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这个词是一个新兴名词,就连娑娜也是听那些玩游戏的召唤师提过,楚留香自然不可能了解其中的意思。

    所以,什么意思?

    这感觉就跟你骂一个不懂中文的外国人傻冒一样,如果你的表情是微笑的,眼神里也没有透露出明显的恶意,那么对方可能还以为你只是在同他打招呼。

    楚留香也想这么认为。

    但可惜的是他与娑娜之间没有语言障碍,且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连一惯的微笑都省下了,那淡而清冷的眼神,一如那日站在客栈二楼俯视白玉魔之时。

    所以必定不是在夸他。

    生气了。

    这是一惯自以为十分了解女人的楚香帅得出的结论,而人虽然听不懂那个奇怪的名词,却很清楚一定与刚刚的事情有关。

    因为他护着白玉魔。

    “我只是觉得……”摸了摸鼻子,楚香帅不自在的解释,“我只是觉得杀人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

    娑娜沉默的往前走。

    跟在其后,楚留香忍不住继续解释,直到后者有了反应,回身,提笔答,“我并没有想解决问题。”

    娑娜挑眉,“这总可以了吧!”

    既然你说杀人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那我根本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可以了吧?如果当真还要找一个理由,那就:

    “我只是瞧他不顺眼。”

    顿了顿,娑娜再次问:“有问题?”

    “……”楚留香十分无奈,“我并没有说你不对,你也不需要生气,我只不过觉得,哪怕是犯下了再大的错误,也该有那些更高的律法去制理,而我们……”

    说到这,他便说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没有词,而是突然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个女人,而但凡是女人,在这种时候肯定不会喜欢听他讲这些。

    然而娑娜却接着写了下去。

    “你认为不管我武功多高,或者有多高尚,都代表不了那些更高的律法与规矩,所以该杀他或者处置他的人,不是我。”

    楚留香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的确是他一直坚持也很少被人理解的观点,甚至若是他没有这般有名气,怕是光这些话就得被江湖上那些人笑死了。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能从那半句似是而非的话中推断出他的想法,所以楚留香怔了一瞬,尔后才点头。

    彼时,古琴之上的便筏又已写满了字。

    “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仁慈,我没有那么强的信心,所以不敢太过仁兹。”紧接着,下一张便筏,“跟据这一句话,我能延伸出无数种说法,甚至不用这个理由,还能找到无数个理由认为你之前说的不对。”

    “但这些全是些道貌岸然的鬼话。”

    娑娜说:“之所以会直截了当的杀人,理由很简单,便是之前所提到过的,只是瞧他不太顺眼而以。”顿了顿,接着道,“不是不能忍,忍不了,完全是不想忍。”

    凭什么忍。

    像白玉魔那种人,犯下那种大案还完全没有悔改之心,甚至还说出那种没有三观的话,要是再忍那她不就成了圣母。

    很可惜她不是。

    所以娑娜摇摇头,转身继续下山,远远的还甩下一张便筏,上面书写:“你最好快些,别忘记济南城还有两位美女等着呢。”

    楚留香一惊,瞬间跟上。

    而至于娑娜究竟是如何了解他的想法的,这种问题显然不适合现在接着问,今天他已经够傻了,实在不宜再继续傻下去。

    济南城内,黑珍珠正围着桌子不停的饶圈。

    “你说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她有些担心。

    苏蓉蓉放下茶杯,一脸无奈,“就算咱们二人都出了事情,你所担心的娑娜姑娘也会平安无事的。”

    这话她已经说了至少不下十遍。

    之前对着担忧不已的楚留香提过,现下又对黑珍珠说,但潜意识里,又何尝不是在对她自己说。

    “娑娜很聪明。”

    苏蓉蓉说:“一个像她那么聪明的人,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是根本不会留下的,而且……我离开之前又把了她的脉。”

    “恢复得速度太快,同第一次差得太多。”

    所以那时她便已经清楚,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中了那么霸道的丹心术,所有的状况也皆还在那个少女的掌握之中。

    因此她也最为平静。

    “可是,”黑珍珠忍不住道,“算算路程,再算算他二人的脚程,在一个时辰之前,最晚也在半个时辰之前就该回来了。”

    苏蓉蓉自然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十分笃定娑娜不会有事的心思才稍微有了一点动摇,但紧接着又很确定了。

    “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楚留香也早该回来了才是。”

    似乎不论是什么时候,躲在家里等结果的人总是最焦躁,也最容易乱想的,就连苏蓉蓉与黑珍珠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外。

    好在楚留香回来得并不算晚。

    “回来了。”

    黑珍珠奔了出去,直接一把推开楚留香,跑到了站定在屋外的娑娜面前,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这才愉悦的问。

    “全好了么?”

