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七十四年,六皇子离陆救驾有功,其孝心感诸苍天,朕心甚慰,特封为逍遥王,念其年岁尚未及笄,暂住于宫内。

    一令既下,天下哗然,这皇子五年之前不知所踪,可那晚灼灼闪耀光彩却并未有多少人忘记,甚至其中数名大臣心中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可是二日自其出宫游耍之后再无人得起半点音讯,俱猜测纷纷而不得解。而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疑在渐渐沉寂下去的水潭投下了一个重磅,惊起水花无数。

    天子于皇家狩猎场一事已然满朝皆知,整整一万多士兵所内外围三之处竟仍是的那刺客险些成功刺杀当今天子!刺客于失败之际的第一瞬便自杀身亡,身上未留下任何线索,这定然是有内鬼!可内鬼是何人却无从知晓了。

    也有些人暗自于心中揣测,这六皇子消失了整整五年,此次出现却恰好的替皇上挡了箭矢,被破例封为了王爷,莫非是他一手策划所致?可是任谁知晓了他的伤势也仅仅是摇头否决自己心中所想,不过一十岁孩童,哪里会有如此深厚的心机呢,且……那般伤势,能否活下来便是最大的问题了,又怎会冒如此之极险了?

    未央宫中,宫人们往来奔步疾行,手中端着硕大的木盆,刚端进去的清澈水波再回来已然犯了轻浅而刺目的血色,院中站着三名女子,眉目间俱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之色,单是其中一人神色深忧又满含复杂,若是再仔细打量些,定是能发现其纤长的手指死死的按进了手心之中,骨节亦泛着青白之色。

    “轻纱姐姐,咕咕会无碍的对吗?”长乐面色苍白,显然是被方才帝晏旒胸前蕴染的那一团血迹惊的尚未回过神来,不自觉便伸手去执了赫连轻纱半隐在衣袖下面的柔荑。

    赫连轻纱兀自怔愣了半晌松开手紧紧的拉住了这双同样冒着细汗的小手掌,不自觉便微微战栗着,她努力使自己的神色变得自然平淡起来:“她会无碍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说的是何等牵强,帝晏旈此次伤在心口那致命之处,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箭矢,将这战马上护的江山并且险些将他国覆国的帝国天子一箭穿心。其速度兼职毋庸置疑,当时的情况并未得见,亦可知当时情况的凶险。且……晏旈的身份,一旦经御医发现,更是九死而无生。

    于回宫之前帝天便颁下旨意册封帝晏旈为这逍遥王,这岂止是破格,于帝国历史,不,九州历史之上亦是先例,若说是帝天宠爱于晏旈,却于其生死攸关之时顾自处理刺杀一事而非陪同守候,似是丝毫不忧心帝晏旈是生是死的模样,再道这“逍遥”二字一意,着实令人费解。

    赫连轻纱的神色愈发暗沉起来,不自觉手上的力道便更大了些,长乐不禁发出一声痛呼,这才使得赫连轻纱回过神来,放下手略微弯身去看长乐的手,已然泛了一圈深红之色,显然是已然憋了半晌方才发出声音。面上带着歉意:“可是很痛?”

    长乐挤出一个笑容来,她瞧出赫连轻纱面上虽是平淡之色,心中的担忧想必亦不亚于自己半分,若非是轻纱姐姐力道太大实是无法忍住痛呼声,她定然继续隐着,莫要使轻纱姐姐太过忧心了:“无事,咕咕那般好,定会吉人天相的。”

    “嗯。”赫连轻纱眸间有些波动,颔首轻声道,顿了顿身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旁侧同样忧心不已的帝素宁道:“我进去片刻可否。”

    帝素宁轻轻拧了眉头,声音中亦带有一点犹豫:“御医正于殿中为六弟治疗伤势,兴许有不少血色,你……”

    赫连轻纱轻轻摇首:“无妨。”

    不待帝素宁再说话赫连轻纱便径直走向了殿门,长乐顿了顿欲要迈步跟上去,赫连轻纱并未回首,声音一如往日清冷:“莫随我一道,我一人即可。”不严绝却带着不甚明显的命令,令人无法反抗,只需从命。

    殿内人行匆忙,御医守在帝晏旒床边,面上有些怪异之色。

    赫连轻纱自然明白了那一神色所喻为何,面色微沉加快了些许步伐,神姿莹然。来来去去的宫人面色焦急,有几个抬眼看到的便径自怔愣在了原地,赫连轻纱往日便待在那冷清的月寒宫中,长乐倒是天天带着那些五皇子与三公主来此处玩耍,太子后日也来得多了些,倒未有许多宫人见过赫连轻纱。

    故而突见此绝色佳人不禁愣在了原地,虽这宫中佳丽无数,也未得见如斯美人!前面人步伐顿下便又惹得后来之人险些撞上,手中所端着的物什便掉在了地上,在这略显静谧的殿内发出清晰的响声。

    御医抬眼便见此一幕,又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那个引来混乱的人,继而亦不禁愣了愣面色好了些:“汝乃何人?”

