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剧响,这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危险物品制造出来的。男人的动作和笑声突然停顿了下来,他就像是暗夜里看守坟墓的猎犬,晚上九点一刻(9:15)穿破耳膜抵达脑海的声音在他的身体里建立了别人无法理解的反射弧。

    他浑身的肌肉倏地紧绷,散发出来的每一寸气息都蕴含着爆发性的强壮力量,一道慑人的幽芒从眼眸流星般刹那消失,归于深处,寻不到丝毫踪迹,又是刚刚进来时的那种温柔恬静,云淡风轻的神情,而他的整个变化,都没有逃过一直盯着他听他说话的几个人的眼睛。

    男人稍稍偏了偏头,他没有开口说话,那副倾听屋外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却又异常的专注,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事情发生似的。或许他的表情太过认真,让大家明显察觉到古怪,耳朵反射性地竖起,做好随时捕捉外界信息的准备……

    轰隆——轰隆——

    一声又一声的剧烈声音陆续惊雷般落在这个安静的大厅。

    “……果然,果然会有人来……”梦呓一样地喃喃了句,男人扭头神经质地地盯着对面的少年看了一会儿才又幽幽地说道,“你找了人来抓我。”

    “常言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故,莫失良机也。”夕阳发少年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既优雅又冷淡,他纤长的手指指着书上的某行字迹,“这是天朝文言文的说法,换作小白文翻译就是:如果你的力量在我之上,逃跑和躲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一定会被你追上。但如果你的力量在我之下,只需打倒你这个绊脚石继续前进就行了。”

    “呵呵,没想到你我初次见面,你会送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呢。”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虽然笑着,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我很满意。”

    “你的回礼,我也很满意。”少年眉眼淡淡,低垂的目光仍然放在搁置在腿上的书本上面,“但你的人,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宫本家。”

    “……所以预备了许多后招啊。”男人笑意盈盈的看向沉默如斯的银灰发少年,那种善意的笑脸,在见识到了男人多面化的迹部眼中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恶意。

    迹部眉尖一跳,压下徒然升起的某种快要撞破心脏的不安,“你想对本大爷说什么。”

    “记得在厕所里我把你放倒前对你说的那句话麽?我的迹部少爷。”他的声音极轻,但是迹部听见后,瞳孔却猛然缩紧,“……”

    “别少爷少爷的乱套近乎,”夕阳发少年不疾不徐的打断他们的交流,“高知先生,不管你准备怎么用口舌来力挽狂澜,你今天都会丧命于此。”

    “你的自信未免太过了吧?”男人觉得好笑,目中泛起一种淡淡的怜悯之色,““幸村律人”,虽然你有几分聪明,但你太狂妄了,显然你还没搞清楚这个场合主控权一直被掌握在谁的手里。”

    哪知,夕阳发少年眼中的怜悯之色更重,“没在我手里,自然也不会在你的手里……你我充其量只算得上是棋盘中各执黑白的一枚棋子,又怎能担的起下棋者的身份。”

    男人嘴角的弧度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扬了起来:“什么意思?”

    “当然是因为……,你不是高知东生啊。”夕阳发少年淡淡的说。

    男人顿了一下,呼吸不稳定起来,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难道,你也不是“幸村律人”?”

    “不是。”夕阳发少年摇摇头,丝毫不理会自己说出去的话对听众来说是如何的惊涛骇浪。粉发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盯着夕阳发少年,有些搞不懂情况。而迹部愣了一下,看看男人,又抬头看看夕阳发少年,眸底有一瞬间的惊疑,然而马上,一抹抑郁悄然爬上,可是被迅速低垂的睫毛给全数遮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高知?”男人神色变幻莫测,久久,他又笑了。这次的笑不同于高知东生的灵秀柔和,而是分外的沉稳。一份成熟的气味迎面扑来,“我自认无论是神情还是口吻都模仿他模仿的惟妙惟肖,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夕阳发少年漠然开口,“不,你的出场就是最大的破绽。”那张没有表情,额头血红,嘴唇漆黑的脸在光线下泛着冷感妖魅的诡异气息。

    “哦?”男人双眸闪动兴味的光芒,“愿闻其详。”

    “如果要解释的简单易懂,就必须要借用一个最接近神的人来做例子。此人是天朝古龙的爱儿,是一个武学剑痴,据说剑术已抵达登峰至极羽化归仙的境地,是个绝世牛人。”

    夕阳发少年捧起腿上的书,眼神落在上面某段落,一字一字的念道,“百度记录:西门吹雪会从千里之外,顶着烈日骑马奔驰了三天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他斋戒了三天,熏香沐浴,只是为一个陌生的人复仇,去杀一个陌生的人。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可在他眼里,这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剑刺人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下绽开,你总能看得见那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西门吹雪一贯冷淡的眼神中竟也露出了奇特的光亮,在他眼里,杀人既不是一种罪恶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却是一件可以奉献全部的、神圣的、必须严肃、尊敬地对待的事情……”

    三人静静等着少年接下来要说的话,等啊等啊,等啊等啊??

