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在确信元焱被港大录取之后,全家一起出发去欧洲旅行,当然,最主要的目的地是荷兰阿姆斯特丹。一起去的,除了郑世钧谢元淼两口子,还有元焱和凯文,谢惠娴和赵子鲁,郑永柏两口子也不惧舟车劳顿,也跟着一起上了飞机,老夫老夫要结婚,家里人怎么能够缺席。

    一行人心情都不错,只除了凯文。上了飞机,凯文就窝在座椅里睡觉,谢元焱跟他坐一排,美丽的空姐端着饮料酒水过来,谢元焱推了一下凯文:“凯文,你想喝什么?”

    凯文一动不动,懒得搭理。谢元焱只好替他叫了一杯果汁。凯文掀开毯子:“不要果汁,要可乐!”谁喝果汁啊,女生才喝呢。

    谢元焱只好又叫回空姐,跟她换了一杯可乐。

    凯文继续气呼呼的:“假惺惺,看见人家漂亮,就想找机会套近乎吧。”

    谢元焱:“……”凯文最近特别不待见他,大概是从知道他报考了港大之后就这样了,谢元淼想了想,“凯文,要不你也回香港读书吧?”

    凯文转过头去,不理他。其实这事他也不是没想过,当初从香港转来内地,说走就走了,那时候小,有点没心没肺的,不知道离别之苦,主要是当时广州有爸爸,还有元淼哥哥和这家伙在,来了之后还挺乐呵的,现在要是去了香港的话,那就要和一帮好友分别,还要离开爸爸和哥哥,他心里一直在衡量这两端天平孰轻孰重,至今还没做好决定。凯文有些郁闷的是,当初谢元焱说好了要考中大的,结果又变了卦,跑去香港念书了。

    凯文知道自己这有点无理取闹,元焱考的是港大,而不是北京或者上海的大学,否则那就更遥远了。不过他还是决定先不搭理元焱,让他也郁闷一下才行。

    谢元淼和郑世钧坐在前排,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闹别扭的小哥俩,转过头来跟郑世钧说:“凯文还在生阿焱的气。”

    郑世钧低头翻手里的杂志:“随他去。他该明白,没有谁非得要围着谁打转的,每个人都要长大,各有各的生活,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谢元淼不说话了,他其实对这个概念体会得最深刻,他从小就一心护着弟弟妹妹成长,结果他们都慢慢长大,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了,心里那种失落感,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就连惠娴和元焱他们本人,都体会不到自己这种心情。幸好回头的的时候,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自己还不算孤单。谢元淼从毯子下伸过手去,抓住了郑世钧的手。

    郑世钧心领神会,反过手来握紧了他的手,侧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谢元淼与他四目相对,心灵相通,然后微侧过头,靠在了郑世钧肩上。

    飞机是夜间飞行的,大家正好在上面睡觉,到了法兰克福,那边还是夜间,他们没有再赶飞机,而是找了个酒店住下来,先倒时差,再一路慢慢游过去。这次他们的行程很充裕,除了郑世钧和谢元淼是抽空出来的,其他人都在暑假中,两位老人更不必说。

    谢元淼笑着对赵子鲁说:“早知道我也去教书了,一年就有几个月的假期。”

    赵子鲁哈哈笑:“那咱们换换吧,你来教书,我来替你做生意,一不小心,就成了庄园主了。”

    “可以啊。”谢元淼满口答应,当然知道也只是开玩笑。彼时他们正在参观一个莱茵河畔的一座葡萄园,郑世钧打算在这里收购一个葡萄酒庄,顺道一起过来看看。

    谢惠娴陪着郑永柏夫妇在后头慢慢参观,凯文和谢元焱不知道跑到哪个巷子里去玩了。现下正是葡萄的生长季,一畦畦葡萄架上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沉甸甸、绿莹莹的,有的葡萄串开始变紫了,煞是喜人。凯文还是头一次看见挂在藤上的葡萄,非常欢喜,举着相机拍个不停,他停下来摘了一颗葡萄咬了半颗,酸得脸都皱成了一团。把谢元焱逗得哈哈大笑。

