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还露着半边脸在地平线上的太阳掩在林立高楼的背后,并不让人见到一点真身,只透了淡金色的光线穿过厚厚的云层,铺洒到所能触及的地方,令这座黯然颓败的城市隐隐有了些往日繁华的影子。
赵廷从额头抹了一把汗,抬头正看见被夕阳染成醉红的云霞,不由得惊叹着停下脚步伫望。
“哎哟,我次奥!你干嘛呢赵廷!”
跟随其后的郭正凯正侧头警惕,结果一下没注意直接撞在了突然停下的赵廷身上,两人都踉跄几步站稳,赵廷指着西边天空让身后两人瞧。
“夕阳啊!”
郭正凯给了他一个白眼:“很稀奇?”
走在最后的段菱接道:“好漂亮啊……”
郭正凯被这话噎住了,回头讨好地冲段菱点头:“对啊对啊,很漂亮啊……”
“……妻管严……”赵廷小声嘟囔了一句,被郭正凯警告地瞪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抬头继续欣赏夕阳。
真的很美。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看过这么美的天空了,尽管大部分都被林立的楼房遮挡住,尽管夕阳下的城市已经颓然成废墟,但仍阻挡不住这一刻的自然的美丽。
赵廷和段菱还沉浸在这难得的美丽天色中,郭正凯忽然道:“喂,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赵廷、段菱扭过头,顺着郭正凯所指方向看去,是一栋靠街边的居民楼,十几层高,伫立在这座高楼大厦和古建筑交错而立的都市里,实在不甚显眼。
“哪儿?”
赵廷和段菱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却并没有看到什么。
赵廷皱眉:“你确定是人?不是那玩意儿?”
“三楼,绝对是人。我看见他在关窗户。”郭正凯很肯定地说。
赵廷和段菱又仔细往三楼看去,可看了半天都没见窗帘动一下,别说窗户了。不过窗户确实是关着的。郭正凯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有人,而且自己肯定没看错,又提议去上面看看。段菱立刻就同意了,这对小情人向来是一条心的,而且段菱一女生比他们俩男生胆子都大,好奇心还特别重,如果郭正凯不提出去楼上看看,估计段菱也会提出的。
赵廷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情愿地同意了:“看看也行……不过,这天都快黑了……”
“你也知道天快黑?反正不也要找个地方休息,去那看看又怎样?不知道谁刚才还站在那看什么夕阳看得路都不赶了。”
“很久没看到夕阳啦,多看一会不行?”段菱扭过头来,冲吐槽没吐对槽点的郭正凯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
郭正凯吃瘪地做出小媳妇样,耷拉着脑袋开始各种求小女友原谅,赵廷对于这种每天都上演的肉麻戏表示有了自动免疫能力,很不客气地咳嗽两声打断:“咳咳,那个啥……还上去吗?”
身高一米八几、身材结实的壮汉郭正凯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完全没有丝毫羞涩,很快转换了角色,一脸严肃地伸手向前道:“走吧。”
段菱笑嘻嘻地上前挽住郭正凯的手,两人说说笑笑朝那栋楼走了去,赵廷在后面苦笑了一会才跟上去。三人绕着街走了一大圈才找到进入这栋楼所属小区的入口,因为小区并不大,三人很快就确定了那栋楼的位置上了楼去。
路上比想象的要顺利,没遇见什么丧尸,可一进楼,一只丧尸就扑了上来。郭正凯和段菱走在前面反应得快,两人同时放出异能放倒丧尸,后面的赵廷担心地上前,一看两人除了吓一跳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三人跨过脑袋被冰锥和铁管同时戳穿的丧尸,更加警惕地上楼,摸索到三楼时,又发现两只丧尸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情侣档一人解决掉一个,让跟在后面无法发挥的赵廷有点别扭。这两人配合太默契了,每次遇到的丧尸在三个以下的几乎都没自己出力的机会。
又确定四周没有丧尸后,三个人开始一家一家地挨着挨着敲门,可一层楼八户人家敲完了也没人开门,段菱也有些怀疑了:“正凯,你没看错是三楼吗?”
郭正凯挠挠头:“是三楼啊……啊,也可能是四楼。”
“究竟几楼?!”段菱双手叉腰瞪着他。
郭正凯又做出一副小媳妇样讨饶:“老婆,我也就看了一眼,那人关窗户动作太快了,我想再仔细看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哼,那上四楼看看去。”
段菱指挥着上四楼,三人刚要朝楼梯走去,一户人家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小女孩露出有些脏乱的小脑袋,轻轻地问:“叔叔阿姨,你们要去哪儿啊?”
“叔叔”“阿姨”这两个称呼令三人头冒黑线,三人都不过三十年纪,尽管快奔三了,可也不至于老成那样。转身望去发现那个小女孩年纪大概也十岁左右,本来听到自己被叫做“阿姨”而有些生气的段菱愣了一下,和郭正凯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走上去,微笑着问:“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吗?这是你家?”