    “……”

    “……”

    “……”

    “就是这样。明白了吗?”寂静无双的黑色眼神从书中移向众人,对上一双双张的大大的眼睛。

    “……”

    “……”

    “……”

    “呵呵,”男人突兀的笑了起来,像是明白了夕阳发少年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单手抚上粗糙平凡的属于司机先生冬日秋人的脸蛋,“你说是我的这幅躯壳出卖了我?”

    “最接近神的人都有这个通病。西门吹雪是这样,叶孤城是这样,天朝墨七也是这样。天朝墨七觉得:自诩为神的高知东生每次杀人前应该也会“东施效颦”,沐浴,换装,整理仪容,保持一个“正义执行者”应有的体面,”又翻了一页,夕阳发少年照本宣读,“委婉好听点说是因为他在洗涤污秽社会渣滓的同时,也在净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难听直白点说就是他很脏,喜欢自欺欺人,有很严重的洁癖。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不是高知东生,你离他还差得远了。”

    抽出书里暂时被当做书签使用的照片,里面的人,芝兰玉树,秀丽清雅,一身素白简洁的休闲装不染纤尘,怀抱里的白猫没有一丝杂色,通体雪白,就连踩在草地的白色休闲鞋也是干净的犹如新出柜,这就有点……令人揣测了。毕竟在春日里的草地上,要保持一双洁白的鞋子干净如初,绝对不容易。

    “难怪会让“幸村律人”重视由你来饰演他,的确是个人才。”男人眼睛里冒出猎人见到猎物一样可以称为兴奋的光芒,“那你又是谁?居然能瞒过我的一对眼睛,和我同台演出。”

    照片被指间滑落,掉在茶几上。夕阳发少年难得的静默了几秒,鼻翼疑是抽动了下,才对着条条行行书面化的印刷纸缓慢地念道,“我就是传说中的西索·鲁西鲁·克洛德·西弗勒斯·凤凰社·食死徒·米卡艾利斯双面间谍二世。”说罢,扬起手中的黑色书本,“剧本在手,演技我有——啊哈哈、啊哈哈。”单手插.在腰间,夕阳发少年笑的满身都是王八之气。

    “……”

    “……”

    “……”

    视若无睹的收起笑声收回手,翻开到最后几页,“啊哈哈,拉风吧。在即将到来的九点三十分倒计时中(9:30),与高知东生同流合污的罪人啊,四十五分前说的那十来个酷刑,你想好选择哪个了吗?”

    “是呢,没时间长聊了,再聊宫本家的人就要扛着枪冲进来了,”少年的提醒在男人心里显然成了另一种意思,男人抱着白猫,站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裤,“你很有趣,传说中的西索·鲁西鲁·克洛德·西弗勒斯·凤凰社·食死徒·米卡艾利斯双面间谍二世,下次再找你玩啊。”

    竟就这样转身,准备离去……

    少年墨色的瞳孔依然落在被他称之为剧本的黑书上,他看着里面的段落,里面的文字,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竟然和印刷出来的笔迹一模一样,“似乎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我说了[不管你准备怎么用口舌来力挽狂澜,你今天都会丧命于此]就一定会做到。你的小命,我今天要定了。”

    男人的身形顿住,他转身,“这两枚棋子,他准备舍弃?”他的目光慢慢往下,看向银灰发少年,然后接着居然看向了粉发女人,那眼神,像是黑色的蛛丝慢慢爬上脊梁,黏腻,阴冷,令肌肤泛起一颗颗小小的疙瘩,“想要毁了一个人,最残忍的手段莫过于是毁掉那个人的心。“幸村律人”就这样无所谓,还是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觉得不在乎?”

