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十五,是后宫中每个月按例报账的日子。养心殿殿内,大周帝,皇后,宋雪三位难得的同坐一堂。

    “······再加上各宫里奴才的月银,一共支出了一千三百六十两。”吃了口茶润了润嗓,宋雪合上了账本。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往日里只觉得宫中各处花团锦簇没想到真的自己上手打理起来才知竟处处是钱。一月一千多两的耗用,难怪但凡有个三灾八难的国库就开始不足呢。

    “嗯。”上头的大周帝似是听惯了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回问了一句道“朕听着你那锦澜宫这月似乎节省的厉害,可是有奴才伺候的不顺心了?”

    给您老省银子还不好?

    不待宋雪说,一旁的皇后便道“可不是,本宫听着也少了许多。素日里纯妹妹可是最爱做衣服首饰的了,还记得去岁冬日里整个西六宫的姐妹加起来也没有妹妹你一人制的大毛衣服多,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尚衣局里的奴才伺候的不好?与本宫说,本宫换了他给妹妹出气。”

    不管在哪儿,奢侈这个名儿于妇人而言都不是个好东西。且自己又是刚刚掌权不久,若是真让皇后抓住自己作由头因此换人,那传了出去自己这几个月拉拢人心的功夫可就全东流了。

    “皇后娘娘就莫要打趣臣妾了,去岁不过是得了皇上赏的几箱子皮子,想着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趁着尚衣局做冬活的时候全赶制了出来,看着也喜庆。”说着眼角稍翘满目风情的给大周帝抛了个媚眼儿。

    被宋雪当众调戏了的大周帝还似乎很乐,嘴上带着一丝笑意的道“你呀,若是喜欢,今年得的也全给你抬去。”语气虽是听着无奈,但也暗含宠溺。

    “皇上又说笑了,臣妾就一个身子那里穿的完这么多,传了出去又要招其他姐妹们笑话了。”有没有人笑话宋雪不知道,但是想不想掐死她却是可以一定的。

    皇后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小老婆在那里含情骂俏顶的肺管子生疼,强笑道“最近宫中丧事多,虽说崔美人已经给安葬了,但仍旧是人心浮动。臣妾想着这离大选虽还有一年多但后宫之中也该进些新人了,加些喜气。不如就趁着下月的牡丹花会叫各家命妇带着适龄小姐一起来,皇上看着可有可心的可好啊?”纯昭媛进宫这些年,再美的花也该看腻了。

    宋雪听了这话,眼神一暗。倒不是因为后宫要进新人,而是因为崔美人。

    这崔美人,便就是以前那个一直跟在淑妃屁股后面的崔才人。淑妃倒了后因其早早的向宋雪投了诚,因此非但没有万人践踏反而摇身一变被晋封为了美人。可惜这尾巴还没翘几天呢就在自己的宫室里暴毙了。

    因着死因离奇时机又敏感,慢慢儿的宫中便开始谣传说是淑妃索命给她带走的。而至于为什么锁命锁她么······后宫哪里就有什么好姐妹了,光凭淑妃前脚去她后脚晋封这事儿就够人说的了。为此,宋雪足足念了两个时辰的佛。

    其实不能怪她心狠,非要那崔美人的命。后宫就是这样你死我活,仁慈在这里就如那老寿君的上吊绳——找死用的!当她叫人传消息给崔美人让她设计花雨阁的时候,也就注定了这么一天。

    她跟在淑妃身边鞍前马后的这么多年,暗地里留下了多少罪证,怎知这一次她就没留她的。倘或有一日这些东西流进了大周帝的手中,想着他对真爱的心,宋雪就觉的脖子后边阴疼。为了永葆无虞,永不开口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入了土人才能守住秘密。

    因着皇后无端提起这人恶心了她,于是她也决定恶心她一把“回皇上,臣妾本也想了法子叫皇上开心,只是臣妾没有皇后娘娘贤惠,如今一比来臣妾的法子倒显得俗了。”

    “哦?爱妃有什么点子但说无妨,朕保证不嫌弃你便是。”终于也知道要哄朕开心了,这是听了皇后的话吃醋了?

    “臣妾想着从臣妾后半年的例银以及宫中财物里捐出一万两来给皇上。虽说是杯水车薪但也积少成多,我大周将士在前方奋勇杀敌,臣妾深闺妇人,虽不能保家卫国但也想略进绵薄之力。还望皇上成全!”

    打仗除了拼人之外,打的就是钱了。一万两虽是不多但确也不少。再加上北伐匈奴是一大工程,这才仅仅是个试水阶段的开始,大周帝早就想着要为以后的部署筹钱了,只是一时还不知从哪里着手。如今宋雪开的这个头只要利用的好就是一个很得当的起源么。

    “这哪里会是俗,这便是天下间最大的贤了!”