大概她并不怕生,也或者是段菱笑得很友善,小女孩笑着点点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说:“这是我的家,就我和哥哥在。阿姨、叔叔,你们是来找吃的吗?还是来借宿的?”
段菱微怔了下,总觉得这小女孩说的话有些微妙,彷佛有许多人来过这,找吃的,或者想来住下的。段菱点点头:“嗯,我们想来这找个地方住一晚上。”
小女孩很是高兴,清澈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你们想住我们家么?”
“暖暖!”
小女孩话音刚落,一个气急败坏的沙哑少年音就透过门缝从屋内传了出来,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边,段菱闻声望去,只见半张脏兮兮的脸趴在门缝上,一只盈满血丝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瞪向她。
“滚开!”这人毫不客气地冲段菱吼了一句,又冷冷地对小女孩说,“暖暖,关门。”
小女孩两只手仍扒在门上,眼神哀求地看向那人:“哥哥……”
女孩的哥哥听到小女孩的哀求,不由得放软了声音,只是他像是不太习惯这样说话一般,语气生硬道:“暖暖,听哥哥的话,关门。这些人是坏人。”
“可是这位阿姨……”
“听话。”
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看了段菱一眼,最后还是慢慢转身离开门口。段菱看在眼里心不由得一紧,小女孩漂亮的大眼里满满的失落令人无法不心疼,可当她正要说话时门已经被用力合上,门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啷一声响,把屋内一切都和段菱他们阻隔开来。
段菱气呼呼地站起来,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不礼貌哥哥很不喜欢,可又想起小女孩儿脏兮兮、营养不良的小脸,忍不住泛起同情:“正凯……我们还有多少吃的?”
郭正凯立刻明白段菱想做什么,犹豫道:“菱菱你不会是想……”
段菱瞪了他一眼:“快把包拿过来。”
迫于无奈,郭正凯只得把自己背着的大包拿过去,还狗腿地帮忙打开:“菱菱,你看,就这些了……”
段菱伸手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包饼干、一包泡面,还拿了一小瓶水放到门口,让郭正凯把包拉好,才敲门高声冲门里的人喊:“门口放了吃的,小妹妹你记得来拿啊,门外的丧尸也帮你们解决了,不用害怕!”
说完段菱又竖着耳朵听门内动静,但没听到任何声音后只得作罢,叫上郭正凯两人准备离开。就在三人边走边低声商量着是否就在这找个房间休息,身后突然发出铛地一声,三人扭头望去是方才那户人家的防盗门猫眼打开了,一个沙哑的少年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们有吃的吗?”
三人听他这话,互相看了眼,都有些警惕,郭正凯说:“不是给你们留了吃的吗?你还想要?”
“天快黑了,你们不是想找个住的地方吗?我们家比这栋楼其他住户都要安全,只要你们给我们足够的食物,我就放你们进来住一晚上。”
少年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平板冷漠,听在三人耳中很是不舒服。
郭正凯直接甩了一句:“别得寸进尺,也不需要住你们家,谁稀罕啊,tmd现在能存活下来的你以为我们是那些普通人?”
赵廷也不喜欢着少年说话的语气,拍拍郭正凯的肩示意他别跟这少年吵了:“走了,别理他。”
段菱也觉得男友说话冲了点,但只是皱皱眉头,本来还想着再多给他们留下点食物的念头也因为少年的话而打消了。他们三个人都是一路辛苦来到nj市的,途中遇见形形色色不少人,也被骗过,也同情过他人,但这一路上的见闻都让他们练就了一颗铁心。以前也遇到过一对夫妇带着小孩,段菱和赵廷因为觉得小孩可怜,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部分给那对夫妇,那对夫妇很感激,还留他们在家过夜,因为小孩很喜欢段菱,晚上休息时那对夫妇就让小孩跟段菱睡,结果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他们随身的包裹被那对夫妇偷走了,而偷走包裹的正是晚上和段菱、郭正凯睡在一起的小孩。自此之后三人对于小孩都开始防范。尤其是这个少年说的话那样直白,更让人无法心生好感。