    “那是必须的,不管何时,王只要善用手上的棋子,取得最后的胜利就可以了。”少年双手端着书,忽然转变成抑扬顿挫的声线,丝滑的质地溢满了华丽的风采,“利用骑士,利用兵卒,利用将帅,也利用女王,就算他的王座下面,棋子的尸体堆积如山,也绝不可能倒下。因为王倒下的话,这个游戏就会全军覆没。”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倒是个疯狂的人物。”男人背对众人而立,抬眼望着无边夜色,双眼里有淡淡的神采,“可惜没机会亲眼看到了。”

    “原先你是有机会的……”少年漆黑的眼神看着身旁银灰发少年没被披风遮住的皮肤青红紫黑的肿胀着,“剧本里第一步本来决定走的是拉拢政策,让你临阵倒戈……”

    “拉拢?”男人对这个词语很敏.感。

    少年没有为他解惑,他对着手里的书,轻声念,“熊熊烈火。”那本书被一股无形中冒出来的火焰点燃,顷刻间化为灰烬。

    “剧本里交代,要让你永远带着这个疑问长埋地底。最后一句落款是送给你的——[我不是以“审判者”的身份杀了你。我断你性命,只因为你对我的骄傲刀刃相向。]”

    啪嗒——

    吊灯破碎,一片黑暗。

    ************************************

    百米外的一栋别墅屋顶,一个全身雪白的男人放下望远镜,带着一点特别满足,特别高兴的笑容,缓缓地转过身来……蔓延整个地盘的绿色爬山虎和青翠高耸的粗树巧妙的将他隐匿在暗处,即使衣服颜色犹如白昼,在这样的影子处,也是不易察觉的。

    所以,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到阴影和翠绿交织的地方像毒蛇一样缓慢伸出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等他察觉时,那个漆黑的枪口,已经直直对准了他的脑门。

    男人弯腰,轻松自如的将望远镜放好,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危险的凶.器,而是一个可爱的玩偶,“聪明的小家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就像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都有种病态的欲.望那样。以你的控制欲,不看完自己亲自安排的戏码,是不会离开的。”夕阳发少年漠然地看着男人,被风吹得左右摆动的发丝在他额头荡出一道又一道冷酷的纹路,“而这里的视野既隐蔽又能很好的看到大厅里发生的,很容易被找到。”

    “小家伙,你和我果然才是同种类型的人。”男人笑眯眯的说。

    “是麽。老家伙,你确定?”凉凉的望着他。

    “从第一眼看到那幅画,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男人轻声道,“那幅画里空无一物,就只有两个人,你将它悬挂在卧室正中间,每天进进出出都会被看到过无数次,而那幅画里小侄子……啊不,要改口了。那副画里,迹部景吾不仅单膝下跪而且还用仰视的目光望着你,这种姿势代表的是身心的一种绝对臣服,而你高高在上,对他来说,既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崖,又像是能够依靠的洪峰。迹部景吾每天至少都要看那幅画几百来回,一个人一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最想要的。而这种无法攀越的思想会渐渐地渗入思维,变成一种潜意识默认的存在……”这个还披着迹部真那个中年大叔马甲的高知东生笑着说,“也就是说,只要对象是你,他永远都不可能拒绝;只要对象是你,他永远都不可能反攻成.功。”(即使让他反攻,也攻不起来,某种意义上的阳.痿o..)

    “……你要说的就是这?”墨七说,“你也是个纯gay,纯1?”

    “当然不止这些,”顿了下,“小家伙,以你的本事,又岂会如此简单呢?庄生晓梦迷蝴蝶,一旦你和他的世界里出现了第三个人,而又有了你的指令,迹部景吾就会采取杀人的手段除掉图画里不应存在的人(这个人指的是追求迹部的爱慕者),或者直到某天忍受不了,”男人缓缓说,“自杀身亡……(这里更多指的是墨七对除了迹部外的人好,或者移情别恋,或者墨七消失在[两个世界]里,而他就会抑郁,最终会崩溃)……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不就差点神经错乱麽?”

    墨七目光微变,黑色的眼神寒凉如□,“你这个老家伙简直比天朝电视台那个相亲节目嫌七嫌八丑不拉几缺德缺貌的大板牙伍德妹还婆婆妈妈,你的别名该不会叫芙蓉或者如花吧?”