    凯文扑上去,将手里的半颗酸葡萄硬要谢元焱嘴里,谢元焱拼命推辞,两个人都跌到在葡萄架下,弄得满身都是泥土。最后那半颗葡萄也不知去了何方,不知是被元焱吃了,还是落到草地里去了。两个男孩躺在地上呵呵傻乐,看着头顶上的蓝天,还有厚厚的棉花团般的云朵,凯文拿过谢元淼的胳膊,放在脑后枕着了,他感慨地说:“要是我能做朵云就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这样不好吗?”谢元焱问。

    凯文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

    谢元焱曲起胳膊揉他的脑袋:“你这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活得太舒坦了。”

    凯文揪了颗葡萄弹过去:“你又知道愁滋味了?你想做什么?”

    谢元焱说:“我小时候,一心想着,能快点长大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哥哥赚钱给我花了。哪里知道长大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你现在不是已经长大了吗?”

    谢元焱说:“还不够大。我还没有独立呢,一直在依靠我哥,让我哥给我操心。”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凯文心想,阿焱让淼哥操心了吗,好像每次惹乱子的都是自己,淼哥在替自己操心,阿焱从来不犯错,还给自己擦屁股呢。想到擦屁股这个词,凯文不由得脸热了。

    谢元焱说:“这种操心不是说我捣乱,是我没有长大,我哥就要记挂着我,担心我的身体,我的学习。”

    凯文说:“切,我觉得吧,这种操心不是你有没有长大的问题,而是操心那个人自己的想法,你看我爸已经够大了吧,我都这么大了,我爷爷奶奶还不照样要关心他,担心他。这是人之常情,而且,有的人就是操心的命。”

    谢元焱突然不说话了,这话从小小的凯文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很怪异,但是想一想,确实是有道理的。

    谢元淼和郑世钧在葡萄园主的陪同下,参观完了一下庄园,然后回头发现凯文和谢元焱还没出来,赶紧叫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两个小子从葡萄架间冒了出来,谢元焱还一个劲地给凯文拍打他身上的泥土和草屑。谢元淼看着那两小子,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算了,任其自然吧。

    凯文扔下谢元焱,小跑着上来,搂住了奶奶的胳膊:“奶奶,我想转回香港去上学。”

    郑太太一脸喜出望外:“真的啊?”

    “嗯,真的。过完暑假一开学就过去了。”

    郑永柏也很高兴,孙子终于要回香港来了,他本来就一直不赞同凯文去广州上学,觉得郑世钧在耽误孩子。“好,回来就住爷爷那儿。”

    凯文犹豫了一下:“我想住在我爸的公寓里,请个钟点工给我做饭打扫卫生就好了。”

    郑太太说:“这不行,你怎么能一个人住那儿。”

    郑世钧也说:“回香港上学,就住爷爷奶奶那儿,你的自控能力不比元焱,一个人住肯定连作业都不做了。”

    凯文说:“那就叫阿焱来跟我一起住,他监督我。”

    谢元淼总算是听出这小子的如意算盘了,谢元焱却有些为难:“我可能刚开始还是要住学校的。”

    凯文狠狠瞪了谢元焱一眼:“稀罕。我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吧。”

    晚上他们住在葡萄酒庄。七月的欧洲跟七月的国内是无法相比的,这边的气候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即便是夏天,也感觉不到炎热,最高温度也很难达到30c,到了夜间,天气就更凉爽了。郑世钧坐在院子里的吊椅上纳凉,吹着风,听着蛙叫虫鸣,看着头顶的星河,舍不得进屋。谢元淼拿了件亚麻长袖衬衫过来,扔给他:“穿上,别着了凉。”

    郑世钧将衬衫盖在身上,伸出胳膊:“坐一会儿。”

    谢元淼紧挨着他坐了,郑世钧圈住他,夫夫俩头碰头靠在一块儿。郑世钧呢喃地问:“凯文呢?”