三人没再搭理少年,开始挨家挨户地找门敞开、没有被破坏的、能让人安心住一晚上的住户。这种住户很好找,丧尸爆发的之前nj市并没有公开r区安全区的存在,懵懂生活的人们,起初几日对突然变长的白昼和黑夜有些害怕,但随着电视中专家每时每日的重复讲解,也渐渐并不把它当一回事了。直到丧尸潮爆发,毫无准备的人们在家中、在公司、在学校、在街上,被突然出现或者突然变异的丧尸袭击才发现这么多天的异状并不寻常,而在丧尸潮爆发几天后,zf才通过广播方式告知人们安全区的存在。段菱三人在知道江南片区只有nj市有安全区后,一路从s市赶来,途中遇到不少这种或因为逃离或因为被丧尸袭击而门户大敞的人家。
在四楼,他们确实就找到一户这样大门敞开的人家,只是屋内血迹横布,残肢四散,尸体腐烂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段菱还是有些受不了,捂着鼻子就跑到外面去吐,干呕了许久才觉得舒服了些。郭正凯出来安抚她,还说再另找间房,段菱摇头表示不用,可第二次进去依旧捂着鼻子出来,甚至还吐了些水。赵廷见她这样难受,也说另外找间房,可他们能找到的大门敞开的住户屋内几乎都是这种情况。
赵廷提出给些食物给那俩小孩,他们进他们家暂住一晚上,但是段菱强烈反对,之前那三口人所做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陌生人。最终三人商量一番,还是踹了其他住户的门。
即便是大门紧闭的住户屋内也不是那般干净,闯进第一间屋内仍有血迹和尸臭,段菱依旧忍不住想吐,于是又换了一间,这家人家屋内倒还算干净,只是屋内灰尘堆积堆积得厚了点。
坚硬的防盗门被郭正凯粗鲁地用异能撞开,门外还躺着一只被爆掉头的丧尸尸体,郭正凯站在门前努力用蛮力把歪掉的门弄回原型,但再怎么努力还是和门框有些缝隙,也不能反锁,所以晚上由郭正凯和赵廷轮流守夜,赵廷守上半夜,郭正凯守下半夜。
异能者的生物钟自动遵循着现在的日升日落时间作息,由于体质改变原因,到了晚上十分嗜睡,可赵廷也没有办法,在轮值的时候努力保持清醒,为了防止自己睡着还时不时起来走走。但这几天段菱都挺敏感,夜里一点声音就把她吵醒了,赵廷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把她吵醒几次,郭正凯出来说了赵廷一顿,赵廷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客厅沙发上想法设法保持清醒。
夜很长,过了十几个小时后赵廷去叫郭正凯换班,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和男子的说话声,赵廷愣了下还是倒回去又继续坐在沙发上,任命地继续守夜。
第二天一早赵廷被郭正凯气急败坏地摇醒,还睁着惺忪睡眼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赵廷看着面前的郭正凯有些茫然,一旁脸色苍白的段菱一句话就让他惊醒了过来。
“包呢?”
“包在这儿……”赵廷下意识地伸手拿放在沙发下面的包,可一捞却是空的,他起身弯腰去看,地上空无一物。
“怎么会……?!”
赵廷的惊讶令郭正凯更加愤怒,他一把把赵廷推倒在沙发上,冷冷道:“怎么不会?你以为就你的包丢了?!我和段菱的也不见了!”
“什么?!”
“tmd你还睡的挺香,要不是你睡着了我们的包能丢吗?你为什么晚上换班的时候也不来叫我?!”
“我有去叫……但是你和段菱……”
“别给自己找借口,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睡着的?tmd现在好了,包丢了,那么多吃的全没了!”
包丢了赵廷也很震惊,他可是坚持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睡下,也确信晚上没有人进来,再说防盗门被郭正凯弄成那样,想不弄出一点声音就进来是不可能的。赵廷努力想解释,但郭正凯正在气头上完全不听他说话,郭正凯扯着赵廷在那发了大半天脾气,最后还是段菱默不作声踹门离开才令郭正凯停下怒骂,气冲冲地跟着段菱走了出去。
赵廷不是第一次被郭正凯这样骂,心头还是很不舒服,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郭正凯正在跟段菱抱怨,赵廷尾随其后只得听着他不断指责自己无法反驳,段菱一路什么也没说,可走到三楼的时候不知道郭正凯说了什么,段菱忽然停下来冲他吼道:“吵吵吵,吵什么吵!现在你抱怨他有什么用?!这是我们这十几天攒下来的食物,没有食物怎么去安全区?!与其在这吵来吵去,抱怨来抱怨去还不如马上再去找吃的!”
