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的饮品店里,唐一镜把被恶灵附身的事情告诉了白霖。

    “十六夜红月?”静静听完,白霖的眉头皱成了好看的川字,“原来发生了这种事……一定要想办法把它从你身上除去!若是这里有纯阳或者少林弟子就好了。”

    唐一镜也点点头。被附身以来,十六夜红月带给他的都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可惜这里既没有辟易妖鬼的道长,也没有佛法正气的大师。

    “那个车上有怨灵的事,你还打算管吗?”白霖问。他对唐一镜太过了解,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管。”唐一镜道,“既然让我发觉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说十六夜红月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其实这些麻烦一半都得归咎于他过剩的正义感。

    但这就是唐一镜啊。

    “嗯。”白霖道。他垂眼看着唐一镜搁在桌面上的左手,忽而伸出手去,用自己的手覆上了唐一镜的。

    他毕竟只有十五岁,还未完全长成,手指白皙而纤细,比唐一镜的指掌要小上一圈。

    两个人都注视着那交叠在一起的手。皮肤的温暖彼此过渡,渐渐地融合一体,再无温差。

    “你有这样的体质,以后很可能还会卷进很多事。”白霖忽然低声道。

    “是啊。”唐一镜轻叹。

    “你也只是个常人,如果撞上来的每件事都要管,只怕顾不过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唐一镜道,“但我若是知道有人被杀,凶手逍遥,却不去做点什么的话……我的良心会让我更不安宁。”

    “我明白。”白霖道,“那就让我做你的武器,当你手中之剑吧。”

    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是只柔软的手。但唐一镜知道,那里里蓄满了惊人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会为着自己的意愿挥动。

    唐一镜望着他,笑了。眼中注满温柔。

    “你不回那里了吗?”那里自然是指剑三世界。

    回到现代社会以来,唐一镜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这件事是他心里的阴翳,能不提起就不想提起。

    白霖摇了摇头:“我在那里没有未完的任务了。而且……现在的你更需要我。你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立足之地,我自然要和你一起去想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唐一镜往前倾下身体,终于忍不住在众目睽睽的饮品店里亲吻了他。

    白霖的唇瓣上还留着冰牛奶的清甜味。

    “嗯,让我们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

    其实早在回来的第一晚,唐一镜就联系上了白霖的号主林瑞洋,请求他以后都不要上这个号。那时他刚得知自己的“死讯”,情绪低落无比,实在不愿意这时候再失去心爱的人。

    唐一镜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好在,白霖已经允诺了他。

    晚上回到家,唐一镜在网上看了租房信息,在他们住的小区附近找了两套备选的房子。明天就领叶凌风他们去看房吧。

    办完了这事,唐一镜又用“乡镇”“肇事逃逸”作为关键词,百度搜索了一下。他在幻觉中看到的那条马路没有路灯,环境偏僻,既然能被肇事车主逃脱,路面上肯定也没有摄像头。这样看来应该是条乡下的公路。一按回车,页面上顿时出现了很多条结果。唐一镜将几百条结果一一看过,皱起了眉头。这其中大多都是已经告破的案件,在警方抓捕了肇事者之后才发表了报道。而至今还没找到嫌疑人的那些,一般也只对时间地点进行了简单描述,没有现场环境的照片,也没有死者照片,根本无法核对。

    唐一镜叹了口气,双手架着后脑往后一倒,对着显示屏发起呆来。

    “找不到线索吗?”白霖坐在他一旁,看着他做这一切。

    “嗯。关键是不知道那起车祸的具体时间,还有在什么地方发生的。我只看到了一个画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少了,现在这样只能是大海捞针。”

    甚至也有可能,网上根本就没有这条信息。有条新闻里也说了,现在肇事逃逸的案件80%以上都是发生在乡镇公路上。一个人在深夜的农村马路上静悄悄地被撞死了,在网络上可能一个气泡都没有。

    “既然没有线索,那就去问知道真相的人?”白霖道。

    “知道真相的人?”唐一镜一下子直起上半身,“你是说——”

    啊!

    他心里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十六夜红月,在吗?

    十六夜红月?

    唐一镜在脑子里呼唤那个恶灵。

    半晌,总算有了回音。

    呵,你又有什么事来找我?那个又尖又凉的声音道。

    告诉我,我可以和鬼魂对话吗?

