的眼神,那是一天比一天恐怖,看起来都能一口把您给吞了。”

    秦睿叹道:“你啊,只会说风凉话,我总不能去找旭王殿下说明吧?说出来了对我可以点儿好处也没有。”

    封羽笑道:“您啊,别想这么多,原公子不也出去躲着了吗?您如今身边不有个姓容的吗?您对他好些,或许旭王殿下就不会只针对原公子了。”

    “那样对容琛也不太公平……”秦睿道。

    封羽眯起眼睛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原公子重要些,您就更看重原公子。您对乔少爷难道公平了?当年的事儿,乔少爷可什么也没做。您迁怒他,无非是因为……”

    秦睿一摆手,脸上露出苦笑:“无非是因为我自己懦弱,我自己不堪。你说的对。”

    “如今那姓容的跟在您身边,您若是喜欢,就对人好些。人就也您死心塌地。你若不喜欢,便像个借口把人弄出去。”

    突然!秦睿胸口一痛,就见管家娘子急冲冲的冲进来,还没到跟前就对秦睿喊道:“大人!大人!”

    秦睿眼前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就见管家娘子在那喘着气,站定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秦睿跟前,看了眼封羽。秦睿道:“你下去吧,我有事与管家娘子说。”

    封羽这会儿不贫嘴了,在正事上,他倒是都严谨,因此老老实实的下去了。

    管家娘子这才说:“昨夜收了密信,我见您不在,也不敢看。可那信来了,却人也跟着来了,乔家上下二十口,都来了。”

    秦睿此时面色微变,是,秦家被抄不是乔家的错,若真有错,也不过是因为乔家瞒着乔逸,推波助澜。可是最初的那段时间,他却是忍不住迁怒的。他就是表现的再冷硬,可内里却没有变过。有时候,他内心深处那个没人爱过的小男孩还是会偷偷的把头冒出来。

    那管家娘子有些扭捏的说:“那乔小少爷,也是一并来的,只是……”

    秦睿有些烦躁,他一摆手说:“只是什么,别说了,你找个暗庄,把他们安置进去,别让人知道,就说是我的远房亲戚。别的一概不许说,谁透露了,就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

    管家娘子一权衡,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看自家大人的脸色,定是对那乔少爷还有感情,她若是现在不说,日后大人自己发现了,恐怕要更加难过,因为才说:“大人那乔小公子得了失心疯”

    她一口气全说出来了,就怕秦睿打断了。

    可她的话刚刚落音,就见秦睿转过来看她,那双眼睛里藏着焰火,面目接近狰狞,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

    管家娘子双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在了秦睿面前,她口气不稳道:“乔少爷三年前就得了失心疯。乔家五位夫人姨太太和六位表侄少爷和他们的嫡妻都来了,只乔少爷是嫡系,却已失心疯了。”

    秦睿只觉得一口甜腥哽在嘴边,道:“把那信交给我。”

    管家娘子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因此把随身携带着的信件递过去。

    秦睿打开来,快速的看了一遍,大抵就知道了。乔家老爷在信里把当年的事儿全部说了一遍,秦家的先帝遗旨上传位的并不是当今皇帝。于是皇帝让乔老爷派人接近秦睿。乔老爷也没办法,所以嘱托自己的儿子与秦睿打好关系,却因为种种关系,并未将这件事与乔逸说清楚。

    他在信里苦苦祈求,看在自己的小儿子已经疯了的份上,看在自己将赴死的路上,求他护住自己的家人。

    秦睿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办,他想起乔逸。心里头还是有不忍有怜悯。他想起乔逸以前与他的相处,想起前世的自己有多么爱他,钦慕他。这份感情从未变质,只是秦睿将他深深埋藏。

    若是乔逸还好好的生活着,健健康康的,那么秦睿或许保他一命就完了。可乔逸疯了,秦睿就坐在房内,他不知道怎么办,乔逸没错,错的是皇帝。可他迁怒了,甚至于他相信乔逸会疯,很有可能是因为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睿才终于说:“你将乔逸带到府上来,其余人带到我在城外的庄园去,小心安置,顺带着告诉他们,别对他们太好,该说的,定要让他们记住。告诉他们,若是惹了事儿,我不会保他们。”

    除了乔逸,其余人和他全无关系。乔老爷是知道的,他笃定秦睿会因为对乔逸的愧疚而保护乔家人。但乔大人自己却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这次乔家必须有人死。能够保护自己与哥哥们的血脉,乔大人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自己职责,就算是死了,自己也有面目去看自己的祖先了。

    秦睿心乱的时候就爱挥毫练字,他写满了十多张宣纸,到最后,竟慢慢的满篇都是乔逸这两个字。他捂住自己的脸,缓缓的蹲了下去。他没想到乔逸会疯,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是啊,他老早就知道这不关乔逸的事儿,他忍不住迁怒,可不代表秦睿真的就对乔逸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他逼着自己去假装强硬。他以为乔逸会后悔,愧疚,悔不当初。他又何尝不是用乔逸的痛苦来安慰自己。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乔逸会疯,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温柔摸样,竟然会疯。

    有些事情,不去经历,永远不会知道有些人有多重要,秦睿觉得眼眶酸涩,可是却流不出泪来。乔逸就在这儿,与他近在咫尺,可是在此刻,秦睿不敢去看。不敢去看疯了的乔逸,这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干了什么。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曾经做的到底是对是错了,只知道十分痛苦。

    “大人,您……”管家娘子规劝道,“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人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

    “我知道……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秦睿深吸了一口气。是啊,疯了总比天人永隔的好,还有希望,还可能恢复正常。

    人这一生,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总会过去的,总能克服的。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秦睿暗自对自己说,我已经能冷静的面对任何事了,谁也不能打败我,谁也不能使我动摇。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对管家娘子说:“不是有个军医吗?听说医术高明,遣人去请他来,他叫什么名字?”

    管家娘子的嘴角微微抽搐,才接嘴道:“奴才也是听过的,是叫穆子然,年纪轻轻,却是个颇有口碑的军医。”

    秦睿点点头:“那便请他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过年

    大家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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