赵廷是第一次见段菱冲郭正凯发这么大的火,而看郭正凯的脸色显然也没料到段菱会发这么大的火,尽管他脸色不佳但还是闭了嘴不去触其逆鳞,段菱又大声说了几句他们能到nj市有多么不容易、安全区有多么难进、没有食物肯定不会被放进去的话,一股脑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气给发泄了出来。
赵廷在一旁有些尴尬,他知道以郭正凯的性子必然不喜欢自己在这旁听到两人这样,平日里玩笑似的也就罢了,现在段菱是真的生气了,郭正凯也不是个能受气的主,可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努力把自己站在那不发出一点声音,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避开郭正凯投过来的冰冷视线。
段菱还在生气地说着,突然一个开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糯糯的少女音说:“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吵拉,多多还在睡觉呢,这么大声会把它吵醒的。”
段菱怒着脸扭头去看,是昨天那个小女孩,扒在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朝他们看。段菱被这样一打断也不知道刚才想说什么了,转回头看到郭正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忽然就消气了,叹了口气说:“算了,说这么多话也不解决什么,还是先去找找看有没吃的吧,最好能找人问下路,我们俩都不清楚。”
郭正凯嗯了一声,一把揽过段菱的肩膀,两人并肩着离开了,至始至终没再看过赵廷一眼。段菱刚才话中说“我们俩”而没再提自己,赵廷已经直觉有些不好了,一看两人完全不理自己径自走了,顿时大脑空白。他知道郭正凯一直不太喜欢他,而段菱碍于他是郭正凯同事又有异能才没有像拒绝其他人那样拒绝他和他们一起走,今天的事成为一个导火索,让两人做出了抛下他的决定。赵廷也不是迟钝之人,他们虽然没有开口明说,但这表现这么明显了,他又哪里会看不出。
郭正凯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赵廷还能听见两人下楼后走出楼房的脚步声,他有些茫然,又无法恬着脸追上去再要求和他们同路,苦笑了一下,只能自我安慰还好已经在nj市了,就像段菱说的那样,再去找些食物找个人问路就能进入安全区。
拿手摸了一把脸,刚刚睡下一会就被人脾气不好地叫醒,赵廷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自己只觉得疲惫不堪,想到现在不用在熬夜后还要继续赶路突然又有些轻松了,想着干脆回去补个觉,转身的同时就看到那个小女孩还伸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赵廷冲她微微一笑,女孩也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然后继续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赵廷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走过去问:“小妹妹,你知道安全区在哪儿吗?”
“安全区?”小女孩一脸茫然,“不知道呢,那是什么地方?”
赵廷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问的,只是小女孩的回答还是让他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安全区吗?”小女孩摇摇头,赵廷哑然,转念一想如果他们知道安全区的话肯定早走了,哪儿还会留在这,况且昨天看来这个家里也只有这个小女孩和她哥哥两个小孩,也不知大人去哪儿了。
好不容易碰到人却无法打听到安全区的具体位置,赵廷倒也不是太失望,至少他现在在nj市内,慢慢找总会找到的。他又嘱咐了小女孩让她快关上门待在屋里别再乱跑出来了,准备再回去补个眠再继续赶路。
小女孩却拉着他的手,仰着头问:“叔叔,安全区是哪儿啊,你要去吗?以前也有人说要去那了,还想带我和哥哥去,但是哥哥说他们是坏人。”
赵廷闻言心中一动,又蹲下来问:“以前也有人要去安全区吗?怎么你们没有跟着他们去呢?”
“因为哥哥说他们是坏人,他们在屋里待了一个晚上就走了,但是没有带我和哥哥走,哥哥说他们是坏人。”
“他们为什么没带你们走?”
“不知道。”
“那你哥哥知道安全区在哪儿吗?”
“不知道。”
见问不到什么有用的,赵廷只好再次告别小女孩,他一边哄着小女孩回屋,一边为她关上门,可门刚合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少年音,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要去安全区?”
赵廷瞪大眼看着从背后突然出现的邋遢少年,表情跟见鬼了一般,但也不忘回答:“……对。”
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往旁边看了看问:“你的同伴呢?”
赵廷呼吸一顿,移开视线没回答。
少年有些了然:“因为东西丢了所以认为是你的错,抛弃你了?”
这话一出,赵廷更是惊讶:“你怎……是你?!”
赵廷又惊又怒的表情似乎令少年心情很好,他点了点头说:“你们的东西是我拿的,本来我都跟你们说了,那一部分东西给我们,我提供住处给你们,还能告诉你们安全区在哪儿,但是你们不听,我只好自己去拿了。不过倒没想到你的朋友居然就因为这个事抛弃你了。”
少年语气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赵廷听着只觉得愤怒不已,他有种想冲上去打少年一顿的冲动。
少年接着说:“那个女的人还算不错,不过也就是还算,可惜她走早了一步,不然遇上她我可能会一时兴起把东西还给你们。现在你要不要跟着我进去?你可以在我们家和好好睡一觉,我知道你一晚上都没睡。不过……等你睡醒后,得带我们去安全区。”
赵廷没说话,他冷冷地看着少年,心里翻腾出许多想法,他以前就是因为脾气好又不懂得拒绝生气,在学校在公司受人欺负惯了,而现在连比他小好几岁的小毛孩都敢这样欺负他了,他自然心里很不平衡。可他依旧不敢说出什么重话来,那些愤怒转来转去也只闷在他心里,最后只是一言不发地转头离开。
少年对赵廷的反应有些意外,他盯着赵廷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也不做挽留,嘴里叨念着“看来他也不是暖暖说的那个人”,掏出钥匙打开门消失在屋内。
赵廷从额头抹了一把汗,抬头正看见被夕阳染成醉红的云霞,不由得惊叹着停下脚步伫望。
“哎哟,我次奥!你干嘛呢赵廷!”
