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钰这些天很惆怅。

    奚玦在工作室楼上租了一间公寓,正好空出来一个房间,这些天奚钰就住在这里。可是每天早上出门看见门口的车,她就一阵头疼。

    欧陆gt在路边招摇地停着,俞尧就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神犀利得像一把刀在切割奚钰身上的肉,让她有种自己正在被凌迟的错觉。

    虽然他这几天没有强迫奚钰回去让人很意外,但是能不能不要一直每天每天地守在她家门口啊,很可怕很变态好么,

    ……

    奚钰佯装淡定地从车头走过,忽然车上鸣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吓了她一跳。奚钰回过头去,见俞尧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下一声接一声地按着喇叭。

    周围早上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眼神有疑惑有反感,让奚钰如芒在背。她加快几步穿过马路,假装不认识这人,步伐快得犹如逃窜,却没看见身后的俞尧瞬间阴沉的脸。

    奚钰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本该有的,正常的样子。她第一件事就是打算找一份工作,因为眼睛的限制好多行业都无法从事,她原本想考导游证的,但是一想到又要看书就放弃了。工作也找了好几天,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今天又路过了那家花店,里面一个圆脸可爱的姑娘招呼她进去:“请问您想买什么花?”

    奚钰连忙摆手,她刚才进来时见那张招聘启事还在,于是问道:“你们这里还招人吗?我是来应聘的。”

    “招呀。”小姑娘笑得很开心,把她招呼进去,“你等等,我把店长叫出来。”

    说着又去里面叫人,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斯文俊秀,倒是让奚钰有点意外。

    男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奚钰。”

    “我叫温昕。”他自我介绍道,看起来很平和有礼,“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奚钰有些犹豫,她以前没有过工作的经验,上的也是特殊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就被俞尧带来了a市……她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我没有过工作经历,因为眼睛不好,很多方面都有限制。”

    温昕的目光在她眼睛上停顿一秒,“抱歉,可以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奚钰语气平静地解释,“是弱视,不过不会影响我认识花的种类。小时候家里养过很多品种的花,所以不用担心我在这方面的问题。”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温润,但是眼底却又覆了一层微不可查的冰霜。他看奚钰的眼神精准犀利,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后来他说下周一拿着证件过来,算是第一天上班了。

    奚钰原本欣喜雀跃的心情在听到证件二字后,瞬间僵了一僵,从心底里涌出深深的闹心之感。她的证件都在俞尧那里,让她怎么拿回来?

    从花店出来,奚钰愁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谁知道一抬头竟然又看见了俞尧的车,稳稳地停在一旁车道上,不知道看了多久……偷窥狂吗这是?奚钰总算是知道了他的另一大癖好。

    她想到证件的问题,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随即车窗在两人之间缓缓落下。

    俞尧冷静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开口,似乎已经料到她下一句话是什么。

    奚钰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摊开放在他面前,“我的证件什么时候还给我?”

    俞尧平静无澜地开口:“证件,什么证件?”

    奚钰气噎,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身份证,户口本,居住证,团员证,还有学生证。”

    俞尧转了目光,面不改色心不跳,“没见过。”

    “你!”奚钰气急败坏,没见过有人说谎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当即就想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明明是你收着的,你还想抵赖!俞尧,我跟你没关系了,你还扣着我的东西干什么?”

    俞尧眸子一深,脸上竟然阴沉得骇人,“谁说没关系了?”

    奚钰被他看得说不上话来,讷讷地张了张口,下意识就要后退。

    谁知俞尧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立即就勒出一圈红痕,他从上衣里面拿出一个颜色鲜红的本子,举起来认真地问道:“这是什么?”

    奚钰盯着看着好几秒,低头缓缓地说道:“……结婚证。”

    “没错,结婚证。”他把证件收好,但是另一只手却没有要放开奚钰的意思,“那你凭什么说我们没关系了?就算婚礼没有成功,也不代表你就自由了。知道么?让你工作,是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奚钰被他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奚钰无奈地走了两步,心里泛起的复杂微涩的感觉让她摸不着头脑。不是对俞尧的排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排斥俞尧的接近了?

    奚钰不可置信地停下,得出这个结论后惊恐地睁大眼,完了完了,她被传染神经病了!

    回到家后奚玦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随手翻看着拍摄的照片。见奚钰回来,向她招了招手,“我拍了些外地的景色,过来看看。”

    奚钰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坐下,不得不承认奚玦的摄影技术确实不错,拍的风景图无论从视角还是光线来看,都十分精细完美。可惜奚钰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她抓住奚玦的手忽然说道:“哥,我找到工作了。”

    奚玦停下来看着她,“嗯,是什么工作?”

    “在一家花店。”奚钰说道,“店主让我下周去上班,可是我的证件都没拿回来……都在俞尧那里。”

    说到这儿奚玦恍然,拍了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刚才有人送东西过来。”

    奚钰纳闷,“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从鞋柜上面拿来一个文件袋,递到奚钰手里。“你打开看看。”

    虽然疑惑,但奚钰还是乖乖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刹那有几秒钟的错愕。文件袋里正是她刚才说的所有证件,一个也不少,里面还附了一张纸条,是俞尧流畅沉稳的笔迹:“工作顺利。”

    “……”奚钰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是谁?这不是俞尧!俞尧没有这么善解人意……她一遍一遍地给自己洗脑,如果真的是俞尧,那就一定是他的另一种发疯方式。嗯,一定是这样。

    如此这般地安慰自己一番,奚钰才淡定下来,把证件收拾好走回房间。在门口猛然停住脚步,担忧地问道:“哥,这几天俞尧没有为难过你吧?”

    “没有。”奚玦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打算就这样下去?”

    奚钰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低头认真地思索,“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这几天心里一直很乱。我竟然……觉得对他很愧疚,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但是又不想跟他回去……”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选择,当然还是能有自由更好。”

    在跟俞尧在一起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很没有真实感的。她原本坚定地认为对俞尧是仇恨憎恶,可是当得知俞尧并没有害死奚玦后,她才蓦然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借口。她隐藏的情绪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心底慢慢发酵,变成了微酸变质的东西。

    奚钰躺在床上出神,她这两天都是这样一个状态,认真地思考自己对俞尧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就在快得出结论的时候,一个发现让她吓得浑身激灵,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能透进来大片阳光,使得整个房间十分亮堂。

    对面楼房里一直没有住人,她习惯穿着睡衣在屋里跑来跑去,这日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她才终于找到了这不对劲的根源。

    趴在窗户上往对面看了看,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已经住了人,隐约能看见摆放规律整齐的家具。而让她吃惊的不是别的,正是此刻站在天台上,手上持着一个东西站的笔直的人。

    挺拔的身形和格外讲究的穿着,还有脸上淡漠的表情,无一不透漏出这人的身份。

    “俞尧?”

    奚钰喃喃地念着,然而下一秒她的脸就白了,因为俞尧手上拿的东西,就算她再怎么弱视,也能知道那是一幅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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