    哦,你要和鬼魂对话?对方疑惑地拔高了语调,而后又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人还挺有趣的嘛,居然有这种念头。你现在具有通灵的能力,当然可以和鬼对话。

    唐一镜从神游当中回来,白霖看他又动了动,问道:“你在和十六夜红月说话?”

    唐一镜点点头:“我问他我能不能和鬼魂交流,他说可以。看来要知道那起车祸的情况,有一个办法了。”

    “警察同志,我最近真没撞到人啊,肯定是敲诈!我们有点小钱的就容易被人盯上啊!”从外面进来的中年人一边走,一边还对领他来的小警察叨咕。

    “具体事情你和他沟通吧。”小警察笑笑,指了个座位示意他坐下。

    “你?”中年男人一看到白霖,就同时露出了震惊和愤怒之色,“你他妈真来敲——”

    白霖微微眯起了眼,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似乎是突然回忆起了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年是何等危险的人物,中年男人顿时哑了声,垂头丧气地坐在白霖的对面。

    白霖旁边坐的是派出所的一个民警,他清清嗓子道:“你就是范建国是吧?这位白先生刚才来所里报警,说你撞了他的朋友逃逸,要求予以赔偿道歉。他报出了你的车牌号,我们就把你请到这里来了。”

    “白先生,”民警小哥看向白霖,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你先谈谈具体情况吧,事故是何时何地发生的?你朋友现在是什么状况?”

    在派出所附近的停车场,唐一镜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银色的奥迪。

    他径直走过去,侧面车窗上映出了他自己的倒影。很好,车里没有人。

    “你好,我叫唐一镜,是来寻找证据把加害你的人绳之以法的。”这次早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个血红鬼魂时完全不觉害怕了。唐一镜坦然地对那鬼魂道。

    “绳之……以……法……”鬼魂茫然地喃喃,空无一物的眼眶定定地对着他。

    “没错,他们触犯了法律,自然要加以制裁。”唐一镜道,“我需要你帮忙。把你被害的时间、地点,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都告诉我吧。”

    隐隐的音乐声在报案室里响起。

    正在和那中年男人范建国言语交锋的白霖打住了话头。

    “抱歉,我接个电话。”他说,从衣袋里取出手机接通。

    民警小哥和范建国都不作声地盯着他,白霖听着电话,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我那个被撞的朋友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后,白霖道,“他在医院检查过了,没有大碍。”

    “我就说我他妈没撞到他!”范建国闻言长出一口气,“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吧?”

    民警小哥还没说话,白霖就道:“等等,我那朋友说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让我代他说出来。我要检举他——”

    他眼神凌厉,食指如剑,直指向对面的范建国:“三个月前,五月上旬的一个深夜,在y市s镇的公路上撞死了一个人,肇事逃逸!”

    “你、你这是诽谤!诽谤!”对方的胖脸上瞬间血色全失,身体一颤几乎从椅子上滑下来。

    “是不是诽谤,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白霖厉声道。

    “你当真不记得你死的那天是几月几号?就记得是五月上旬?”停车场里,唐一镜无奈地对那鬼魂摇了摇头。

    真是个糊涂鬼。不过知道了这些,应该也足够警方调出当时的档案了。

    范建国脸色死灰,汗如瀑下。

    昨天唐一镜说出他曾经撞死一个人逃逸时,他虽然怕,还自我安慰那人是胡说八道撞了死耗子,但现在连准确的时间和地点都说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不害怕!

    难道那个人真是当时的目击者,昨天在看到他们那辆车时回想起了事故现场?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这个念头深信不疑。

    本来还一脸轻松地做着笔记,看白霖和范建国唇枪舌剑的民警小哥,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打了个内线电话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很快,又来了一个民警。

    新来的民警大叔再次询问了白霖那个事故的地点和时间,而后在笔记本上逐一记录下来。

    “如果真有这事,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是严重的刑事案件。”民警大叔道,“警方肯定会介入调查,你的那位朋友也要本人来作证。”

    “明白。”白霖点点头。

    “没有,没这事,他胡说的……”范建国一脸恐惧地喃喃。

    尽管他口中极力否认,但民警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样吧,”民警大叔道,“我们要调查这事必须先同j省公安厅联系,由他们抽调当时的事故档案和被害人的死亡档案,这个流程快的话,下午能得到初步的结果,明天能查到所有的相关资料。”他看了看报案室里的两个人:“白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了,但手机必须保持畅通,随时等待警方通知。范先生,请你在这里等到下午初步结果出来再走吧。”

    m!范建国小声骂了一句脏话,委顿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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