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奇怪,你这么一个聪明人,为何要把自己赔进去。”

    “哼哼,我这条贱命,和你们戴府的爷儿和奶奶们怎么能比,你也别以为自己就安然无事了,太师大人可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虽然早有准备,飞霞话里满满的恨意,还是让缪冉儿一阵发寒,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飞霞,你难道真的认为你家小姐的死,是我和大爷害的吗?”

    “大奶奶到如今还在装什么呢,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当年,难道不是你和戴长生那畜生心甘情愿勾搭成奸的吗?你当我们眼睛都是瞎的吗?就算我们是瞎的,你可知道戴长生从来没把你们的事情瞒着我和小姐,为了这事,我家小姐不知道哭过多少回,后来你摇身一变装起了贞洁烈女,不也是因为看出了戴长生这畜生靠不住,又转头回去找大爷的吗?也就是大爷那种面菩萨才会如此忍着你,这些也就算了,你怕戴长生迟早戳穿你,要整治他,我也没话说,可你们明知我家小姐怀着身孕,还把她一并赶出了戴府,不就是怕我家小姐万一生下的是哥儿,给你们留下隐患吗?”

    飞霞这些话似乎也忍了很久,如今不管不顾的发泄着,连原本晦暗的眼睛都亮了不少。

    站在冉儿身边的银瓶脸色发白,她攥着拳头,不安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缪冉儿没做声,只是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对飞霞和爱莲而言,当年的缪冉儿不就是主动投怀送抱的淫贱长嫂吗。前任的债,自己来还,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飞霞,我和大爷从未想过要害你家奶奶性命……”缪冉儿定了定心神,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算了吧!”飞霞马上打断了缪冉儿。

    “当时我家小姐要跟着戴长生一起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终,我劝不了她,是我没用,大奶奶,你这般玻璃心肝的人。会想不到我家小姐的下场吗?那戴长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依附着戴府,也许还能猖狂几天。离了戴府,他必死无疑,我家奶奶怀着身孕,又是个经不起折腾的,如果当年你们不要赶尽杀绝。给她留下一线生机,就说她怀着戴府的骨血,不让她离府,她会走的这么惨吗,会吗??”

    飞霞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一双乌涂涂的眼睛直直的瞪着缪冉儿身后的墙壁。脸上肌肉狰狞,看着很是瘆人,银瓶不由自主的往缪冉儿身前跨了一步。

    缪冉儿没有答话。飞霞的话虽然强词夺理,虽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怨怼发泄,但缪冉儿自己心里知道,当年,她和戴长旭谈起有着身孕的飞霞就这样跟了戴长生离府。也都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哈哈哈,你等着吧。你如今也坏了身孕,你的下场也不会比我家奶奶好多少,太师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你心里想必清楚,哈哈哈,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飞霞仰着头狂笑起来,银瓶再也忍不住,冲上前用汗巾塞住了她的嘴,把她按到在床上,飞霞挣扎了两下,便闭过气去了。

    缪冉儿离开园子的时候,又吩咐了那里的婆子几句,只说老爷既然要王姨娘在这里慢慢养病,应该就不会想让人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让她们多长几个心眼,不要稀里糊涂的背了黑锅。

    那几个婆子倒是警醒了起来,这王姨娘以前也是极为受宠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拘在这里,上面也从未吩咐自己要折磨于她,现在她们为了讨好新夫人,自作主张的克扣她吃穿,不管主子们肚子里是什么打算,万一这王姨娘出点什么意外,自己几个再被人捉了痛脚,正好拿去顶缸就糟糕了。

    于是几个婆子都连忙点头谢着大奶奶的提醒。

    缪冉儿回到东和园,先把银瓶一人叫进了房里。

    “银瓶,今日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缪冉儿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才慢慢的说道。

    银瓶的小脸还是雪白的,听缪冉儿这样一讲,连忙跪下来急声应着,缪冉儿和颜悦色的伸手扶起了她,银瓶的性子她是了解的,虽然机灵,倒也不失厚道,她家里嫂子、妹妹如今都在江洲自己的绣庄上当差,倒不怕她这里会出什么纰漏。

    遣走了下人,缪冉儿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今天,这飞霞倒提醒了自己,前阵子自己和长旭商量着,都倾向于认为戴法兴既然如此干脆利落的处置了戴长生,应该是顾忌戴府的颜面,想将整个事情压下来了事,现在一想,自己两个人还是太简单了,戴长旭毕竟又是念着父子之情,也许还没飞霞看的明白,自己还是要小心行事,留点后手才行。

    想到这里,她把银瓶叫了进来,吩咐了她几件事情。

    一是叫她派人将宝珠姨娘盯住,不管有大小事情,都要报到自己这里,二是派人将连家姑爷请来,三是叫人给自己娘家带个信,说过两天要去看望爹娘。

    满顺到了以后,先是将福子要和缪冉儿说的话转达了半天,福子又是想让冉儿得空去看自己,又是想见平哥儿,又是想吃江洲的桂花茶饼,她最近一直被满顺拘在家里,已经快憋疯了。

    “福子身子还好吧?”缪冉儿笑着问道。

    “嗯,如今胎相倒稳固的很,只是越稳固倒越麻烦,她手脚看着竟比以往还轻健些,行走坐卧,大大咧咧的,全不当自己是个有身孕的人,上次出门,竟然拎了十几斤蜜桔回来,说是味道极好,我娘被她吓的不轻,再也不敢放她出去,宁可拘着她每天在家里吵的我头疼。”

    满顺说着,脸上故作悲苦,却难掩一丝笑意。

    繆冉儿想着福子的做派,忍不住掩面大笑起来,满顺也不再装模作样,一起嘿嘿笑着。

    两人说笑一阵,繆冉儿正了正脸色,低声问道:

    “如果我现在让你和福子赶去江洲,福子可吃得消,你一定实话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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