    娑娜点了点头,便见后者似乎更加愉悦了。

    熟识之后,黑珍珠便已不同初识时那般淡漠冷酷,在尼山被娑娜拉到身后救下一命之后,更是变得更加鲜活,再不见那股冷酷样。

    苏蓉蓉也朝她笑了笑。

    之后才看向楚留香,问,“怎么回事,路上可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然而后者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有些纠结道:“她好像生气了。”

    一路上十分安静。

    从尼山到曲阜,泰安,再到济南城,娑娜是开着技能加速回来的,是以虽然楚留香一直想找机会搭话,却是也一直没有找到。

    但他觉得娑娜应该在生气。

    见过无数女人,也与无数女人打过交道,所以楚留香觉得娑娜没有理由不生气,因为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也会生气。

    所以,“我的错。”

    他这般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倒是让苏蓉蓉有些吃惊,上上下下状似不可思异的打量了许久,才忍不住道:“看来这次是真的不一样。”

    楚留香并没有回答这话。

    他只是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看看再被黑珍珠围着转的娑娜,跟身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说,“劝劝她。”

    之后苏蓉蓉便走了过来。

    聪明人劝人往往不会直言,他们会从其他的话题谈起,先试探你的态度,再由此决定应当怎么说。

    这期间必定会聊得十分愉快。

    然而结果却让苏蓉蓉十分诧异,她从不怀疑楚留香对女人的了解程度,所以娑娜应当是生气了的,然而她却并没有感受到一点此类的情绪,也因此,找不到半点相劝的起点,根本无法开始。

    最后,还是娑娜主动‘说’,“我没有生气。”

    “那是他的想法,我表示理解。”娑娜接着写道:“既然理解又为何要生气,无非便是能忍则忍,不能忍则连他一起杀了。”

    苏蓉蓉:“……”

    站在门边,楚留香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紧接便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种状况……苏姑娘觉得:

    “你还不如生气的好。”

    这一点娑娜并不赞同,生气是她自己不开心,现在则是别人不开心,尤其这个人还一向十分自以为是。

    黑珍珠站在一边偷偷的笑。

    可能是楚留香的表情太过于悲惨,娑娜终是有点儿不忍心,提笔写道,“其实他的想法并没有错,甚至于还是超前的。”

    超前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那简直于那些召唤师们说的法律一个样子,哪怕你面前站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也不能直接一板砖拍下去。这种时候,你要做的只是默默的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拨打某个报警热线……

    之后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

    这是从这个时代的法律一直延续下去,并在遂渐完善的结果,虽然可能并不十分完美,但依旧比现在要好许多。

    所以说楚留香的想法是超前的。

    只不过,他们这些混江湖的跟混道上的有什么区别,所以说黑帮火拼死个个把人什么的,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考虑到楚留香的状态,这话娑娜并没有说出口。

    一脸无辜的四处望了望,最后实在觉得自已再说不出什么好话,索幸转移话题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进去么?”

    不知道。

    苏蓉蓉心道原以为你是因为生气,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你与之前我们接触过的姑娘思想完全不同,实在让人猜不透。

    “为什么?”黑珍珠已好奇的问。

    “因为马上就又要走出来。”娑娜立即‘说’:“我觉得我即不饿也不需要休息,而且某个人应该更想抓紧时间去找南宫灵。”

    苏蓉蓉回头看向那所谓的某个人。

    “走了。”

    娑娜已经丢下一张便筏,转身出了小院,黑珍珠立即跟上,留下一脸无奈的楚留香,和整个人已经风中凌乱的苏蓉蓉。

    这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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