跟随其后的郭正凯正侧头警惕,结果一下没注意直接撞在了突然停下的赵廷身上,两人都踉跄几步站稳,赵廷指着西边天空让身后两人瞧。
“夕阳啊!”
郭正凯给了他一个白眼:“很稀奇?”
走在最后的段菱接道:“好漂亮啊……”
郭正凯被这话噎住了,回头讨好地冲段菱点头:“对啊对啊,很漂亮啊……”
“……妻管严……”赵廷小声嘟囔了一句,被郭正凯警告地瞪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抬头继续欣赏夕阳。
真的很美。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看过这么美的天空了,尽管大部分都被林立的楼房遮挡住,尽管夕阳下的城市已经颓然成废墟,但仍阻挡不住这一刻的自然的美丽。
赵廷和段菱还沉浸在这难得的美丽天色中,郭正凯忽然道:“喂,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赵廷、段菱扭过头,顺着郭正凯所指方向看去,是一栋靠街边的居民楼,十几层高,伫立在这座高楼大厦和古建筑交错而立的都市里,实在不甚显眼。
“哪儿?”
赵廷和段菱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却并没有看到什么。
赵廷皱眉:“你确定是人?不是那玩意儿?”
“三楼,绝对是人。我看见他在关窗户。”郭正凯很肯定地说。
赵廷和段菱又仔细往三楼看去,可看了半天都没见窗帘动一下,别说窗户了。不过窗户确实是关着的。郭正凯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有人,而且自己肯定没看错,又提议去上面看看。段菱立刻就同意了,这对小情人向来是一条心的,而且段菱一女生比他们俩男生胆子都大,好奇心还特别重,如果郭正凯不提出去楼上看看,估计段菱也会提出的。
赵廷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情愿地同意了:“看看也行……不过,这天都快黑了……”
“你也知道天快黑?反正不也要找个地方休息,去那看看又怎样?不知道谁刚才还站在那看什么夕阳看得路都不赶了。”
“很久没看到夕阳啦,多看一会不行?”段菱扭过头来,冲吐槽没吐对槽点的郭正凯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
郭正凯吃瘪地做出小媳妇样,耷拉着脑袋开始各种求小女友原谅,赵廷对于这种每天都上演的肉麻戏表示有了自动免疫能力,很不客气地咳嗽两声打断:“咳咳,那个啥……还上去吗?”
身高一米八几、身材结实的壮汉郭正凯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完全没有丝毫羞涩,很快转换了角色,一脸严肃地伸手向前道:“走吧。”
段菱笑嘻嘻地上前挽住郭正凯的手,两人说说笑笑朝那栋楼走了去,赵廷在后面苦笑了一会才跟上去。三人绕着街走了一大圈才找到进入这栋楼所属小区的入口,因为小区并不大,三人很快就确定了那栋楼的位置上了楼去。
路上比想象的要顺利,没遇见什么丧尸,可一进楼,一只丧尸就扑了上来。郭正凯和段菱走在前面反应得快,两人同时放出异能放倒丧尸,后面的赵廷担心地上前,一看两人除了吓一跳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三人跨过脑袋被冰锥和铁管同时戳穿的丧尸,更加警惕地上楼,摸索到三楼时,又发现两只丧尸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情侣档一人解决掉一个,让跟在后面无法发挥的赵廷有点别扭。这两人配合太默契了,每次遇到的丧尸在三个以下的几乎都没自己出力的机会。
又确定四周没有丧尸后,三个人开始一家一家地挨着挨着敲门,可一层楼八户人家敲完了也没人开门,段菱也有些怀疑了:“正凯,你没看错是三楼吗?”
郭正凯挠挠头:“是三楼啊……啊,也可能是四楼。”
“究竟几楼?!”段菱双手叉腰瞪着他。
郭正凯又做出一副小媳妇样讨饶:“老婆,我也就看了一眼,那人关窗户动作太快了,我想再仔细看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哼,那上四楼看看去。”
段菱指挥着上四楼,三人刚要朝楼梯走去,一户人家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小女孩露出有些脏乱的小脑袋,轻轻地问:“叔叔阿姨,你们要去哪儿啊?”
“叔叔”“阿姨”这两个称呼令三人头冒黑线,三人都不过三十年纪,尽管快奔三了,可也不至于老成那样。转身望去发现那个小女孩年纪大概也十岁左右,本来听到自己被叫做“阿姨”而有些生气的段菱愣了一下,和郭正凯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走上去,微笑着问:“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吗?这是你家?”