    男人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目中含满了纵容,宠溺,“可怜的小家伙,世界上本应是最懂得人心变化的人,却连七情六欲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连爱恨情仇,都是靠催眠骗来的……嗯,或者,那根本就称不上是爱情。”

    “省点唾液吧八婆,”手枪的扳机往内推了半寸,“我没这个闲心花前月下的听你话家常。再唧唧歪歪,不需等那些人到,我就能满足你的心愿送你早点上路。”

    “你怕我会说出你心里一直回避的东西吗?”男人眼睛像星星一样晶莹闪亮,出去镜片的遮掩,那对眼眸比大厅里那个可以伪装出来的更加动人,那种温柔,蕴含了一股奇异的吸引力,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房打开心扉,对他吐露一切,“一直搁在心里,会发霉生蛆的。在这样气氛宁静,月色优美的夜晚,为什么不将它拿出来晒晒呢?”

    “至于这把kl87手枪——”男人伸出手握住那黑沉沉的枪口,推开手枪方向时如他所预料的没有遇到阻力,男人淡淡的笑了,神采充满了自信的魅力,这个少年没有抗拒他的亲近。他的双手凑近少年,抚摸他的脸颊,“我知道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就算有,你也不会杀我。因为我和你太相像了,杀了我,你就等于杀了你自己。”

    “你脑抽了?”少年凉薄的唇瓣撇出讥讽,“你一大龄青年,还整一没人要的剩男,和我这个全能少年哪里相像?”

    嘲笑无人理——

    “好凉。”那冰凉刺骨的温度让男人眉头稍稍的蹙了蹙,想了想,干脆展开整个手掌,平铺直贴上去。

    “又要干嘛。”少年一动不动的任他摆.弄,整个就一精美冰雕。

    “迹部景吾没办法捂热你的心麽?果然……催眠得来的爱情是不可靠的,是不会让你拥有安全感的。你看,你的体温是多么的冰冷啊,即使已经进入了对方的身体……是了是了,就是那天,你和迹部景吾他们到假面酒吧去热闹的那天夜晚,你和他发生了关系,还记得侵.占进迹部景吾体内的那种感受吗?”

    男人湿热的气息喷在脸颊的肌肤,少年的脸色却有些惨淡。

    男人怜惜的将一缕碎发折进耳后,“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说?那个夜晚你自我催眠了多少次,多到让自己相信,那个少年是爱你的,是真的爱你。不不不,你心里清楚,他爱你……都是因为催眠得到的。是么?我的孩子……他的身边围绕太多优秀的追求者,而你的存在又时常提醒着自己……”说到这里,男人忽然微妙的停顿了下,他用两根手指端起少年的下巴,少年长而直的睫毛在眼窝微微颤动,在他以迹部真(迹部景吾的那个舅舅)的身份接近少年时,他从来没有看到冷静果断的他出现那样的眼神,那样脆弱,那样无助,就像个即将失去玩具的孩子似的。他怔怔的看着那滴从眼角滑落的薄薄水滴,如同着魔一样抹到手指,口中的话恍恍惚惚的吐出,“——你的基因来自于两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那滴剔透的泪水在空气中慢慢干涸,男人才继续说,“你害怕他变成像那两个人那样薄情寡义逢场作戏,每日一个眼神的接触,一次肌肤的温存,都是比前次更加深入的暗示,催眠。”

    “人心这种东西是你见过最容易变化的东西,而背叛是人类的本能,有些人没有发现自己有背叛的行为,可是在结果上却已造成背叛的事实。人类总是喜欢这样猜忌来猜忌去的,正因为怀疑别人,所以常常会被人背叛。看到忍足侑士那个少年站在他身边就算是十厘米的地方,就算知道他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你心里都在揣测着什么计量着什么吧。这样下去,你就算自我催眠个无数次,你又觉得你自个儿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抬高少年的下巴直到与天空平行望进他的眼底,想看清隐藏在幽暗深处的真实情绪,“在你不在的期间,忍足侑士随便的一个拥抱,就能让他溃不成军,几乎丢兵弃甲……这样藏污纳垢的感情,你就不失望麽?难道他真的需要你麽?真的就非你不可?他身边的那个位置难道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可以被轻易取代的麽?”