    听了大周帝的这句夸,皇后的镶金两指护甲深深的嵌进手心肉里而不知疼。重新打量着自己下面的那位大周第一宠妃,不知不觉间竟让她产生了就连以前面对淑妃时,都不曾产生的疲惫。

    最后皇后的提议被全盘否定,牡丹花会也因后宫要节省开支而作罢了。

    坤宁宫里看着已经枯坐了快两个时辰了主子,回蓝不忍道“娘娘,是时辰传膳了。”

    卸了发钗与厚厚的脂粉,毫无华光的皇后呆愣愣的道“本宫不饿。”

    当淑妃自缢的时候,皇后满心以为自己可以独掌后宫,重拾作为皇后的尊严,自己以前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然而还不等梦作的更完美一些时,她的丈夫便用一纸圣旨把她给重重抽醒,纯昭媛得了淑妃协理六宫的权。

    而如今亲口对其他女人说出‘这便是天下间最大的贤’的男人,叫他的正妻何以立足于天地之间?!

    眼见着这样的主子回蓝的心中是又痛又气又悲,当初那纯昭媛代替淑妃协理六宫之后,回蓝曾一度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要知道这后宫里揽着权的奴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连她主子身为一国之母当初接管之时也少不得与那些子狗奴才斗智斗勇,如今这纯昭媛一没有人脉二没有经验,新官上任看她如何压的住。

    然而叫人吃惊的是,那些往日里骨头沁在油里的老滑头们竟是对纯昭媛言听计从温顺的很。叫人如何不气!

    只是回蓝那里能知道,依着大周帝的性子怎会是把自己的后院交予他人之手的,就算是枕边人不也一样,淑妃就是一个例子。

    那些老骨头们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心腹,当初他们那么做,不过是为了可以叫皇后和淑妃更好的相互制约,而如今大周帝既然想叫宋雪与皇后打雷,自然要先给她臂膀。

    养心殿里的事儿不出意外的被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有着大周帝亲口的那句‘天下最大的贤’宋府这几日就更是门庭若市了。

    皇后常年无宠且又无子嗣,纯昭媛后起之秀难免不会赶超。就算是皇后之外一时动不得,可纯昭媛到底年轻,若是一朝产子,那皇上百年之后的大位···可不好说啊。虽说现在是没影的事看着还早,可是若是到了眼前了那里还会攀的上,结交要趁早。

    坤宁宫内皇后拿着薄薄的一指家书只觉千斤重,信中所写若是自己再无法挽回颓势,族里便只有送同样出生颇高的表妹进宫了。

    皇后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叫同族的女孩子进宫来的,说是‘互帮互助’其实就是来代替自己的。自己在这后宫里无子无宠,除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之位外,有的便就只有家世了。

    傍晚回蓝从外匆匆回宫,进了坤宁宫后见了礼便轻附皇后身边,这样···那样···如是这般的嘀咕了一遍。说完便就又规规矩矩的退了回去,垂着头立在下头只等皇后定夺。

    皇后思索再三道“千真万确。”

    “回娘娘话,这是奴婢从静安小馆里打听来的。”

    宋雨因着当初那句与宋雪‘血浓于水’的话,在宋雪从锦澜宫复出之后便被皇后迁怒,在请安时随便找了个错处就又给扔回来静安小馆静心去了。反正只是个小小的采女,又不甚得宠,那里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次日正午时分,宋府里到处熙熙嚷嚷“快点,快点,宫里的娘娘来喧懿旨了!”

    前院里主子奴才跪了一地,各个喜气洋洋。等了一刻钟后一个穿着宫服的太监趁着一顶青顶小轿,不紧不慢的进了宋府。也不深进只站来大门口的香案前大声唱道“奉皇后娘娘懿旨······”

    “咯噔”一声,宋府众人只当是宋雪的旨意,因为她现在也是娘娘了。万万没想到竟会是皇后!

    那太监的声音尖细刺耳,如那被掐这脖儿的小鸡子。吐出来的字,个个刻薄轻蔑,却又结结实实的鞭打在了整个宋府的七寸上。

    “宠妻灭妾”这是宋府脑袋顶上的雷,平日里晴空还好,只若是两云相碰,定死无疑。

    懿旨不长,读完之后还未及谢恩本略有欢喜的媚姨娘便就受不住的晕了。

    “什么怀孕?”微微转醒之后,又是一个大霹雳。

    李郎中诊完脉后也是有点蒙,却也道“是滑脉,确是有喜无疑。”

    不说宋老爹知道后是如何的高兴,媚姨娘和李郎中都是有点脚不着地。

    宋雪之所以会是宋府里最后一个孩子其实有着一点子原因的。媚姨娘早早儿的就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知道家族里能生出男孩的几率是低之又低,她也从未期盼过自己有这份幸运,只是能从一个丫鬟一步步变成宋老爹最喜爱的小妾,媚姨娘自有自己的一份心机。未雨绸缪,在江南之时她一人独大,便就通过空间拿出药方子来交给李郎中研配出来徐徐的加入宋老爹常用的养生丸药里。遂他二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宋老爹根本就没有再生育的可能,可这孩子却是真实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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