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沾染了白衣。

    她就那样远远的看着,火光迷乱了她的眼。

    终究,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那么努力建起的地方,属于心灵的那片净土,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喃喃自语,却是得不到任何回答。

    她的周围,十名天朝侍卫提着明晃晃的刀,虽没有指向她,却是围在她的四周,阻住了她所有的路。

    “他不是要我嫁他吗?好啊,我嫁,我嫁……”她忽而笑得凄然,一行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的白衣,又多了些许血污。

    她的眉梢,几点水滴状的花钿,冰蓝的色泽,晶莹剔透,道不清的魅惑。

    此时,她脸色苍白,脸颊上挂着几道细痕,可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是的,她绝色倾城,谁都知道,年仅十六岁的她,是天朝最美的女子。

    “殿下都是为了你!”有名侍卫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一句为了我!”她大笑,此时她的笑容在他们听来,却是令人心悸。

    “当初那场赌局,不是殿下本意!”那名侍卫依旧替他的主人辩解着。

    “赌局……”再次提到这两个字,她眼中的怨恨变得浓烈,却渐渐的染满了伤痛。

    许久,远方,火渐渐的熄灭,留下来的,只是一片废墟。

    落樱水榭,这个盛着她所有梦的地方,就这样,化成了灰烬。

    天黑之后,万籁俱寂。

    她立在窗前,茫然的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

    该认命吗?不,绝不认命!

    “我要从凌府嫁过来!”这是她的命令。

    很快,就有人送她从这里去了凌府。

    等到第二日,喜娘与侍女们捧着喜服进屋时,她破天荒的没有给她们出难题,反而是乖乖的任由她们整顿自己。

    一番整顿下来,她的美羡煞了屋中数人。

    “新娘子可真美!”

    “要改口叫七皇妃啦!”

    ……

    侍女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只当是没听见。

    “你们先下去吧!”她静静的吩咐着,喜娘与侍女们便乖乖退下了。

    她静静的褪去喜服,在里面多穿了一件侍女们的衣裳。

    如果,花轿临门时,她却不在花轿中,那个人,是会很生气的吧!只怕,全京都的人都会嘲笑他,而他也一定会将整个天朝翻过来寻找她的,是吧?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搏一搏,她,从来就不是任人摆布的。

    “凌乱啊,如果你肯喜欢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她在心中说着。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们都被算计了!”她心想着,不由得苦涩的笑笑。

    等到外面响起锣鼓声和鞭炮声,她便知道迎亲队伍到了,于是,她盖上盖头,任由喜娘搀扶着她上了花轿。

    不用说,那个人……定然不会亲自来迎亲,不过是派了迎亲队伍来接她罢了。

    她自然也是算准了他不会来才敢去计划如何逃婚,否则,能不能逃脱倒是个问题。

    自凌府到七皇子府,也不过是一条街的路途。

    她坐在花轿中,自然不知此时的盛况。

    良田千顷,十里红妆。

    街道两旁围满了城中的百姓,对此前的盛况津津乐道。

    她听见的,只有热闹的锣鼓声,只是,这热闹怎么也抵达不了她的心底。

    花轿路过一处学堂时,学堂的几十名孩子们正在街上游玩,对迎亲队伍更是视若无睹。

    “小孩们,到边上玩去!没见我们办喜事吗?”迎亲队伍的管事的不耐烦的说道。

    “不行,我们要喜糖!”孩子们不折不挠。

    这些人又怎会知道,即使她足不出户,依然有办法让这群孩子们来捣乱,而这群孩子们的捣乱,无疑是她逃走的唯一办法。

    “快点,给他们点糖,让他们走!”只听管事的吩咐道。

    孩子们抢到喜糖,却一拥而上往花轿的方向奔去。

    “要看新娘子,要看新娘子……”孩子们欢呼着。

    这无疑是在给迎亲队伍出难题。

    他们只是一群孩子,自然不能武力镇压。

    可是,新娘子哪能给人随便看呢?