    “和阿焱从阁楼上爬到屋顶去了。你爸妈呢,没看见他们。”

    “他们开始在这里散步,后来听主人说这里可能会有蛇,就进屋去了。惠娴和阿鲁不怕,他们到园子里幽会去了。”郑世钧嘿嘿笑。

    谢元淼说:“他们两个懂浪漫。”

    郑世钧说:“那也没我们懂啊。”

    谢元淼闻言噗嗤一声:“你懂屁。”

    郑世钧一扭头,就吻住了谢元淼,吻得缱绻缠绵,完全不惧屋子里人的目光。凯文和谢元淼正坐在楼顶上,晃悠着腿聊天,低头看见那两个吻得如痴如醉,不由得也尴尬了。他们虽然知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但是这么亲密的举动,还是头一回见到。谢元焱站起来:“走吧,我们下去。”凯文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很顺从地跟着下去了。

    这个吻本来是极其美好和温柔的,吻到后来,就变得火热炽烈了,两人身上都有了不小的反应。头顶上突然传了一声咳嗽声,谢元淼大囧,赶紧分开,悄悄扭头一看,这儿正对着郑永柏夫妇房间的窗户呢。

    郑世钧嘿嘿笑道:“怎么样?还是我懂浪漫吧,浪漫就是不怕人看。”

    谢元淼捏了他一把:“你爸妈都瞧见了。”

    “怕什么,他们还不也这样,不过是躲在屋里悄悄的罢了。走吧,下面的节目我们要在屋里悄悄的进行,不能给他们看到了。”说着拉着谢元淼的手进屋去了,接下来会是一个火热激情的夜晚。

    荷兰离德国不远,几个人走走停停,过了四五天才抵达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阿姆斯特丹靠海,雨水频乃,一年中难得有几个晴天,他们到的这一天,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七月下旬,在国内是最炎热的时候,他们这边早晚还需要穿两件衣服。

    但是第二天,也就是他们上教堂举行婚礼这天,天放晴了,阳光十分美好。大家的心情不由得分外轻松。这天不是礼拜天,教堂的人很少,只有他们一家子和几个外来的游客。会讲英语的牧师给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郑世钧和谢元淼一黑一白,穿着笔挺的燕尾服,胸口上都插着一朵玫瑰,两个人都帅气逼人。

    牧师友善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新人,为他们证婚、祝福,交换戒指之后,牧师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郎了。”

    郑世钧和谢元淼面对面,郑世钧微微一低头,与谢元淼贴着鼻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周围的亲人都鼓掌,郑世钧又加深了这个吻。

    待他们吻毕,凯文笑嘻嘻地问:“淼哥,捧花呢?”捧花还是他特意叫人准备的。

    但是谢元淼没有拿,他一个大男人,拿什么捧花啊:“放在酒店了。”

    凯文略有些遗憾,他还以为可以看到谢元淼拿着捧花的样子呢。

    郑太太说:“凯文以后要改口了,要叫叔叔。”

    凯文皱皱鼻子:“不要。”叫哥哥多亲切,他不想和元焱差一个辈分。

    谢元淼说:“没关系,随便叫吧,一个称谓而已。”

    郑太太问:“惠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也请我们去参加婚礼啊。”

    谢惠娴被郑太太问到,略有些意外,看了一眼赵子鲁,说:“这个我们还没商量好。”

    赵子鲁说:“等惠娴毕业,我们就举行婚礼,到时候应该还会回山东去,我请大家去山东吃苹果。”

    “好啊。”大家都高兴地答道,他们这群南方人,还极少去过北方呢。

    出了教堂,谢元淼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略有些恍惚,他的中指上那个订婚戒指的指环痕迹还没有消失,有一道细细的白痕,他本来以为结婚不会有太多的感触,但是此刻的心情还是迥然不同,好似换了一个身份似的。身边这个人,陪伴至今,已有十年,这十年,也是他人生中最宝贵最美好的十年,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在人生最好的时候遇见他,没有错过,没有浪费,所以这一生,比起世上那些苦苦寻觅心灵伴侣的人来说,何其幸运。

    郑世钧伸出手来:“来,亲爱的,我们去度蜜月。”

    谢元淼与他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干燥温和的触感,心与手紧密相连,互相紧扣,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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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会写个凯文和元焱的无责任番外,我其实并不很喜欢全民bl,但是这俩孩子一起长大,有点竹马成双的美好感觉,请允许我无责任地yy一把吧。

    这两天一直在抽风,专栏都给抽没了,现在终于抽回来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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