大概她并不怕生,也或者是段菱笑得很友善,小女孩笑着点点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说:“这是我的家,就我和哥哥在。阿姨、叔叔,你们是来找吃的吗?还是来借宿的?”
段菱微怔了下,总觉得这小女孩说的话有些微妙,彷佛有许多人来过这,找吃的,或者想来住下的。段菱点点头:“嗯,我们想来这找个地方住一晚上。”
小女孩很是高兴,清澈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你们想住我们家么?”
“暖暖!”
小女孩话音刚落,一个气急败坏的沙哑少年音就透过门缝从屋内传了出来,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边,段菱闻声望去,只见半张脏兮兮的脸趴在门缝上,一只盈满血丝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瞪向她。
“滚开!”这人毫不客气地冲段菱吼了一句,又冷冷地对小女孩说,“暖暖,关门。”
小女孩两只手仍扒在门上,眼神哀求地看向那人:“哥哥……”
女孩的哥哥听到小女孩的哀求,不由得放软了声音,只是他像是不太习惯这样说话一般,语气生硬道:“暖暖,听哥哥的话,关门。这些人是坏人。”
“可是这位阿姨……”
“听话。”
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看了段菱一眼,最后还是慢慢转身离开门口。段菱看在眼里心不由得一紧,小女孩漂亮的大眼里满满的失落令人无法不心疼,可当她正要说话时门已经被用力合上,门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啷一声响,把屋内一切都和段菱他们阻隔开来。
段菱气呼呼地站起来,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不礼貌哥哥很不喜欢,可又想起小女孩儿脏兮兮、营养不良的小脸,忍不住泛起同情:“正凯……我们还有多少吃的?”
郭正凯立刻明白段菱想做什么,犹豫道:“菱菱你不会是想……”
段菱瞪了他一眼:“快把包拿过来。”
迫于无奈,郭正凯只得把自己背着的大包拿过去,还狗腿地帮忙打开:“菱菱,你看,就这些了……”
段菱伸手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包饼干、一包泡面,还拿了一小瓶水放到门口,让郭正凯把包拉好,才敲门高声冲门里的人喊:“门口放了吃的,小妹妹你记得来拿啊,门外的丧尸也帮你们解决了,不用害怕!”
说完段菱又竖着耳朵听门内动静,但没听到任何声音后只得作罢,叫上郭正凯两人准备离开。就在三人边走边低声商量着是否就在这找个房间休息,身后突然发出铛地一声,三人扭头望去是方才那户人家的防盗门猫眼打开了,一个沙哑的少年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们有吃的吗?”
三人听他这话,互相看了眼,都有些警惕,郭正凯说:“不是给你们留了吃的吗?你还想要?”
“天快黑了,你们不是想找个住的地方吗?我们家比这栋楼其他住户都要安全,只要你们给我们足够的食物,我就放你们进来住一晚上。”
少年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平板冷漠,听在三人耳中很是不舒服。
郭正凯直接甩了一句:“别得寸进尺,也不需要住你们家,谁稀罕啊,tmd现在能存活下来的你以为我们是那些普通人?”
赵廷也不喜欢着少年说话的语气,拍拍郭正凯的肩示意他别跟这少年吵了:“走了,别理他。”
段菱也觉得男友说话冲了点,但只是皱皱眉头,本来还想着再多给他们留下点食物的念头也因为少年的话而打消了。他们三个人都是一路辛苦来到nj市的,途中遇见形形色色不少人,也被骗过,也同情过他人,但这一路上的见闻都让他们练就了一颗铁心。以前也遇到过一对夫妇带着小孩,段菱和赵廷因为觉得小孩可怜,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部分给那对夫妇,那对夫妇很感激,还留他们在家过夜,因为小孩很喜欢段菱,晚上休息时那对夫妇就让小孩跟段菱睡,结果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他们随身的包裹被那对夫妇偷走了,而偷走包裹的正是晚上和段菱、郭正凯睡在一起的小孩。自此之后三人对于小孩都开始防范。尤其是这个少年说的话那样直白,更让人无法心生好感。