    “……”少年的眼闭得紧紧的,一丝缝隙都没有,无从窥视。

    男人的眸子漫不经心的往下探了探,原本少年手里握着的手枪已经掉落在翠绿的爬山虎网织成的藤蔓中。

    柔软的手指从少年的头顶抚到嘴唇,染成漆黑的唇和鲜红似血的字在月色里惊心动魄的妖冶,“你真是个漂亮的好孩子……”男人朝着那张单薄却溢满黑暗气息的嘴唇凑近,像是要亲吻那张美好的唇形,“到我的身边来吧。只有我才需要你,只需要你。你看,我们多么相似,无所谓的存在着,不被人所需要着,都憎恨着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候——

    “高知东生,离他远点!”一个华美的声线从他身后忽然传来。

    男人愣了一下,搂着表情空茫的少年的腰顺势转到他身边看了过去。五米距离,一个身形倨傲的少年站在月光下,右手直直握着一根浑身镶金的细棍,“拿开你的脏手!立刻——”

    “小侄子,我……”男人准备用迹部真的那张皮相对“他”的小侄子软言细语,可是——

    一抹金色的光芒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的贴着男人的鞋子钉着,钉住了他的巧言令辞,“相信这根金箍棒射.出去浸染了毒液的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在你潜伏的这段时间早有耳闻吧?”冰冷的杀意没有半点掩饰地泄露出来。

    “见血封侯的毒液,却对这孩子没有作用。真是用对了方法……这金箍棒比枪对我来讲都还管用。”男人笑了笑,将眼前的少年毫不在意的推向了迹部,“迹部景吾,你确定你身边是这个孩子最好的归宿麽?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迹部双眸不留痕迹的全身上下检查了少年一遍,确认他皮肉没什么大碍,将他呈保护的姿势围在身后。他犀利的眼神戒备的看着男人,边从口袋拿出充满携带出来的对讲器,“本大爷……”

    咔嚓——

    被掐断,被一双来自咫尺间距离的手掐断,“我刚酝酿好情绪,就被你打断了。”没有情绪的声音贴着耳垂吹进双耳,墨七将迹部一头凌乱的头发揉的更加凌乱,“mylord,你开口开的还真不是时候。”

    “……”今天经历了一波三折大起大伏的迹部再次沉默。

    墨七暗中揉捏了迹部的手几下:呆会给你解释。迹部仿佛感应到了墨七要表达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凉如水的手。墨七眼眸微微闪了闪,他从迹部身后走出来,牵着迹部的手直接走到男人面前,“我输了,你可以走了。”

    男人轻笑一声,脸上是一种很奇异的表情,“你可知,今天是我从小到大为止最开心的一天。”

    “我知道。”

    “在我临走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拟定的那个第一步拉拢政策是什么?”

    墨七眼眸闪动了一下,他用一种很诡秘的口吻说,“……士为知己者死。”

    “士为知己者死、士为知己者死……”男人重复了两遍,“原来你是打算用我曾经利用他的方法(注:攻心计)再反过来利用他,让他心甘情愿做我的替身为我去死。”

    “虽然这计没派上用场,你也不能辜负别人为你背的债,和你的人速速离开吧。我现在要去处理后续,就不奉陪了。”在墨七和迹部离开之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绿林丛中传来,“喂,你不问手冢国光,切原赤也,忍足游离子他们三人的行踪吗?”

    “找人是警察的……”墨七头也不回的回,手指握住的属于迹部脉搏跳动忽然变得剧烈,墨七脚步在空中顿了顿,停在了原地。

    “人是blade安置的,”那个懒洋洋的男人声音说,“他说吸血公爵知道位置。”

    吸血公爵麽?在哪里啊。“嗯。”

    身后想起一阵衣服摩擦的细碎声,渐行渐远,渐行渐远,最后,飘忽来的一句话,断断续续,零零碎碎,“……迹部景吾,你知道吗?当人……讨厌……一个人,而不认可他……的存在……的时候……人们看那个人的眼神……可是冰冷地……令人害怕啊!……不要放了……七……的手……否则……我会……带走……他的……more……你去……联系……”

    安静在两人间流连,迹部和墨七谁也没有开口,近百米的路程,渐渐的缩短。不远处的火光映衬出重重的黑色人影,就在这附近,也都有土地被炸的泥土翻滚出来的残渣。那是高知东生埋藏在地底的一圈地雷,将迹部和墨七的别墅隔离开的大圈地雷,只要今晚这个时候有人踩中了雷区,无论是附近居民还是军人都会受伤或者死亡,看来高知东生潜藏这里这么久将别墅附近的人都“打理”的很好,至少今晚没有“良民”出现……就这样胡思乱想到光线洒到眼皮的地方,墨七松开握的汗湿透了的手,“迹部,先回房等我。”

    声音暗哑低沉,竟有丝压抑。

    墨七眼也没抬,就与迹部错身而过,进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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