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沉静了片刻,篝火发出几声木柴爆破的哔喩?樊实器喘着粗气强自镇定地问:“你是谁?你要什么?”

    篝火后面的人轻笑了一声,并不作答,锐利的眼光却穿透篝火扫视着樊实器。

    樊实器等了一会见对方并没有回答,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挣开,有些气急败坏:“你是附近哪个村的?还是哪儿逃出来的异能者?还是谁派来的?你要我们做什么?要食物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十天份,还有水……”

    “年轻人,沉住气,我是邀请你来有事相求,等会你就明白了。”那人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声线柔和带着些岁月沉淀的味道但并不沧桑,甚至还有丝若有似无的威严。

    樊实器忍不住冷笑一声:“哪有这样有事相求的,你究竟想要什么?”

    对方呵呵一笑。

    樊实器和李成都有些莫名其妙,捉摸不透此人意图,樊实器又出口问了几句仍得不到回答,就试着想挣脱藤蔓,却没想越挣扎缠得越紧,后来实在没力气了只好垂头丧气地不再动弹。李成在一旁瞅着很快冷静了下来,面前这人刘莫那样忌惮,恐怕实力非凡,只能想法偷偷溜走,于是便仔细观察起这洞内环境来。

    这洞穴也实在简单,从洞口到洞底不过二十来米距离,通道内没有其他机关,洞底有十坪空间,打扫整洁,中间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有个小孩脑袋大小的洞,被稀疏的枯草掩盖着,篝火燃烧产生的烟雾顺着小洞升腾出去。靠近洞壁处有两床枯草枯叶铺的床铺,床铺旁放着些植物根茎和两件长羽绒服,整个洞穴一目了然,没有任何能躲藏的地方。李成暗暗想,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洞穴外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李成和樊实器听到脚步声都是一阵欣喜,以为是樊家军或者郑擎追来了,可当李成看到篝火后坐着那人并没有任何紧张戒备的反应时,刚刚升起的一丝欣喜之火便灭掉了,他又扫了一眼那人身后的两张枯草床,默默地把视线移到洞口,果然走进来的并非他和樊实器所期待的人。这人踏着谨慎而沉稳的步子,踩着地上随处散落的碎石块,几乎不发出多余声音地走了进来,跳跃的篝火光也随着他的走近慢慢照清楚了他的外貌。

    是个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体型壮硕高大,显然是个体能系异能者。只是他的脸色有些偏黄,唇色也不知是年纪原因或是其他原因偏深,并且干燥起皮。

    高大的中年男子手上抱着一堆柴火和几个红薯,皱着眉打量了小熊和樊实器一番,对篝火后坐着的那人说:“老师,我在一公里外发现了一些变异动物的踪迹,估计是变异野猪。”

    篝火后坐着的那人对着中年男子声音益发和善了:“等晚些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这顺手逮了一只熊,烤了罢,先垫垫肚子。”

    “好。”

    中年男子应着,放下怀里的柴火和红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到李成面前,伸手就要去逮李成。

    李成听到那人说要烤了自己,顿时懵了,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他们抓自己来想做什么,就是没想到竟然是被人当做了食物。中年男子把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不敢置信,等藤蔓松开了在他身上的束缚时,李成才一个冷战猛地反抗,周身突然爆出数道强电流,迅猛凶悍地往中年男子砸了过去。

    中年男子显然是没想到这只熊仔会异能,又离得太近,来不得反应便中了招,惊愕地睁着双眼被电流麻痹倒地。而没了藤蔓束缚的李成就这样直接掉在地上,一个翻滚就准备逃跑,心里还有些疑惑怎么自己想着的是招闪电箭却只发出了一些电流来。

    可还没跑几步,那些灵活的藤蔓就又粗暴地卷了过来,缚住小熊李成的后腿把他直接给倒吊了起来。

    “差点忘了,这熊会超能力。”在篝火后坐着的那人拍拍手站了起来,露出隐藏在火焰之后的一张慈祥和蔼的脸,“可惜只是一只熊。”

    听在耳中依然温柔和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李成的脖子也在这略微遗憾的语气声中被另一只细小的藤蔓捆住了,并且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李成起初还奋力舞动着短小的四肢挣扎着,自由的前肢努力弯曲着想去拉扯脖子上的藤蔓,然而倒立的姿势让他大脑极度充血,被扼制住脖子更是令他四肢无力,渐渐地失了气力,颓然地倒吊在藤蔓上。

    中年男子花了几分钟时间才感到身体恢复了知觉,闷哼一声从地上坐起。从篝火后面走出来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微微勾着唇角,问道:“怎么样?”