    “你们几个,赶紧去守好花轿,别让小孩子们冲撞了七皇妃。”管事的高喊着对走在花轿最后方的众多侍女道。

    侍女们得了命令,忙急急的向前,团团的围在花轿周围。

    孩子们还在不停的朝这地方挤过来,众人只一心与孩子们纠缠,又不能伤了他们,又不能让他们冲撞了七皇妃,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大的难题。

    谁也不曾瞧见,花轿的帘子微微掀开一角,一名与侍女同样穿着的少女融入了她们之中。

    又过了一会,等到将孩子们驱散之后,他们才终于可以继续前进。

    又过了不久,蓕钼迎亲队伍停在七皇子府之外,七皇子早早的等在门口。

    他一身喜服,显得神采奕奕,只是,目光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请七皇妃下轿!”府上的管事跟在七皇子身边,高声喊道。

    半晌,没有人应,自然也没有人出来。

    七皇子的眸色变得幽暗,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几步上前,掀开轿帘,里面只剩下一件嫁衣。

    他阴冷的看向迎亲队伍的管事,那管事早已吓得跪了下来。

    “殿下……老奴……老奴不知啊!”管事早已瑟瑟发抖。

    “去找!翻遍整个天朝也要把她给本王找出来!”

    他冷冷的一挥袖,转身进了府。

    随后,宾客们都带着满腹疑团离开了七皇子府。

    入夜,他独自呆在窗前,对月独饮。

    竟然叫一个小妮子给玩了?

    现在,整个天朝都在看他的笑话!

    成亲当日,新娘子逃婚,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耻辱!

    他越想心里越不甘,狠狠的捏着酒杯,随后,哐当一声,酒杯被他砸在了地上。

    找不到她!

    一个个全都告诉他找不到她!

    她一个小丫头,还能飞上天不成?

    紧接着,因为他的怒气,酒壶也被他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阿姝……沐浅泪,你够狠!”他喃喃自语,“可是,谁让本王非要喜欢你呢?对不起,从前欠你的,难道给我个机会偿还都不可以吗?要我怎么放心……怎么放心让别人照顾你?除了我自己,别人我都不放心!”他梦呓般说着,似乎有些醉了!

    醉了,醉了好啊,醉了才能看见浑身不带刺的她,多好!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向床榻,重重躺了下去,唇边染满笑意,渐渐入眠。

    她逃得了吗?他和她的纠缠,才正式开始而已。

    谁曾料想,几年后,遥远的西北边,那样一个女子承载了几个王国的盛衰荣辱。

    天朝时期,疆域空前广大。

    西北边,敦煌、楼兰、天山、昆仑四大属国各据一方。

    时年,楼兰征讨天山,天山王国左丞凌乱与大将军阿布勒合力四战楼兰,楼兰不敌,签下协议:南昊王在位期间绝不主动征战他国。

    至此后,天山成为四国中第一强国。

    昆仑位于西边,西平王继位二十年来,向西征战,不断扩张,而当铁骑踏上西方地中海一带时,西平王客死异乡,其子西昀王继位,不再执着于征战,而是着手整顿西平王留下来的铁骑江山。

    敦煌,草原与荒漠的中央,遗世而独立,敦煌的子民是四国中活得最安乐的,敦煌祭司仙姝常代东临王体察民情,肃清冤案,为民请命,与民同乐。

    敦煌王城。

    这里的建筑皆以金色为主,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一千零一道台阶之上,城门之右,是刑台,城门之左,却是祭坛。

    祭坛为环形建筑,高出地面三尺,台阶堆砌而上。

    两根巨大的青白色圆柱自祭坛的后方两边矗立,直上云霄,与身后的王城等高。

    柱身上刻着深灰色的古老图腾印记,两根圆柱之间却是有一道石梁架空横接,一颗巨大的红色水滴形宝石悬挂在那道石梁之上,红色宝石之下,另有一处方形的四尺高台,上面摆满了祭品。

    “宫妃姬氏,嫉妒成性,伙同姬氏,狼狈为奸,谋害王嗣,罪无可恕。今本宫谨以神祗之名,于神赐祭坛斩杀两名妒妇,以儆效尤。”高台的一侧,雍容华贵的敦煌王后正坐,面色讥诮的看着祭坛中央跪着的两名宫妃,说出来的话语亦是冰冷无情的。

    “你这个毒妇,你会有报应的。”其中一名宫妃蓦然抬头,看向王后,眼中透着恨意。

    “哼!你们是罪有应得!”王后不以为意。

    另一名宫妃忽而大笑,盯着王后的眼睛,道:“王后啊王后,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一世无忧吗?即使没了我和姬妃,你又能得意多久?王上他爱着仙姝祭司,王上的心里就只有仙姝祭司,你以为你算什么呢?算什么呢?你迟早会被王上废了,一定会!”

    “住口!”王后脸色大变,原本有的冷静烟消云散,恶狠狠的盯着那两名罪妇,一挥手厉声说道,“来人,凌迟她们,立刻动手!”

    早已等候在那两名宫妃身旁的刽子手得了令,一刀刀的在两名宫妃身上剐去,随后,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在整个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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