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只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放了晴。只是氤氲着水汽,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凉意。不过这之于酷暑,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某个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凉爽畅快的事情。

    圣旨上,要的是王爷押送涉案人等即日回京。可师青游却冷着一张脸非要等史耀光火葬之后才走,于是这半湿不透的天气着实让人心烦。

    术千沉的眼神就好似千万根针一般洒在庭院里,扎在每一个从他眼前出现的人身上,可唯独师青游这个该被扎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术千沉气得牙痒痒,可却一点也不发作,就那么憋着。让人看着都替他憋屈。

    可是地上不干,没法生火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怎么着也得等上个一日,可谁也瞧得出这宫里来的总管大人是一刻都不想等。至于为什么,死憋着迁就师青游。那就只能说,师青游这次铁定没事了。

    看到这一出,主簿和捕头瞬间松了口气,师青游没事,那就意味着郓城没事,也就表明着他们的饭碗保住了。所以这两位,神清气爽,喜出望外的开始卖力拉着术公公满郓城逛,虽不为得术公公几句美言,也为了日后能得一个脾性好一点的县太爷。总之,一向不会看脸色的他们,把术千沉拉出了府衙,将其搞的晕头转向。

    府衙里少了位皇差,气氛自然轻松了不少。芸娘掐着她的水蛇腰,七扭八扭的围着“柳清澄”上下打量。

    “哟!一日不见,奴家怎么觉着柳大人……发福了?”

    “柳清澄”闻言皱了皱眉,颇有些不高兴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腰,刚要开口,又瞧见芸娘走到“衡祺”身边捂嘴窃笑道:“这衡统领定是这些日子在外辛劳了,人一下子瘦了一圈。”说着,那一双“蛇手”便攀上了“衡统领”的肩,不过还未等她有下一步动作,整个人便被王爷无情的推到一边去了。

    “诶哟,王爷,您怎么一点怜香惜玉呢?”芸娘假意嗔怒。

    “我说,水蛇。你能消停会么?”

    芸娘对着“柳清澄”眨了眨眼道:“不能!我说千面鬼,你发福了。当心被人戳穿身份。”

    千面郎君捏捏自己的脸,无奈道:“哪里是我发福了,明明是柳大人他太瘦了。这人往肥了可以塞衣服,这往瘦了我可没法子了。要不……”千面郎君挑眉望着芸娘道:“你接了这差事?我可以扮作你,这女人发福倒还有法子掩饰过去。你说是不是。啊?!”

    “去你的,老娘的清誉你别给我坏了!”

    “青楼都呆过了,还要清誉?”千面郎君一脸的嫌弃,芸娘翻了个白眼权当回敬。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李沁看着千面郎君顶着柳清澄的脸在那和芸娘拉拉扯扯,打打闹闹。这心里就怎么着都不是滋味,虽然本人顶着另一张脸杵在自个身边,可惜……不会说话。

    “王爷,您觉得这主意怎么样?我这是有点……肥。我看芸娘的身量差不多,鞋子里垫点东西就能一样高了。”

    李沁拿眼瞅了一眼芸娘,随即扶额道:“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啊!那个……他什么时候能说话?”李沁指着哑巴“衡祺”问千面郎君。

    千面郎君扭脸避开王爷充满希冀的眼神,支支吾吾道:“两……两三天吧!”

    两三天?李沁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转头看看身边的人微微上扬的嘴角,一股气在胸口转来转去就是怎么也转不出去。

    柳清澄自然知道身边的人现在有一箩筐的话要开腔问他,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找了个由头,将自己先“毒哑”了。

    圣旨上是让王爷即刻回京,让柳清澄按计划继续南下。所以想要跟着王爷,自然需要一些计谋。于是柳清澄第一时间,把魔教的夜明珠拿了出来。

    易容,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千面郎君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自然不会出什么差池。但是他不一样,毫无经验。这一路上千面郎君也不会跟着帮他料理易容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穿帮,所以这几日他们四人便都聚在一块捣弄这件事。柳清澄跟着千面郎君学简单的易容之术,李沁将衡祺的日常习惯向柳清澄絮叨絮叨。只是,容虽易了,这一个人的身形,气质特别是声音都很难掩饰。

    所幸的是,这位术公公没见过衡祺这么个人。所以身形气质什么的都可以放到一边,只这声音就难办了。于是,这柳清澄便想了一个“利人利己”的招。那就是,让这位“衡祺”不能说话。

    至于理由,得了急病,风寒,什么都好。于是乎,柳清澄为求真实,便让千面郎君搞了个哑药,不停阻挠的就直接给咽了下去。让王爷只能瞪眼干着急。他可还有很多事想问柳清澄呢。这几日忙着易容,再加上柳清澄也躲着。所以一直没机会问,眼瞧着易容之术慢慢熟练。刚想和柳清澄好好掰扯掰扯那晚上的事情,柳清澄便“大义凛然”的吞药自哑了。

    李沁恨不得把千面郎君给千刀万剐了。

    这四人呆在屋里倒腾这易容的事情,外面的人自然多了几分猜测和不解。

    季清,季楚远远的望着王爷的寝室,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你说,这少爷和王爷在屋里干什么呢?”

    “不知道。应该是有事吧!”季楚沉吟了一下。

    “有事?他们能有什么事啊。呃……不会是真的吧!”季清突然从矮墙上跳了下来,一脸的惊恐。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什么真的假的。”

    “王爷和师兄的事啊!说什么……诶!我和你说啊。外面都传疯了。说……说咱们少爷和王爷有分桃断袖之情。你说这几日,他们在屋里不会是?呃……很有可能啊。这明日王爷可就走了,再见不知道几时呢。”

    季楚白了一眼自家疯言疯语的弟弟,没好气的说:“里面可还有两人呢!你这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外面的胡话也是你能拿到这里说的,仔细被人听了去,有你好果子吃的。”

    “呃……也是。里面还有两个人呢。也不能干那事,不过,季楚你说少爷和王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啊?”

    “有什么有!少爷是老爷的独子,柳家就只剩少爷这一根独苗了。少爷能……能和王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吗?别胡说!”

    季清撇了撇嘴,继续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对季楚说:“师兄他……不可能回去的,你我心里都清楚。”

    季楚闻言眼神黯淡了不少,轻声道:“那毕竟是他的家。”

    “四岁那年,就已经不是了。”季清迈步打算离开,那门里面有什么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就像他对于他所谓的使命一样,一点也不想关心。

    季楚下意识的拉着要走的这个人,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清,你去哪?”

    “我想回云顶山,我还是觉得道士比较适合我。季楚,他是我们的师兄,不是少爷。柳家没有少爷,你别……算了。我回去睡觉了。明一早还得启程。”

    季清用力甩开了肩头的那只手,利索的一个翻墙便消失在了季楚眼前。季楚呆滞的看着季清消失的地方,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他一直以为季清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把这件事瞒的足够好。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份自信了。不管是季清自己察觉的还是有人故意告知的,他都慌了。

    十四年前,被送到柳清澄身边的时候。他和那人的约定便是不将季清扯进来,可是如果季清知道了呢?这些年他做的事,如果季清都知道了,该怎么办?

    恐惧和不安将季楚打击的手足无力,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王爷的屋里有人出来,匆忙瞧了一眼是柳清澄和芸娘,便悄无声息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这文已经开始收尾了。过年前一定完结,老子还想开新文呢嗷呜呜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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