三人没再搭理少年,开始挨家挨户地找门敞开、没有被破坏的、能让人安心住一晚上的住户。这种住户很好找,丧尸爆发的之前nj市并没有公开r区安全区的存在,懵懂生活的人们,起初几日对突然变长的白昼和黑夜有些害怕,但随着电视中专家每时每日的重复讲解,也渐渐并不把它当一回事了。直到丧尸潮爆发,毫无准备的人们在家中、在公司、在学校、在街上,被突然出现或者突然变异的丧尸袭击才发现这么多天的异状并不寻常,而在丧尸潮爆发几天后,zf才通过广播方式告知人们安全区的存在。段菱三人在知道江南片区只有nj市有安全区后,一路从s市赶来,途中遇到不少这种或因为逃离或因为被丧尸袭击而门户大敞的人家。
在四楼,他们确实就找到一户这样大门敞开的人家,只是屋内血迹横布,残肢四散,尸体腐烂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段菱还是有些受不了,捂着鼻子就跑到外面去吐,干呕了许久才觉得舒服了些。郭正凯出来安抚她,还说再另找间房,段菱摇头表示不用,可第二次进去依旧捂着鼻子出来,甚至还吐了些水。赵廷见她这样难受,也说另外找间房,可他们能找到的大门敞开的住户屋内几乎都是这种情况。
赵廷提出给些食物给那俩小孩,他们进他们家暂住一晚上,但是段菱强烈反对,之前那三口人所做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陌生人。最终三人商量一番,还是踹了其他住户的门。
即便是大门紧闭的住户屋内也不是那般干净,闯进第一间屋内仍有血迹和尸臭,段菱依旧忍不住想吐,于是又换了一间,这家人家屋内倒还算干净,只是屋内灰尘堆积堆积得厚了点。
坚硬的防盗门被郭正凯粗鲁地用异能撞开,门外还躺着一只被爆掉头的丧尸尸体,郭正凯站在门前努力用蛮力把歪掉的门弄回原型,但再怎么努力还是和门框有些缝隙,也不能反锁,所以晚上由郭正凯和赵廷轮流守夜,赵廷守上半夜,郭正凯守下半夜。
异能者的生物钟自动遵循着现在的日升日落时间作息,由于体质改变原因,到了晚上十分嗜睡,可赵廷也没有办法,在轮值的时候努力保持清醒,为了防止自己睡着还时不时起来走走。但这几天段菱都挺敏感,夜里一点声音就把她吵醒了,赵廷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把她吵醒几次,郭正凯出来说了赵廷一顿,赵廷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客厅沙发上想法设法保持清醒。
夜很长,过了十几个小时后赵廷去叫郭正凯换班,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和男子的说话声,赵廷愣了下还是倒回去又继续坐在沙发上,任命地继续守夜。
第二天一早赵廷被郭正凯气急败坏地摇醒,还睁着惺忪睡眼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赵廷看着面前的郭正凯有些茫然,一旁脸色苍白的段菱一句话就让他惊醒了过来。
“包呢?”
“包在这儿……”赵廷下意识地伸手拿放在沙发下面的包,可一捞却是空的,他起身弯腰去看,地上空无一物。
“怎么会……?!”
赵廷的惊讶令郭正凯更加愤怒,他一把把赵廷推倒在沙发上,冷冷道:“怎么不会?你以为就你的包丢了?!我和段菱的也不见了!”
“什么?!”
“tmd你还睡的挺香,要不是你睡着了我们的包能丢吗?你为什么晚上换班的时候也不来叫我?!”
“我有去叫……但是你和段菱……”
“别给自己找借口,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睡着的?tmd现在好了,包丢了,那么多吃的全没了!”
包丢了赵廷也很震惊,他可是坚持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睡下,也确信晚上没有人进来,再说防盗门被郭正凯弄成那样,想不弄出一点声音就进来是不可能的。赵廷努力想解释,但郭正凯正在气头上完全不听他说话,郭正凯扯着赵廷在那发了大半天脾气,最后还是段菱默不作声踹门离开才令郭正凯停下怒骂,气冲冲地跟着段菱走了出去。
赵廷不是第一次被郭正凯这样骂,心头还是很不舒服,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郭正凯正在跟段菱抱怨,赵廷尾随其后只得听着他不断指责自己无法反驳,段菱一路什么也没说,可走到三楼的时候不知道郭正凯说了什么,段菱忽然停下来冲他吼道:“吵吵吵,吵什么吵!现在你抱怨他有什么用?!这是我们这十几天攒下来的食物,没有食物怎么去安全区?!与其在这吵来吵去,抱怨来抱怨去还不如马上再去找吃的!”