    “没事,老师别担心。这熊交给我来处理吧。”中年男子说着,从地上站起来,并不立刻走过去抓小熊,而是弓起背发出一声低声,便见他弓起的背部脊骨中间突然裂开一道缝,一些深灰色的钢铁般的物质从中缓缓溢了出来,并且一寸寸爬满了中年男子整个身体。

    樊实器目瞪口呆地看着中年男子诡异的变化,心底不知是恐惧多些还是震惊多些,直到中年男子花了七八分钟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全身的变化——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钢铁人,樊实器还是无法平复内心的震动。

    “比上次快了10秒。”中年男子口中的“老师”放下带着手表的左手,面上微笑着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在到达n市前把时间控制在10秒内,知道了吗?”

    “是,老师。”

    中年男子恭敬地答道,接着转身走到已快陷入昏迷的小熊面前,一把捏住小熊的脖子,与此同时缠住小熊李成后腿的藤蔓也松开了,小熊占据大部分重量的身体一下没了支撑倒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小熊的脖子被折断了。中年男子毫不在意,把断了脖子的小熊提到篝火旁,拿起一旁似乎是从哪户农家找来的铁钳,凝神运气片刻就见铁钳变成了一只铁碗,接着中年男子左手举起小熊,脖子对着铁碗,右手抬起变出锋利的刀刃,就朝着小熊的脖颈处动脉划去。

    锋利的刀刃泛着橙黄色的篝火的光,一下就划破了小熊脆弱的皮肤,还带着温度的鲜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地顺着破开的缝隙泉涌而出,染红了四周白色的皮毛,汇成一股喷泉,落向铁碗中。

    洞内静了几秒,只听见小熊的血落进铁碗的声音。

    中年男子的老师看了会,说:“以前去四川的时候,吃过一道菜,叫‘毛血旺’,里面就加了切块的猪血;去湖南也吃过一道猪血粥,味道至今都难忘啊。”

    中年男子过了一会才接道:“学生笨拙,一直没学会做饭。”

    老师笑眯眯地说:“这几天都辛苦你了,受了伤还要负责我这个老头子的日常三餐,一会就我来给你做一道熊血野菜粥吧。”

    “好,老师辛苦了。”

    师徒二人还在说着一会的美餐,不防头顶山石突然塌陷,眼见就要把老师给埋住了,中年男子连忙扔下手中还在放血的小熊,一把扑过去,把老师护在身下。

    樊实器在一旁惊讶着发生了何事,就看到郑擎从上跳了下来,满脸暴戾之气,下来先朝着小熊走过去。

    但他还没碰到小熊,中年男子就从土堆里抱着他老师跳了出来,手掌一张,一柄尖刀从他掌中飞出,朝郑擎射了过去,而他转身把老师放到一旁塌下来的土堆上,又全身变作利刃冲着险险躲过尖刀的郑擎袭击过去。郑擎也立刻异变出黑色外壳,全力抵挡对方的袭击。

    同是坚硬金属外壳变异体的两个异能者互相缠斗,不断产生的碰撞声,在这狭小逼仄的洞穴内尤为刺耳;较一般人庞大的身躯和超强的力量在洞穴中肆意妄为,弄得洞内晃动不停,泥土石块纷纷掉落,樊实器心里焦急,怕这两人再这样打下去恐怕会把洞给弄塌了,慌张地挣扎着要脱离藤蔓的束缚。可这藤蔓越挣扎缠的越紧,樊实器又勉强运起异能想反控制这藤蔓,却不想头顶和脚下都是轰隆一声,泥块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洞穴竟然真的塌陷了。

    很冷,刺骨的冷。却不是肌肤的冷,是从大脑深处、从心底逐渐扩散至全身的冷,冷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刺痛。

    李成不知道自己是被痛醒了,还是痛晕了又醒过来。脑子一片混沌,身体沉重,目不可视,只随着意识渐渐恢复,能听到耳畔潺潺流水声。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在这儿?

    大脑无法思考更多的问题,疼痛令李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想要大叫发泄,声音从胸腔产生却无法通过声道发出,闷在胸口使得胸膛激烈起伏。

    李成不知道自己这样疼了多久,甚至没有听到踏着水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所以当对方蹲下来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并不知道对方现在异常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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