    赫连轻纱见状面上浮起一丝礼貌的微笑,对着御医盈盈施礼道:“天宠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殿下忧心其六皇哥的安危,恰奴婢于民间学了些止血的偏方,便使奴婢进来为您搭把手。”再侧目与那些宫人,眼神凌厉:“退下!”

    宫人们被那眼神惊的一抖,立刻悉数褪去。

    那御医见赫连轻纱所着之衣也不疑有他,若是天宠公主的得宠婢女,此番穿着亦非不可能的。便伸手对着赫连轻纱招了招:“血现刻是止住了,此箭矢角度极为刁钻,直入了六皇子心口下端处,若是强行拔出定会损及心脉,亦难以转危为安。”

    赫连轻纱见躺在床上一身血衣斑驳而与那苍白至极的面色相映衬的帝晏旒,心口钝痛的同时又生出几分怨气,怨她既然重生了为何不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怨她为何偏偏要无声无息的消失,怨她为何……为何要以这般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再多的怨气也敌不过自己心头的惊慌与不可抑制的害怕。眼前氤氲起一丝雾气很快凝结成了泪滴,瞬时便被赫连轻纱自己强行压制了下去,只余下眼角微微蕴湿的痕迹,微偏了头:“可有办法?”

    赫连轻纱这样的样子落在御医眼中,还以为是年龄尚小见此般场景有些惊惧,便把声音再放缓了点:“有是有的,若是寻好角度将箭矢一瞬j□j并立刻止血亦是可行。”言罢自己便轻声叹了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难如登天啊!从何寻这角度!

    “别无他法吗?”赫连轻纱怔了半晌声音里染上焦急问道,她亦是明白此行之艰难,若是稍微偏差了那么一点,或许晏旒就永远的……心中将这不好的感觉压下,暗自说着不会如此,她怎会如此轻易便去了!

    御医叹气轻摇头:“若是再不拔箭,六殿下亦会因血力不继而甍的。”

    赫连轻纱抿住嘴唇,面上无了多少血色,半晌后松开已然被掐出血印的手心,语气轻盈却透着异常的坚决:“我来吧。”

    御医显然为她这番话惊讶不浅,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她当这是玩吗?!这可是帝国的六皇子!况且是为了保护皇上而致此般模样,若是出了差错,自己这条老命说不定也会搭进去,怎可如此儿戏!

    正欲开口斥责的话被赫连轻纱轻飘飘的一句挡了回来:“若是由您执手,六殿下性命不保,亦是您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若令奴婢着手此事,若是失败了……若是失败了,您大可将责任悉数推到奴婢的头上,若是成功了,所有的功劳奴婢亦俱不贪恋。”

    御医蹙眉:“为何?”

    “奴婢只用去年董妃之死以及此次的代价换您的一句话。”赫连轻纱神色不变,眉间萦绕几分决绝,若是此次措了手,她宁愿随帝晏旒一道去死。

    那御医闻言面色数变,董妃之死却是他与另一妃嫔合谋而致,他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未曾想竟叫这丫头识了去!他面色僵硬,心中盘算一番哼了声道:“一句话?”

    “帝国,六皇子。”赫连轻纱微微颔首,走到语气加重了‘皇子’二字。

    御医身体一僵,默然半晌:“应。”

    赫连轻纱轻舒一口气坐在了床榻边,心中千转百回是对前世种种与这五年来道不尽的相思相念,眸色倏尔柔情起来,如同漾着清浅的波纹,直荡到人心底里去,她伸手握在帝晏旒胸前已然削去一段的箭矢上,见帝晏旒眉头轻轻皱起,瞬时执掌用力向上拔出!

    血水顺着拔出的箭头飞溅到赫连轻纱的面上,帝晏旒闷哼一声便微微向侧边垂首。

    未央殿中,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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