赵廷是第一次见段菱冲郭正凯发这么大的火,而看郭正凯的脸色显然也没料到段菱会发这么大的火,尽管他脸色不佳但还是闭了嘴不去触其逆鳞,段菱又大声说了几句他们能到nj市有多么不容易、安全区有多么难进、没有食物肯定不会被放进去的话,一股脑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气给发泄了出来。
赵廷在一旁有些尴尬,他知道以郭正凯的性子必然不喜欢自己在这旁听到两人这样,平日里玩笑似的也就罢了,现在段菱是真的生气了,郭正凯也不是个能受气的主,可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努力把自己站在那不发出一点声音,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避开郭正凯投过来的冰冷视线。
段菱还在生气地说着,突然一个开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糯糯的少女音说:“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吵拉,多多还在睡觉呢,这么大声会把它吵醒的。”
段菱怒着脸扭头去看,是昨天那个小女孩,扒在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朝他们看。段菱被这样一打断也不知道刚才想说什么了,转回头看到郭正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忽然就消气了,叹了口气说:“算了,说这么多话也不解决什么,还是先去找找看有没吃的吧,最好能找人问下路,我们俩都不清楚。”
郭正凯嗯了一声,一把揽过段菱的肩膀,两人并肩着离开了,至始至终没再看过赵廷一眼。段菱刚才话中说“我们俩”而没再提自己,赵廷已经直觉有些不好了,一看两人完全不理自己径自走了,顿时大脑空白。他知道郭正凯一直不太喜欢他,而段菱碍于他是郭正凯同事又有异能才没有像拒绝其他人那样拒绝他和他们一起走,今天的事成为一个导火索,让两人做出了抛下他的决定。赵廷也不是迟钝之人,他们虽然没有开口明说,但这表现这么明显了,他又哪里会看不出。
郭正凯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赵廷还能听见两人下楼后走出楼房的脚步声,他有些茫然,又无法恬着脸追上去再要求和他们同路,苦笑了一下,只能自我安慰还好已经在nj市了,就像段菱说的那样,再去找些食物找个人问路就能进入安全区。
拿手摸了一把脸,刚刚睡下一会就被人脾气不好地叫醒,赵廷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自己只觉得疲惫不堪,想到现在不用在熬夜后还要继续赶路突然又有些轻松了,想着干脆回去补个觉,转身的同时就看到那个小女孩还伸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赵廷冲她微微一笑,女孩也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然后继续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赵廷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走过去问:“小妹妹,你知道安全区在哪儿吗?”
“安全区?”小女孩一脸茫然,“不知道呢,那是什么地方?”
赵廷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问的,只是小女孩的回答还是让他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安全区吗?”小女孩摇摇头,赵廷哑然,转念一想如果他们知道安全区的话肯定早走了,哪儿还会留在这,况且昨天看来这个家里也只有这个小女孩和她哥哥两个小孩,也不知大人去哪儿了。
好不容易碰到人却无法打听到安全区的具体位置,赵廷倒也不是太失望,至少他现在在nj市内,慢慢找总会找到的。他又嘱咐了小女孩让她快关上门待在屋里别再乱跑出来了,准备再回去补个眠再继续赶路。
小女孩却拉着他的手,仰着头问:“叔叔,安全区是哪儿啊,你要去吗?以前也有人说要去那了,还想带我和哥哥去,但是哥哥说他们是坏人。”
赵廷闻言心中一动,又蹲下来问:“以前也有人要去安全区吗?怎么你们没有跟着他们去呢?”
“因为哥哥说他们是坏人,他们在屋里待了一个晚上就走了,但是没有带我和哥哥走,哥哥说他们是坏人。”
“他们为什么没带你们走?”
“不知道。”
“那你哥哥知道安全区在哪儿吗?”
“不知道。”
见问不到什么有用的,赵廷只好再次告别小女孩,他一边哄着小女孩回屋,一边为她关上门,可门刚合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少年音,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要去安全区?”
赵廷瞪大眼看着从背后突然出现的邋遢少年,表情跟见鬼了一般,但也不忘回答:“……对。”
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往旁边看了看问:“你的同伴呢?”
赵廷呼吸一顿,移开视线没回答。
少年有些了然:“因为东西丢了所以认为是你的错,抛弃你了?”
这话一出,赵廷更是惊讶:“你怎……是你?!”
赵廷又惊又怒的表情似乎令少年心情很好,他点了点头说:“你们的东西是我拿的,本来我都跟你们说了,那一部分东西给我们,我提供住处给你们,还能告诉你们安全区在哪儿,但是你们不听,我只好自己去拿了。不过倒没想到你的朋友居然就因为这个事抛弃你了。”
少年语气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赵廷听着只觉得愤怒不已,他有种想冲上去打少年一顿的冲动。
少年接着说:“那个女的人还算不错,不过也就是还算,可惜她走早了一步,不然遇上她我可能会一时兴起把东西还给你们。现在你要不要跟着我进去?你可以在我们家和好好睡一觉,我知道你一晚上都没睡。不过……等你睡醒后,得带我们去安全区。”
赵廷没说话,他冷冷地看着少年,心里翻腾出许多想法,他以前就是因为脾气好又不懂得拒绝生气,在学校在公司受人欺负惯了,而现在连比他小好几岁的小毛孩都敢这样欺负他了,他自然心里很不平衡。可他依旧不敢说出什么重话来,那些愤怒转来转去也只闷在他心里,最后只是一言不发地转头离开。
少年对赵廷的反应有些意外,他盯着赵廷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也不做挽留,嘴里叨念着“看来他也不是暖暖说的那个人”,掏出钥匙打开门消失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